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君身死道殒后(89)
动作一顿,钟酩收回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试探地问,“你还记得你是谁,你在哪儿?”
“我是庭雪…江荇之。”江荇之抬头看了眼头顶桃花树巨大的树冠,迷迷糊糊道,“这棵树这么大……是不是蔺何带我去过的‘怀琼坡’?”
庭雪,蔺何,怀琼坡。
那都是一千年后的人名和地名。
钟酩皱了皱眉:什么蔺何、怀琼坡?怎么喝醉了脑子里还想着剑宗那小子,难道不该想起他墟剑吗?
他纠正,“不是,这里是‘不醉仙’。‘不醉仙’你还记得吗?”
江荇之适时地流露出迷茫的神色。
钟酩看他这样,恐怕是把这里当做了一千年以后。
醉得还真厉害。
他扶稳了江荇之的身子,“你喝醉了,我们回昆仑。”
“为什么要回昆仑?”江荇之眉心紧蹙,突然刷地站起身,“我不要去昆仑,我要去伏清山!”
钟酩心口噗通一跳,抬头看向站在跟前的人。
皓月渐渐从云层后展露出来,江荇之一袭蓝衣立在桃花树下,身影被蒙上一层清晖,像是盈盈波光晃动在他心头。
伏清山,那是他住的地方。
江荇之在想他。
钟酩心头发热,情难自禁地伸手将人拉了下来,搂在自己身前。鼻尖嗅着浓浓的酒意,他看着江荇之,嗓音低哑,“为什么要去伏清山,是不是想见他?”
江荇之一手正抵在钟酩的胸口,感受到下方心跳逐渐加速,“……”呵。
他微微低头,“嗯。”
钟酩喉头一动,垂眼将他搂得更近了一点,“那就去,你想去就去。”
江荇之稳了稳心神,眼前之人的身份在那加速的心跳中基本已呼之欲出,只剩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他佯作不解,“但他们都说伏清山上设下了无人可破的结界,为什么我每次都能进去?”
钟酩的情绪被他牵动着,在后者“醉酒”的庇护下,全然放松了警戒。一只手抬起,轻轻覆在他脸颊上,指腹擦过一片滚热。
“若是把你拦在外面了,还要怎么常常见你?”
噗通!这个回答。
江荇之克制住微快的呼吸,低着头继续问,“为什么要见我?他喜欢我?”
钟酩温情款款,“嗯,他喜欢你。”
江荇之的手猛地一抖,话已至此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墟剑!
不然怎么能对一千年后的那些、只有墟剑本人知道的事对答如流?
难怪,前些日子柏慕的反常、各中微妙的既视感、以及反复出现的梦境……一切都在此刻得到了解释。
江荇之的手指下意识揪紧,揪起了钟酩胸口的一片衣襟。
而且这个人……还哄自己说了那么多情话。他居然当着墟剑本尊的面说想和人“这样那样”!!!这、也、太羞耻了吧!!!
江荇之低着头死死揪住钟酩的衣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羞臊得浑身通红,看着倒真像是酒意蒸腾上来了。
钟酩被他揪得胸口一凉,抬手裹住那指骨发白的手,“怎么了,不舒服吗?”
你、说、呢!
江荇之低头咬着牙,耳垂红得像能滴血。他揪着钟酩的衣襟兀自平复了一会儿,缓缓呼出一口气。
冷静,冷静,江荇之……
只要墟剑更尴尬,自己就能不尴尬。
想到这里,他思绪突然一顿。身前的男人已经拎开酒坛准备把他扶回去,“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江荇之默了一瞬,忽而松开攥紧人衣襟的手,转而环上那紧实的腰身。感受到相贴的身躯蓦地紧绷,他把脸往对方怀里一埋,“嗯。”
“抱我回去吧。”
这么爱穿马甲,干脆就别脱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江荇之:不就是演戏,谁还不会了。呵~
钟酩:总觉得身上凉嗖嗖的,是不是有什么漏风了?
