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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小区明显跟夜晚的不同,几幢居民楼看上去灰扑扑的,剥落的墙皮像一块块白斑,残破又突兀。
窦淮沿着小路走进2号楼,在楼梯口看见了几截断绳,还有碎成片片的硬纸板。
“有人把绳子割断,关上了凶宅101的门。不知道是三楼的老婆婆,还是六楼的神秘男人。”
这栋楼里似乎没一个正常人,还是小心点好。
他把垃圾收拾干净,轻车熟路从门框上取下钥匙。
锁头转动的声音在楼道里异常清晰,窦淮迈步进入屋内。这一次,他选择关紧房门。
压抑逼仄的小屋跟上次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空气中仿佛飘着一股淡淡的臭味儿。所有窗户上都拉着厚重的窗帘,即使外面阳光明媚,101依然昏暗至极,让人感觉非常不安全。
“没有明显尸臭的味道,尸体会藏在这间房子里么?”
窦淮率先盯住了主卧的门,门板敞开着,能看清半露的床铺和关紧的衣柜。
“…那道黑影回衣柜里还记得随手关门?”
他没经历过灵异事件,不知道那玩意儿到底算是恶灵还是怨念的产物。
“希望是个好沟通的。”
不得不说,白天的确能给人叠满“大胆”buff。尽管凶宅依然阴森,可比上次大半夜进入感觉要好不少。
他慢慢走进主卧,这里跟第一次来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两扇紧关的衣柜门正对着封死的窗户,陈旧的木板静静立着,门缝里一丝光也没有。
窦淮从小就很讨厌衣柜,因为柜里挂着一堆一堆的衣服。它们跟人一样有四肢,有身体,唯一不同的是它们轻飘飘的。柜门一关,衣柜里的世界就彻底跟外面隔绝,这时候那些衣服会不会动起来?时间长了,它们会不会想要取代自己?
所以窦淮睡觉前,一定要把所有衣柜门都关严才行。如果开了一道缝儿,他总会觉得里面有一双眼睛在窥伺自己。
深吸一口气,窦淮握住门把手,缓缓拉开柜门。
预想中尸块乱飞的场景并未出现,铁质横杆上稀稀拉拉挂着两件女人的衣服。借着外面散尽来的光,还能看见角落里胡乱堆着几件女式家居服。
“应该是王春花的衣服,看起来已经很久没穿过了,兜里都很干净。”
他又敲了敲侧边的木板,听声音不像有什么夹层之类的。
“那为什么王春花的冤魂会从这里爬出来?”
窦淮不死心,他把大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一寸一寸摸索着木板,企图寻找到有效的线索。
终于,在摸过家居服底部缝隙时,指尖传来不一样的触感。
“坑坑洼洼的,好像有人刻了字?”
那些字太小,又乱七八糟,咬咬牙,他干脆直接爬了进去。
衣柜阴暗狭窄,窦淮不得不把身体紧紧蜷缩起来。
“好了,这下那道黑影要是再出来,我俩估计会直接来个面对面。”
一想到那个场景,他浑身发麻。
快速掏出手机按亮电筒,窦淮用力俯身朝底部看去。
靠近木板边缘的地方果然刻有一行小字,歪歪扭扭,深浅不一。仔细看去,沟壑里似乎还暗藏黑褐色的凝固液体。
【我没病,别信医生】
“看着很像用指甲划的….黑褐色的东西应该是血。这会是谁刻的?难道是王春花?”
窦淮还记得,那本红色封皮的日记上写过——[我藏在床底,躲进衣柜,藏进天花板,可都被他找出来了]。
“王春花躲进衣柜,用指甲刻下【我没病】三个字,这是什么意思?她没病?难道医院的诊断是错的?她其实可以生孩子?”
这个猜测让窦淮懵了一下,怎么会?
“不,不对。我看过诊断单,医院的诊断不会错,日记里也提到他们曾去过省里的医院检查,这个不会是假的。那她还有什么病?”
