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天(214)
“………………”陈淼张开嘴又合上,张开嘴又合上,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做了什么?!”
白晟慵懒地:“嗯哼。”
“不可能!我学长不可能是会主动抓、抓你的类型!”
“哦,是吗,”白晟漫不经心道,“那看来人在逼到绝境之后确实会做出与本性相反的举动呢。”
陈淼纯洁的三观都被颠覆了,目瞪口呆站在那半天,目光触及他白哥含蓄但自得的表情,终于醍醐灌顶意识到一件事:他故意不穿上衣的。
他就是想炫耀。
多年师生情浮现在眼前,让陈淼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站在那深呼吸五秒,终于鼓起勇气瞪着白晟,千言万语化作一句:
“我学长他还好吗?!”
白晟轻飘飘瞥了他一眼。
“……”陈淼光速屈服了:“你夫人他还好吗?!”
“哦,挺好,特别爱我。”白晟说,“我下一步计划是买下全球各大媒体头版头条刊登我们的新婚喜讯,再请人把我们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加工润色一下,编排成小说、话剧、芭蕾、电影、电视剧,让网飞拍个十八季,各大平台黄金时段滚动播放;最后订两万架无人机排演新婚横幅恭祝我们喜结连理,看我闺女有没有办法找到那姓荣的老巢,在他家楼顶上免费灯光秀巡演半个月,直到他把红包打到我账为止。”
陈淼:“………………”
“什么梁祝,红楼梦,罗密欧朱丽叶,弱爆了。一万年后人类考古,将从文明的遗迹中找到我们相爱的证据,博物馆里展出我们的骨灰盒,下面贴着标签:白晟,沈监察原配,情敌终结者,至高无上的大房。”
陈淼此刻的感觉就跟被S级大招精神攻击了一样,恍惚中只有一个念头:未来人类考古就考这玩意吗,人类还有没有救了?
“吃了吗?”白晟亲切地问。
“……没、没吃,怎么?”
白晟一把拿过陈淼那个单肩包,从里面翻出个天鹅绒小盒子——是他指名让陈淼开车去他家,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来,然后特地送来这栋郊区别墅的。
“没吃快回去吃,”白晟拿走小盒子,把背包丢还给陈淼,和蔼可亲叮嘱,“监察处食堂今天中午有免费菠萝汤呢,别错过了。”
陈淼下意识抱住他丢还回来的包,满心沉浸在难以言喻的震惊和茫然中,迷迷瞪瞪往外走了几步,然后突然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白哥:
“我大老远跑来给你俩送东西,你连杯奶茶都不请我喝,就打发我回去喝免费菠萝汤?!”
白晟停下脚步,站在楼梯高处,自上而下对陈淼微微一笑。
“你们集体隐瞒我HRG真相的事,”他和颜悦色道,“等我蜜月完再找你们算账。”
“……”
陈淼点头哈腰地倒退出门,如果他是头大金毛的话此刻毛茸茸的尾巴一定摇得像螺旋桨:“新婚快乐白哥,新婚快乐,你配我学长天造地设哟么么哒。”
咔哒一声陈淼贴心地带上门,火烧尾巴一样跳起来迅速溜了。
·
白晟回到主卧,厚实的窗帘将天光完全遮挡,室内私密而温暖,大床上一道侧影蜷曲着,显出修长优美的手臂线条,肌肤在昏暗中泛出冷白的光影。
床垫略微下陷,是白晟坐了下来,注视沈酌那张沉沉昏睡的脸。
他已经完全精疲力尽了,被汗湿的黑发有点凌乱,侧颊到脖颈泛出一种被薄瓷被水浸透的白。薄唇被啃噬太多次而充血,无意识地半张,在昏睡中他眉心还是不舒服地微微蹙着。
当然不舒服。
任凭哪个人类被雄兽捕回巢穴反复贪婪地折磨几天,身体内部都不可能舒服得了。
不远处篝火无声晃动,映得白晟神情也晦暗不清,唯有一点精亮的光在眸底深处微微闪烁。
只有非常仔细才能看见,那光芒分明是一种猛兽永远无法满足、永远强行压抑,呼啸的欲望和爱意。
“……”沈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皱了皱眉角,逃避一般向更深的丝绸被褥中滑去,但紧接着被白晟伸手阻止了,掌心贴在他小腹上揉了揉,然后俯身含吮住了原本就半张着的薄唇。
缱绻交错中,白晟的呼吸越来越粗重难以克制,直到托着沈酌后脑突然一发力,迫使他直接翻身坐了起来。
手指深深陷进丝绸里,沈酌早已嘶哑的嗓子里终于发出声音:“不可能,你别……”
“你可以的。”白晟断断续续亲吻他,极尽诱惑温柔,尽管他额角血管已经在激烈地膨胀突跳,呼吸都裹挟着火热的气流:“昨天不是都可以吗?”