*
恭喜钟酩即将开启痛并快乐的新生活。
Ps.想到一个表情包——
灯: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掀开【柏慕】麻袋,露出【墟剑】的脸。
灯:呵呵,我就知道。
第47章 毫无所觉
埋在自己怀里的身体温热而带着酒气, 一双手依恋地环着他的腰身,钟酩几乎是一瞬间心跳如鼓。他低头打量着怀里的人——
江荇之轻轻阖着眼,像是醉得分不清面前的人是谁。
但除了自己还能是谁?钟酩想, 他的灯灯肯定是把自己当成了“墟剑”,不然也不会这样投怀送抱。
不过他本来就是墟剑,他们就该这样抱着。
钟酩想着便心安理得了起来。
他俯身将人打横抱起, 轻轻应了声“好”, 随即抱着江荇之飞身回了昆仑。
…
昆仑的山巅便是他两人的院落。
钟酩轻车熟路地抱着江荇之进了屋中, 像上次一样把人放在榻上。正要起身,搂在他腰上的胳膊忽然一收,又将他拉了回去。
砰!钟酩双臂撑在江荇之上方,低头看向身下的人, “灯灯?”
江荇之偏头躺在榻上, 眼睛依旧闭着,一副醉得迷糊的模样。他伸手勾着钟酩不让人离开,感觉到上方的呼吸逐渐紊乱,又火上浇油地将人拉得更近。
砰、砰的心跳声在昏暗寂静的屋中响起。
嘶哑的声线叫了他一声,“……荇之。”
对方拉拽的力道不大, 钟酩却像是无法抗拒一般顺着那力道俯身而下。他的视线沿着江荇之酡红的脸颊, 移至大片展露的脖颈,最后定格在那透红的耳垂上。
片刻, 没忍住轻轻落下一吻。
略干燥的唇混着灼热的吐息抿住了柔软的耳垂, 只是轻轻的一抿, 却让闭眼装醉的江荇之蓦地打了个颤!
他整张脸轰地一下红透!
好在他脸上本来就红,这会儿也看不出多大变化。
靠!江荇之花了好大功夫才克制住自己弹起来的冲动——墟剑、墟剑真是好不要脸,居然偷偷亲他耳朵!
自己上次醉酒时,这人怕不是也干了些什么。
他攥在钟酩腰后的手指下意识收紧, 睫毛颤了颤。很快,他所喜欢的那只带了剑茧的手便抚上了他的唇。
粗糙的指腹按在他唇上揉了揉。
唔……!在江荇之几乎快要忍不住要睁眼时,那只手却骤然撤离。
“这次先放过你。”
钟酩直起身,把江荇之的胳膊拎下来,仔细地塞进被窝里团起来。浓稠的情绪在他胸口发酵,若不及时刹车,他可能会吻下去。
但初吻还是在两人都清醒的时候发生比较好。
钟酩想着又开始悔恨:这马甲真碍事!恐怕只有等自己恢复了“墟剑”的身份,才能亲他的灯灯。
他低眼,只见团在被子里的人露出一张红彤彤的脸,被子严严实实地掖在脖颈下面。
他的灯灯真可爱。
钟酩立在榻前将人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道了声“夜安”,转身出了屋门。
嘭,屋门关上。
人一走,江荇之立马睁开了眼,长长舒出一口气来:呼……
脸上温度烫得惊人,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被薄唇轻吮的感觉,江荇之咬着牙在心里骂了句“不要脸”。
迟来的羞臊中,他忽然又想起了上次离开太穹幻境时,墟剑看向他耳垂的那个眼神。
江荇之猛地顿悟:原来当时就在觊觎他的耳垂了!
他“噗通”在榻上翻了个身,把被子一裹闭上眼——真没想到,墟剑居然是这样的人!
·
翌日,江荇之起床。
经过昨天一晚上的心理调节,他已经接受了“暗恋几百年的高冷对象就是面前这个演技超群、脸皮极厚的男人”的现实。
谁让他喜欢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