洄天(58)
白晟:“……”
“行了,”沈酌从S级的魔爪下解救了中二少年的脸,示意杨小刀坐起来:“我希望他以后爱护的不仅仅只有花草,以及只进行正确且必要的打打杀杀,否则我会亲自给他套上项圈的。”
杨小刀:“……”
杨小刀悻悻揉着被拍红的鼻子,瞅着申海市大监察官,敢怒不敢言,像头被迫夹着尾巴的强壮小狼。
沈酌置之不理,问陈淼:“这件事的疑点在哪里?”
一般精神病发作或者致幻剂中毒不会搞得这么血腥,单从视频看确实可能跟异能有关。陈淼摊了下手,意思是懂得都懂。
“是这样的,王局说暂时没从受害人血液中检测出致幻剂成分,希望我们能找出异能犯罪的证据。但监察员去车站现场测量之后,也没发现任何异常能量波动,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使用过异能的迹象……”
但凡使用异能,都必然留下异常的磁场能量波动,就像犯罪现场会不可避免留下凶手的脚印或指纹一样,所以判断犯罪行为是否牵涉到进化者的主要办法就是拿仪器去现场检测。
当然,异常能量波动会随着时间慢慢散去,但那通常要花好几天,这么一会儿功夫是不会消散干净的。
难道从一开始就不是异能犯罪?
“也可能是因为仪器精度不够。”沈酌站起身,整了下衣襟:“受害人已经送去抢救了?”
陈淼随之也站起来:“申海市第二医院。学长,你看我们要不要先问中心区借一台更尖端精密的仪器下来……”
“不用,我过去看看。”沈酌轻描淡写道,“仪器我们现成就有。”
白晟:“?”
·
一个小时后。
申海市第二医院。
“受害人叫汪平,43岁,摆小摊的。”叮一声电梯门打开,王局亲自引领沈酌他们一行人出来,边走边介绍情况:“虽然人没死,但社会影响很不好,主要因为场面实在太血腥了……网上沸沸扬扬的都说是异能犯案,还有人说什么丧尸病毒……”
王局是个五十来岁精瘦精瘦的小老头,向来是个老当益壮的互联网弄潮儿,皱着眉头一摊手:“要我说这就是胡扯,你就算是T病毒,你也要讲基本法,哪有丧尸是不啃别人先啃自己的?根本不符合病毒传播学嘛。照我说八成就是异能犯案,你们不是有那个什么精神系的进化者——”
“意念操控系。”白晟彬彬有礼地插进来一句。
王局:“对对!被他看一眼就会中招,乖乖把家里存折密码都交出来的那种!”
“恕我冒昧,那些谣言都是假的。”白晟遗憾地道,“意念操控系进化者数量很少,而且普遍等级低,凭空撇弯一把勺子就是极限了——不过他们很擅长做情绪引导,基本都被NBA请去当拉拉队长了,收入很高的哦。”
某白姓S级嘴上抱怨着车马费没人报销,内心却洋溢着被沈监察主动邀请出门的开心,甚至还打扮了一下。他的衣着风格从来不会被人看出牌子,但剪裁精良、质地考究,很好地勾勒出了强悍而含蓄的体型;衬衣袖口捋在手肘上,露出被阳光晒过的结实的小臂肌肉,以及价格标签上有着数不清多少个零的腕表。
这人不管内在性格如何,外在总是十分开朗随和,年轻俊俏的脸上常带三分笑意,乍看像个家境富裕、热爱运动的大学生。
王局不明觉厉地打量他好几眼,忍不住轻声问沈酌:“这位新同志看着眼生,是你们监察处的……”
“不是。”沈酌一边翻看现场照片一边淡淡道,“是民间志愿者白先生,进化者,S级。”
“!!”霎时王局瞳孔地震,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SSSSSSS……”
白晟非常感动:“只有一个S,您太客气了,还这么辛苦帮忙抬咖。”
身后杨小刀面无表情:“他只是结巴了,没人要帮你抬咖。”
白晟不相信:“啊,是吗?”
王局:“……”
“王局!”“王局您来了!”
特护病房门前,几个手下起身迎上来,小老头这才从下意识要掏纸笔要签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啊……那个……情、情况怎么样?”
“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需要束缚带固定,监察处的人已经在里面了。”
白晟一手扶着病房门往里望去,“哟”了声:“就是这位兄台?”
只见病床上,那个叫汪平的四十来岁中年男子被束缚带结结实实绑着,双眼大睁,神情恍惚,双臂、双腿被撕咬得处处见骨,包满了凌乱染血的绷带。
他满嘴糊着自己的血,更可怕的是即便在被绑得这么严实的情况下,四肢还在有规律地往上挣动着,想要往自己嘴边送。
“监察官!”“白哥!”
病房里两个监察员正拿着仪器,见状转身迎上前。沈酌放下手里那叠现场材料,问:“还是测不出来?”
两个监察员动作一致地摇头,表情都有点匪夷所思:“受害人身上完全测不出丝毫能量残留,我们真的已经用尽办法了,没有任何被使用过异能的迹象……”
“我们的设备已经做不到更精确了,要不我们先打电话问中心区,借一台更先进的检测设备?”
沈酌站住脚步:“没必要,我已经带来了。”
监察员:“?”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沈酌波澜不惊地侧过身,对白晟做了个“请”的手势:
“去吧,闻闻。”
所有人:“……”
一片诡异的安静,良久白晟缓缓道:“路上你对陈淼形容的那个‘全球顶级高精尖检测仪’原来指的就是我,是吗?”
“一些研究表明S级对异能的感知极其敏锐,具有连仪器都无法比拟的精度。”沈酌赞许地道:“所以,是的。”
“你知道连警犬都是有编制的,而我只是个没有工资的民间志愿者,对吧?”
“提钱多伤感情,大家都这么熟了,别说伤感情的话。”
“………………”
白晟深吸一口气,知道那天在监察处办公室里打出去的那记回旋镖迟早是要飞回来的,于是点了点头,郑重道:
“好吧,就当是为了我跟你们沈监察两人之间的……感情。”
所有人极度诡异的视线在他两人身上来回转,但沈酌显然对这种出柜场合完全免疫,甚至都懒得给出任何反应了。
汪平的灵魂仿佛已经去了不可知的地方,这具身体只留下啃食自己血肉的本能。白晟站在病床边,修长的食指按在他咽喉上,皱眉端详了片刻。
他倒没有当真用鼻子到处去嗅,但闭目感知了半分多钟才睁开眼睛,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收回手,摇了摇头:
“没有,完全不见能量残留,应该不是异能犯罪。”
监察员都松了口气,而王局神情不由紧绷起来。
“也许是某种新型毒品或致幻剂,跟监察处没关系了。”沈酌把现场材料还给王局,说:“但破案前允许监察处协办,还是以防万一。”
王局无可奈何:“哎,谢谢谢谢……”
“走吧。”沈酌回头对白晟道。
白晟唔了两声,似乎感觉哪里还是不对劲,视线还停留在汪平满嘴血肉的可怖的脸上,突然眼神微微一动,伸手从他嘴角边捻起了什么。
是一根黑棕色的短毛,有点像动物毛发。
沈酌正被一群七嘴八舌汇报的手下裹挟着走出病房,临出门时又停住了脚步,扭头:“白晟!”
“哎!”
S级先生觉得自己大概从骨子里就对沈酌存在一种应召本能,只要一听沈酌喊名字,那是立刻百爪挠心心痒难耐,顺手把那根毛交给护士,匆匆叮嘱:“查查这人是不是什么变异型狂犬病。”然后长腿一跨直接越过床栏,嗨皮地追着沈酌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