臣服期混乱而剧烈,头三天信息素压制最强的时候,沈酌几乎完全沦丧了意识,神志不清地坐在白晟身上,不论去哪里都紧密相贴,像一颗明珠被恶龙盘在怀里舍不得松开分秒。白晟激动得都要疯了,他甚至诱使沈酌狠狠咬他,在他身上留下血痕,癫狂到幻想要变成巨狼把生命中最心爱的珍宝含在嘴里,永远藏起来不再让任何人看见,不再给世间留下任何旖旎的幻想。
幸亏到了第四天,虽然还在臣服期,但信息素压制没有那么强悍激烈了,沈酌开始恢复一点意识,在崩溃时能勉强挣扎和拒绝,让白晟在强烈的不情愿中找回了半丝理智。
混乱气味弥漫满室,沈酌咬着牙,额头抵在白晟肩头上,听见丝绸绷紧与细微水声交杂在一起,火星声响急促噼啪,渐渐融入更加炽热的温度里。
摇晃的火苗让墙上的影子也随之颠动,颠倒混乱,交错不堪。海潮将感官淹没到顶,最后一丝氧气都被挤压出去了,窒息濒临绝境,直到视网膜前终于炸开了星星点点的白光。
“你这个……”沈酌剧喘未平,从牙关里吐出几个字,“……你这个混账。”
白晟不断亲吻他,用医疗异能疗愈血红指印,否则这几天的淤血指印会很快青紫发黑,足以横贯一整段窄薄的腰背。
“真好,”他小声说,更像某种沉迷般的喃喃自语,“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我的了,所有人都要从你的世界里滚出去。”
他说这话其实没错,因为臣服期只会来一次,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任何信息素能影响到沈酌——更遑论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任何一个S级的信息素强度能与暴君相提并论。
沈酌侧头避开那炙热缠绵的亲吻,因为过度狼狈而忍不住想骂他两句,但在触及白晟的神情时不由凝住了话音。
那张年轻俊俏、总是给人一种懒洋洋不正经感觉的面容,此刻却一反常态,有种走火入魔般的专注沉沦,反而显出了五官轮廓本身的锋利和压迫感。
“我爱你。”
他凝视着沈酌的眼睛,可能都没注意到自己是如何组织字句的,只是本能地用语言表达自己灵魂中最炽热,最难以自控的想法。
“我愿意保护你,被你支配一切想法和行动,到我们都死亡那天为止。”
“……”
沈酌没有回答,一丝丝难以形容的复杂浮出心头,向上蔓延到舌根,矛盾地刺痛着;但也夹杂着细小电流般的温软酥麻,随着心脏一下下撞击着脉搏。
白晟拿起那个天鹅绒小盒子,打开,两枚戒圈静静竖在软垫中间,坠着细细的长链。
他取出小一点的那枚,举到沈酌眼前,问:“你愿意让我也成为你的吗?”
木头在火炉中燃烧,发出轻微裂响,对戒泛出被抚过无数岁月之后细微温润的光。
两人近在咫尺,连呼吸都拂过对方面颊。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们对视的这一方狭小空间,体温相贴,无间无隙,时光随之温柔沉缓;外面偌大的天地、繁复的纷争、叵测飘摇的未来,都在这对视中轰然退潮远去,变得安静微渺,遥不可及。
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让沈酌张了张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