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的be美学(192)
一个不通内力和武艺的权臣家里,为何会专门设置一个这么隐秘的机关,放置剑匣?!
他三两步走过去,手落在剑匣上的时候反而顿了一秒,不知道是在怕什么。厉宁封指尖挪到剑匣中间的卡扣。
轻微一动。
咔嚓。
他抬手一掀。
一柄剑柄处刻着‘苍山’的长剑,安静的躺在剑匣中。
苍山剑的旁边,还放着一管碧色洞箫,被主人封存在匣中,不知多久没有见过天日。
看着这柄剑,厉宁封忽的想起来,在之前他的接风宴上,连慎微和他动手,时那次一招让他败北的惊艳一剑。
连慎微。
息眠。
师父。
这如何能叫他相信……
厉宁封走到明烛面前,抬手拽了她嘴里的布,哑声问:“摄政王……和息眠先生,有什么关系?”
明烛冷冷盯着他,别过了脸。
厉宁封:“说。”
“你是不是知道,连慎微到底是不是我师父?”
外头雨水潮湿冰冷的气息从门槛出弥漫进来,空气里都是挥之不去的水汽。
一个穿着官服的人匆匆跑进来,叶明沁冲进来,眼神着急,看见厉宁封的那瞬间,甚至连口气都顾不上喘:“佛泉寺里怀疑有北夷的奸细!”
“陛下可能有危险!”
“什么?!”
明烛和厉宁封同时道。
厉宁封忽的低头盯住她:“摄政王不在府中,他在哪?!”
要在府里,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连个头都不冒。
明烛知道主子一直在调查北夷奸细的事情,主子也怀疑过佛泉寺,但是派人调查过一圈,根本没什么消息,就把目光放在了别的地方。
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啊。
她心中的不安感迅速扩大,权衡之下,一咬牙。
“主子去看陛下的占问仪式,现在就在佛泉寺附近!”
第120章 (捉虫+增了点细节)
佛泉寺建在山顶上。
寺前一千三百三十三级绕山的石阶。
石阶两侧的树上, 挂着昏黄的灯,供历代的帝王在夜色里看清石阶,一步一步登顶, 进入正殿里,跪在佛前,求问吉日。
昏黄色的光被淅沥的秋雨氤氲着, 除了雨声就是落叶声,隐隐的梵音从山顶传来,湿漉漉的石阶上像是撒了一层碎金,冷清的映着周遭的影子。
连慎微被天南带上了视野极好的一颗古树上, 正好可以看见石阶的一部分。
空气里湿冷含潮, 他不适合长时间待在这样的环境里,已经咳了好几次。枝干湿滑, 天南怕他摔下去, 一直小心隔着衣服握着连慎微的手腕。
他能感受到连慎微的体温冷得厉害。
这次回去定然少不了一次高烧了。
阿恣站在连慎微的肩膀上, 伸开一半翅膀给他挡雨。
连慎微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皱了下眉。
“大盛朝的一些制度也太死板。”
早知如此,他就该在之前景成帝在的时候强行改了这些乱七八糟折磨人的制度。
应璟决身上穿着的服饰沾了水,一千多级台阶已经走了大半, 连带着衣服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他身边没有人撑伞, 也不能有人替他撑伞,他自己也不行。
这样淋雨淋这么久,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 如何受得了。
连慎微如愿看见了应璟决穿这身帝王服的大致模样, 不过心情算不得多好。
天南劝道:“主子, 我们该回去了。”
连慎微:“再等等, 等听见占问的钟声响起来之后吧。”
-
应璟决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走到了正殿前。
正殿的周围早就被皇室的护卫围了起来,全方位保证安全。
殿门大开,金身佛祖隐在殿中偏暗的烛光里,在腾起的香雾里,看不太真切。
门口站着两个人影。
一个是佛泉寺的慈怜主持,另一个是大盛朝的莫达太师。二人是在殿中主持仪式的。