脑海里闪过地下车库的片段,窦淮猛然想起,自己曾找到过王春花的抑郁症开药单,主治医生正是喻穆青。
【别信医生】。
“医生接触王春花的时候恐怕就想要操纵她,但似乎并没有完全成功。原来是这样吗?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四下看了看,衣柜里再无别的线索,窦淮连忙爬了出来。
里头逼仄幽暗的感觉很不好受,总是担心会有一张人脸突然伸出来。
站在卧室里,窦淮开始试着推敲整件事的经过。
“知道自己无法怀孕,王春花的情绪肯定有很大起伏。作为在医院当保安的丈夫,第一想法应该是带着妻子去看心理医生。”
或许是无心之举,或许是刻意安排,两个人一同走进了喻穆青的办公室。
一开始窦淮以为医生先行操控了赵东西,再杀掉妻子。现在发现,情况应该是反的。
“医生第一个尝试操纵的人,应该是王春花。奈何这个女人虽然深受打击,可并没有随便被医生控制。她甚至在精神混乱时也保持着一线清明,时刻提醒自己没有得病。”
所以日记里描述的那个可以怀孕的方法,应当是医生为了控制她说的谎话。
如何才能彻底操纵一个濒临绝望的人?当然是给她希望。
但这个方法或许并不是正常的方法,所以赵东西才会跟妻子吵架,才会觉得妻子病得更重。他私下里找到医生,却不料直接沦为医生的猎物。
王春花躲过了精神控制,却没能躲过自己的老公。
可问题是,医生做这一切的理由是什么?他为什么这么执着要让一个家庭内部成员互相厮杀?
暂时想不通,窦淮便把这个问题先放下。
“日记里提到的床底、衣柜和天花板应该都是藏有线索的地方,现在衣柜已经找完了,剩下的是床底和天花板。”
主卧里仅有一张床,标准的1.8x2米,样子很老,床底的空隙想当窄,目测仅能容下一个成年人平躺的宽度,还得是缩脖儿。
“躺进去会跟躺进棺材里一样,翻身都困难,万一遇上什么危险怎么办?”
窦淮默默退了一步,“…..不如先去看看天花板?”
好主意,就这么定了。跟胆子无关,主要是想观摩一下装修。
决定好后,他立刻撤出了主卧。
窦淮观察过,主卧的天花板就是很普通的水泥墙壁,一眼就能看到头。日记中提到的应该是别的地方。
他的眼睛瞄向次卧。
“就这间吧,一个个来。”
这次他学聪明了,进去之前重点观察了一波屋门。
“没有胶带或者木头栓子的碎屑,很干净,看上去屋内没有关着什么奇怪的东西。”
放下心,他这才扭开门走了进去。
腐朽的烟尘扑面而来,窦淮连忙挥手拍散。晃动间,掌心忽然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柔软,冰凉,还有点黏。
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挣断,他吓了一跳,直接挥了一拳出去。
“小鸭小鸭嘎嘎,肚皮饿了呱呱~”
刺耳的歌声划破寂静,一只沾满灰尘的毛绒玩具掉落在地,碰开了开关,自动唱起了难听的儿歌。
也许是电池即将用完的原因,儿歌断断续续,还会在末尾拉长音调,唱出一种要死不死的恐怖感。
窦淮赶紧走过去,掰了好几下才把开关关上,闹心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将毛绒鸭子拿在手里,他这才发现,有一根细细的线系在了鸭尾巴上,末端还有一个粘钩,粘了些许墙皮,一看就是从墙上掉下来的。
“把毛绒玩具挂在房门口?”
似有所感,他抬头望去,只见头顶的天花板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毛绒玩具。它们全都缝着两颗惨白的眼珠片子,嘴咧的极大,蓬松的毛上落满浮灰。被开门的风一吹,晃晃荡荡相互碰撞,像极了挂着的一群婴儿死尸。
窦淮:“……”
这是哪门子阴间审美?把婴儿房装成这样,婴儿真的没事吗?
被密密麻麻的玩偶盯着感觉并不好受,他索性不去看,着重打量起这间小小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