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之傻男人(10)
待尤里进了屋,桑德斯本以为森椮会最先走过去,可那矮小的男人只是远远看着,并没有接近的意思,桑德斯于是看向艾克,那狼人阴沉的几乎能冒出黑气来。
桑德斯于是自己过去了。
“艾克同意和森椮解除伴侣关系了,你帮他们做一下公证,然后把相关文件办了,再告示出去。”桑德斯有条不絮的说道,虽然他从来不过问部落的事,可懂得一点都不比尤里少。
其实他也曾受过相关的培养,酋长候选人从来都不可能只有一个,只不过后来他主动退出了,其他候选人又相继被尤里击败,才成了确定尤里的状态。
而他和尤里的亲密关系也是在那段期间急速成长起来的。
尤里并不吃惊,当他看到三人在他屋里时他就已经料到了,只不过还是在心里感叹了一声,佩服桑德斯居然能这么快就说服艾克。
“行!”尤里注意到艾克的脸色很不好看,为了防止他后悔,他迅速去了书房拿出纸笔做手续。
好在艾克没有反悔,尽管他心底极度不愿,但兽人对承诺的重视让他硬逼着自己签下了那份解除伴侣关系的文件。
森椮什么都不懂,他看不懂纸上的鬼画符,甚至没怎么听清尤里说的那些公证词,他有些拘谨,还有些兴奋,等尤里把印泥拿出来以后,他立马“啪”一巴掌把自己的手印盖上去了。
“你看过这份文件了?”靠在书柜上的桑德斯问他,语气懒懒淡淡,竟然透着一丝不爽快。
森椮摇头,不太好意思的回答:“我、我不识字……”
“那尤里刚才念的那些你认真听了?”桑德斯又问。
森椮也许脑袋不聪明,但并不迟钝,他看出桑德斯的态度有些怪异,因此开始不安:“我……没听懂一些词……”
他脑袋笨,花了两年的时间才勉强能和人沟通,而别人语速一快他就发懵了。
“其实那是卖身契。”
森椮大吃一惊,看着桑德斯的目光变得惶恐起来,而后又寻求依赖似的看向尤里,后者一脸好笑,连忙张嘴安抚:“你别听他瞎说,不是卖身契。”
尤里说完把那份文件收进了抽屉里:“好了,你现在已经恢复自由之身了,明天我就告示出去。你和艾克先出去,我和桑德斯谈一些事。”
森椮慌张不已的心情随着他的话安宁下来,他对尤里露出一个笑,又不大高兴的瞪了眼骗他的桑德斯,继而脚步轻快的转身出了书房。
心情沉重的艾克随着他一并出去了,等书房里只剩下尤里和桑德斯两人了,尤里才稀奇的问桑德斯:“你刚才干嘛吓他?你对待雌性不是一向主张温柔体贴吗?”
“看他一脸懵懵的就把手印盖下去了,就忽然……有点儿生气。”桑德斯说道,心想当初森椮大概就是这样和艾克结伴的,还没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把一切变成了既定事实。
“生气?”尤里愈发稀奇起来,在桑德斯身前转了转,“原来你会生气?”
桑德斯笑着骂了他一句:“滚,谁不会生气?”
“但我几乎没见过你生气。”尤里直直看着他:“你总是挂着笑,看着对谁都很好,其实心底根本不在意。相反的,你生气了,说明你把他放到心里去了。”
“不过是可怜他罢了。”桑德斯很平静,态度坦坦荡荡,只听他继续说道:“我明天就开始给他找一个能善待他的家庭。”
“嗯,我这边也会帮忙找的。”尤里点头,看桑德斯的眼神仍带着些打量,不过他并没有深究,而是和桑德斯谈了一件事。
原来部落外部的围栏经过这十几年的腐烂受潮加虫蛀,已经失去了最初的牢固,所以尤里打算趁这次飓风整顿部落的时机,把这围栏也给重建了,省的拖延着日后出现问题,而修建围栏的木桩必须又直又粗又长,森林里大部分树种都不符合要求,只有南边一带的沼泽林长有这种,但那里鳄鱼众多,所以必须要部落里最强悍的兽人前往伐木,尤里便希望由桑德斯带队。
“上一次重建围栏是你父亲带的队。”尤里说道,语气中带着敬佩:“我父亲常和我说,若不是他当上酋长时你父亲还没成年,酋长的位子就是你父亲的。”
“得了吧,我父亲才不当。”桑德斯这做儿子的一点也不给自己的父亲留面子:“他比我还懒。”
“懒?懒的人会跑去做流浪兽人?”尤里对桑德斯的话嗤之以鼻,他年纪比桑德斯来得大些,所以对桑菲尔德的记忆反而比桑德斯本人更深。
“不一样。”桑德斯深有体会的感叹,正要再说话,忽然注意到外头的那两人吵起来了。
“我为什么要发誓?!”森椮显得很激动,声音隔着厚实的木墙传了过来。
桑德斯和尤里对视一眼,两人当即走出书房,只见森椮的脸气的黑红黑红的,正怒视着艾克。
桑德斯眉头微皱,连忙快步走到森椮旁边站着,然后目光带着锐利之色看向那狼人:“怎么回事?”