佛泉寺在大盛朝的存在感比较弱,它不是最恢弘的佛寺,建在山上,不好攀登,即便是不走绕山石阶,走中间笔直的石阶,正常人到达山顶也需要小半个时辰。
所以这也就导致了它的香火在佛寺里面不是最旺盛的。
其他寻常占问,找钦天监即可,佛泉寺只有在为先帝占问吉日的这一天,才显得显眼一些。
应璟决走上前,颔首:“主持,太师。”
“陛下有礼,阿弥陀佛。”
莫达太师笑了笑:“时辰不早了,陛下,请与我二人一同入殿。”
应璟决打量了一眼他。
来之前听小志子说过,这位莫达太师在这里已经三十六年,到他这里,算是经历了三代帝王占问。
佛泉寺的主持都换了一位,这位太师倒是一直都在。
长相很符合佛家慈悲为怀的模样。
衣服只有一身,是不能换的,应璟决接过小志子递过来的一张帕子简单擦了擦脸,跟着两个人走了进去。
一踏入殿门,香雾的味道就更浓了。
潮湿混着古怪的暖意,衣服又是湿冷的黏在身上,令人非常不适。
应璟决跪在蒲团上,“开始吧。”
慈怜主持:“请陛下闭上眼,静心冥想片刻。”
应璟决依言闭上了眼,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能感觉到灯烛隐约晃动的光影。
外面檐角滴落雨滴的声音在耳边变得模糊。
吸入体内的香雾越来越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淋了雨的缘故,他大脑竟有些昏沉起来,注意力一涣散,思绪不受控制的飘远。
[“璟决。”]
[“藏好……”]
[“小舅舅?”]
半睡半醒的状态,他脑中快速闪过一幅幅零碎的画面,还有嘈杂的、刺耳的声音。
应璟决眉头缓缓皱起,平稳的呼吸节奏逐渐开始紊乱。
他意识到不对劲,挣扎着睁开了眼,按着额头踉跄站起来。
“来人,朕……”
砰!
慈怜举着一个石占重重的砸在了应璟决的脑后。
“呃……”
应璟决的眼神瞬间涣散,眼前的景物瞬间倒转,他摔在地上,短促的呼吸着,侧脸贴在地面,木头潮湿的霉味盈满鼻腔。
他努力睁着眼。
这个角度……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变得很小。
好像又看见了梦里极其熟悉的一幕。
[倒在地上的书生少年、地面凄艳的一滩血、提着刀的手、一截黑色的衣摆……]
应璟决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后脑,眼皮剧烈的颤抖着。
温热的鲜血从他的脑袋缓缓流下,像一条温度极高的赤色的蛇,吐着蛇信子,缓慢的爬过他的眼帘,于是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血色。
剧痛迟缓地传进感官。
少年天子的手无意识的在地面上抓挠着,眼前不是即将要昏厥的黑,而是旋转着的、无比跳跃的光景画面。
脑中像是塞进了一把铁锤,应璟决痛苦的蜷缩起来。
喉间断断续续的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这一下宛如砸开了最后一层薄冰,被封存的经年记忆,如汩汩的流水,一点点涌了出来。
他看见了他曾经的家。
他看见了阿爹在揽着阿娘,温和的注视着树下背书的他。
“璟决,净手吃饭了。”
“去叫你小舅舅。”
“哎?你外祖父的酒是不是你小舅舅又偷喝了?”
“你这么小一丁点懂什么?我可告诉你,你娘是我阿姐,我姐自然是向着我的,小心我告诉她把你丢出山庄。”
懒洋洋的小少年拎着他的领子,笑吟吟的逗他。
等他哭了,又手忙脚乱的去哄。
通常就是用轻功带着他到天上飞一飞。
一幕幕零碎而清晰的记忆碎片蛮横的在他脑中展开,时间在这一秒无限拉长。
少年天子捂着头,嘴里发出的声音不知是压不住的痛呼,还是隐隐约约的低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