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的be美学(99)
没有不透风的墙,那‘神水’进入污染者嘴里的时候,多人经手,现在竟然在这个关头走漏了风声,伴随着时灯身份的泄露,瞬间传的人尽皆知。
所有不知情的人,异能者,被污染者,望向时灯的目光都变了。
——渊光首领怎么会这么好心去救普通人,那血只怕别有隐情。
——那血能治疗污染啊,异能者怎么还不把他抓起来,这样更多人就有救了。
——这中间会不会真的有什么误会,看起来,明明是个很好的孩子。
……
时灯捂着耳朵,已经蹲在了地上,冷汗涔涔。
他看不见自己伙伴的守护,听不清周围更加嘈杂的声音,他感知中的世界,正在飞快扭曲。
难以言喻的陌生和恐慌感侵袭着他的感官。
强撑着一丝清明,他抢过支泽手中的药片,胡乱塞进嘴里。
似乎有人在着急的掰他的手,往他嘴里喂水,时灯只觉得浑身发冷,打翻了水,强自将药片咽下去一颗,其余的全咳了出来,混着血丝。
“滚——”
强大的异能波动从他身上荡开,将毫无防备的原亭几人,以及好心过来喂水的异能者震飞出去。
少年站起来踉跄几步,再睁开眼睛时,一只眼睛已经全然变成了诡异的红。一蓝一红的异瞳暴露在众人眼皮子底下。
目光扫过自己的朋友、伙伴。
那不是他所熟悉的人,都是……披了他朋友壳子的怪物。
理智和疯狂在脑海中交织,时灯往后退了一步,眼底渐渐浮起绝望,黑夜中的雾气一般。
岑乐尽量放缓声音安抚他:“时灯,你别怕,缓一缓好吗?我们在这里,没事的,没事的……”
时灯轻轻摇了摇头,抬起手指虚虚一点,狭长的红色裂纹一闪,他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众目睽睽之下,在高级、特级异能者包围下,消失了。
迟于呼吸微窒,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也曾这样眨眼消失过的时先生。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闪过一瞬,很快被别的声音打断。
“他往那边走了,追啊!”
追踪术追着时灯离开的方向,负责人带着异能者去追,可是看清时灯的去向之后,他心里嘀咕一声。
那分明是酆城的方向……
时灯不逃走,去酆城干什么?
支泽几人落后几步,他思索之后,凑近低声问:“原亭,你还记得几年前在荒原那次,时灯哥哥的手机号吗?”
原亭:“记得。”
他稍微想了想,拿出手机打了过去,对面仍旧像上一次一样接通。
青年的声音冷淡低沉:“喂?”
原亭急忙道:“喂,您好,我是……”
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交代了一下。
时哥:“我知道。”
原亭:“那您?”
时哥走到卧室的窗边,指尖点在发凉的玻璃上。
片刻后,他看着指尖周围的一圈白雾,淡淡道:“不用管。”
原亭诧异,刚想在说什么,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
时哥拿起放在桌上的镜子。
镜子中,少年出现在酆城的东城门之前,城门紧锁着,他似乎在犹豫,可最终还是伸手一推。
城门轻易就开了。
吱呀一声。
冷风灌进少年白色的大衣,衣角猎猎。
他抬脚走进了这座城。
时哥轻叹一声。
“选择了进去,时灯,你走完这条路,还会坚持自己的选择吗。”
青年低问。
透过镜子,他问的是自己,也不是自己。
……
酆城的天边出现了数十条粗壮的锁链,将酆城团团围住,赶过来的异能者全数被拦住无法进去。
而在酆城中的异能者,也被锁链搜了出来,尽数丢了出去。
整个酆城,此刻就像是被锁链缠绕的囚笼。
数百异能者隔着锁链往下看去,那名步入城中的少年,正和一名普通人一样往前走,走得很慢。
或许是那片药起了点效果,时灯现在处于某种奇特的交界处,好像踩在混乱与清醒、真实与虚幻的边界线上。
周围都被扭曲、抽离,在他眼中变得光怪陆离,恍若鬼蜮。
为什么推开这座城门。
为什么将其他人都丢了出去。
他不知道……
他好像要寻找一个答案。
一个重置人生十二次,他都没有仔细问过自己的答案。
现在这座城中,只有他、被污染者、还有一些正常人。
时灯往前走,天上被拦下的异能者越来越多,而这座城静悄悄的,还多灭了几盏灯,似乎在恐惧他的到来。
酆城很大,只有两个城门,正常人,从东城门走到西城门,需要一整天的时间。
他孤零零自己走了两个小时,宛如一抹在鬼城飘荡的白色鬼魂。
渐渐的,城中终于不少人结队出来看,大部分是一些轻度和中度污染者。都是没有被巡逻队发现的污染者。
还有一些正常人。
他们窃窃私语,说:
‘这个人是渊光的首领,是个坏人。’
‘啊,那他会不会伤害我们?’
‘为什么说他是坏人,没听过他做过什么坏事。’
‘傻啊,渊光能有什么好人,不过听说他在外面的时候,血兑了水,好像能解除污染……’
‘真的假的。’
‘是个坏东西,可他的血,是好的。’
‘那我们喝他的血,是不是做了好事。’
‘可是他杀了我们怎么办,我们怎么才能喝到,好难受……’
是啊。
怎么才能喝到。
血。
不。
他们只是在为除掉坏人尽一份力罢了。
许许多多在暗处藏着的眼睛,正义的,贪婪的,犹豫的,冰冷的,算计的,恐惧的……都投向看起来毫无防备的年轻首领。
终于,有人忍不住,扔了一块石头,砸在了少年的额角。
石头的棱角沾了血,滚到一边,被人飞快抢走,无比珍惜的护着那点血,恨不得整块石头都吞下去。
妖红的血液顺着眉骨蜿蜒而下,少年眼睫颤了颤,血滴落下去,像是血泪,坠落在地面。
衣带上染上了第一抹艳色。
他脚步未停,仍旧保持着刚才的速度往前走。
见时灯没有任何反应,周围的人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他们不敢上前,就琢磨出法子伤人。
历朝历代种种刑罚,人类在这方面从来不缺乏天赋。
他们反复扔出锋利的锐器,制造出一道道伤口,贪婪地收集利器上、和地面滴落下来的血液。
这条路,来时干净,如今不过几个小时,却变成了一条血路。
时灯身上的衣服被一点点晕染,终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血一样暗红。
黎明的光从东方亮起的时候,他身上的血好像已经流干,少年仰头望向天空。异瞳中毫无光亮,静如一滩波澜不惊的死水。
他身形晃了一下。
被拦在锁链外的原亭眼眶通红,一下下扯着那些锁链,吼道:“时灯!你出来!妈的老子不在天谷干了,我带你走!你会死的知不知道,他们会杀了你的,时灯……”
岑乐哭了不知道多久,手指被锁链震出了血,还在试图进去,把她当成弟弟的人拉出来。
支泽看着下方那些人的丑态,心里坚持的那些所谓的守护的信念,忽的开始冷了,即使知道那些人中,有不少被污染的,但还有正常人不是吗。
时灯没有做出伤害他们的举动。
……可是为什么一个上前阻拦的人都没有。
这就是他无数次和异兽搏斗,拿性命守护的东西吗。
隔着锁链,他能清晰的看清,那些喝着时灯血的人的丑恶嘴脸,他心底突如其来涌上来一股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