艾克阴郁着脸沉默不语,桑德斯于是看向气愤不已的森椮:“他有对你乱来吗?”
“没、没乱来,就是……”大概是太生气了,森椮说话又变得结结巴巴的:“这人、这人神经病!让我发、发誓!”
“什么誓?”桑德斯追问,心里有些责备艾克,倒不是怪他惹森椮生气,而是无奈这人的情商,本来这个时候是最适合卸下森椮的防御,拉近两人关系的,他倒好,一解除伴侣关系就惹森椮不痛快。
森椮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扭捏犹豫了一阵,才一边忐忑的打量桑德斯,一边说:“他让我发誓……说……说……永远不会爱、爱……爱上你……”
森槮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三个字几乎都听不到了。
桑德斯和尤里都愣住了,继而桑德斯露出笑来,“这倒是有趣了,发誓的对象弄错了吧?”
桑德斯暗指尤里,在他看来艾克即便要让森椮发誓,也应该是不爱上尤里才对。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艾克一点都不担心尤里,因为那个人是主动将森椮送去给别人做伴侣的人,这个举动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若桑德斯是“不可能”和森椮在一起,那么尤里则是“绝不可能”!
然而本来对桑德斯很放心的艾克忽然后悔了,有种被人讹了的感觉,只因桑德斯对森椮的温柔和爱护远超他的想象,让他一下子有了非常强烈的危机感。
但在场的人都不懂他内心的焦虑,在他们看来他对森椮的要求是过份且不合理的,所以尤里板起了面孔,摆出酋长的架势对他发出警告:“艾克,你如今已不是森椮的伴侣了,你没有任何权利要求他做任何事。”
“我……”艾克其实也有些后悔,他太害怕森椮会被桑德斯夺走,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他脑袋一热便向森椮提出了这个要求,不想引起了森椮这么大的反感。
但既然话已出口……
“我不放心让森椮和桑德斯居住在一起!”艾克大声说出自己的想法,眼睛直直看着森椮:“如果你不想发这个誓,就去和尤里住吧!”
第14章
“这、这……”森椮就奇怪了:“为什么呀?”
倒不是森椮不想和尤里一起住,比起他不熟悉的桑德斯,自然是尤里更好些,但不能艾克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然他以后还会随随便便要求自己。
“你和他接触我不放心!”艾克再次说道,倒没有说的太直白。
“有啥不放心啊?”森椮恼的不行,本来想着都解除伴侣关系了,以后没必要再用恶劣的态度对他,但这会一股脑的骂了出来:“我种菜你不放心!采果子和人、好多人你不放心!去市场卖、卖个蛋你也不放心!我、我是小娃娃啊?!小娃娃啊?!”
艾克不说话了,倒是桑德斯目光一动,眼底有了寒芒。
之前他就有点儿疑惑,森椮来部落两年,即便语言学的慢些,也不至于一个朋友都交不到,但现在他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出来。”桑德斯指了指艾克,面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冰冷。
艾克阴沉沉的看他,双手悄悄握拳,然后随桑德斯走出了屋子。
森椮想跟出去,却被尤里阻止了。
“就交给他吧。”尤里说道,示意森椮坐下:“你是真在关心你。”
“关……心我?”森椮似懂非懂的走到尤里身边,清亮有神的眼睛看着他:“为什么?”
“你去问他。”尤里不做回答,因为他也对此疑惑。
桑德斯对森椮的关心有些过了,在他看来,已经超出了“可怜”的范畴。
屋外,艾克一走出屋子就被桑德斯一手抓住衣领并用力压到树干上。
“你在圈禁他?”桑德斯语气森冷:“我终于知道为何尤里只用了半年就获得了他的信任和欢心,可你追求了他一年半他都不接受你,我原以为是他单方面的问题,但现在我才明白你的问题更大!”
“我有什么问题?”艾克只觉得被桑德斯摁了一下的胸口在钝痛,被紧紧揪住的衣领也让他呼吸不畅,但他还是硬气的说道:“我一直在守护他!”
“守护?守护就可以限制他的自由了?”桑德斯冷笑。
“我没有!”艾克怒目反驳:“我只是担心他!他一开始行为有些古怪,又和人交流不好,若我不时时刻刻跟着他,万一他又发狂打人或是出了意外,我身为伴侣该有多难过痛苦!”
“尤里把他交给你时他不是好很多了吗?”桑德斯疑惑的追问。
“那只是对尤里!”艾克激动起来,伸手狠狠指了几下自己额头上的那道浅浅的疤痕:“他不仅在和我结伴的当晚砸破了我的脑袋,还用棍子打了好几个试图接近安抚他的雌性!包括我爹!你知道什么?!”
桑德斯愣了一下,之后安静下来,十几秒后才松开了揪着他衣领的手。
“抱歉,我有些误会了。”桑德斯缓和了态度,只不过仍旧责备着艾克:“但你对他保护过度了,已经限制到了他的正常生活。”
“我……”艾克本想再反驳,但想了想,应了下来:“他现在已经不会像刚来部落时那样了,以后我会试着让他一个人出门的。”
“以后?”桑德斯似笑非笑,“如果你和他有以后。”
他说完打算回屋,既然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样,那么他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