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囚徒(53)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他觉得那双淡灰色的眼睛似乎融化了一些。于是见到成效的颜脱决定以后要继续向这方向努力。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时司长是三界公认的情感和欲/望都很淡薄的人,猜也知道他在感情方面很难会主动,即使结婚后恐怕也会这样。要想让他接受并融入家庭生活,变成预言中那个样子,当然要自己更主动一些,推动甚至引诱他逐渐学会享受夫妻生活能带来的快乐。
太子殿下觉得自己想得很对,疲倦至极之下在床上随便窝了一个位置,很快睡着了,嘴角犹挂着甜甜的笑意。
他也就看不到他欲/望淡薄的准太子妃以雄兽圈占猎物般的方式将他搂进怀中,与他紧密相贴,薄唇克制而又难以自抑地贴在他的脖颈处低低喘息着。半晌后男人仰起头,依然紧紧搂着怀里的人,只有眼睛难耐地闭起,那双原本冷静镇定的淡灰色眸子已经完全染成了金色,里面盛满了深沉了仿佛要将人拆吃入腹般的欲/望。
……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到了时缄与风生魔约定去二十七层商议事情的时候。
当晚时缄换了一件黑色衬衫便准备离开,颜脱强烈要求和他一起去,但依然被时司长以“风生魔没让我带灵宠”“你去了可能会露馅”“不安全”等理由驳回了。颜脱觉得其他的都是借口,时缄不让他跟去的关键原因就在于觉得此行会有危险,怕他跟去不安全。
颜脱的嘴张了又张,还是没能说出话来。他想说他跟来就是为了帮忙、为了给抓捕风生魔的行动出力的,不是来扯后腿的。但是他也明白以他现在的修炼水平,对上风生魔那样的天魔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可能也真就是个累赘而已。
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听从了时缄的安排,留在房间里,负责联系在外准备支援的其他队员。
生活毕竟不是小说或电视剧,颜脱也不会像小说主角一样总是自命不凡,在各种情况下都要做出格的事,只是因为主角光环所以才往往由添乱的行为变成了作出杰出贡献的行为。时缄是他的上司,
也是这次行动的总负责人,时缄安排他在房间留守,他就会老实地在房间留守,哪怕心里其实控制不住对对方的担心。
明明以前那么讨厌这个家伙,只不过这段时间被他摸了摸亲了亲弄了弄,叫了几声宝贝,怎么现在就变成这个样子了。等时缄离开之后,颜脱一边控制着心中的担忧,一边暗自唾弃自己。这样容易被对方影响,再发展下去可是会发展成妻管严的——那样一定会被以前的同学和兄弟们笑话。
因为已经是行动最为关键的收尾时刻,在房间里暴露风险又很小,颜脱把镜子拿了出来,开始恢复自身之前封入镜中的法力。
与此同时,二十七层中。
风生魔看向同往常一样淡定优雅地坐在一旁的男人,沉声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到底是谁?或者说,你是当年的哪位?”
早在他第一次见到面前这个男人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对方身上有和他同样的气息,天魔的气息。只是对方和自己一样在刻意压制这股气息,所以他也无从判断对方的力量深浅,更难以借此判断对方的身份。他只能从他无法看出对方身份这点分析出对方的力量并不弱于他。
所以对方所伪造的关于“司璋”的那些身份,已经做生意的那些鬼话,他是一句也不信。他一面提防着男人,也一面猜测着对方的动机。他认为男人来找他很有可能是为了躲避轮回司的稽查,毕竟这些年来那个该死的轮回司从未放弃过对当年逃逸出地狱的那些魔物的追捕,即使是天魔对上他们也只能束手待擒。
特别是传闻中轮回司那位来历成谜的司长,传说拥有着并不逊于天魔、甚至在其之上的强大力量,却没有天魔的弱点。
是的,天魔也有弱点。
上天是公平的,给了这种魔物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优势,也给了他们极易被掌握的弱点。天魔的弱点就是极易被自己的欲/望所引诱,沉溺于欲/望之中,只不过每个天魔易被诱惑的点不同而已。
有的贪财,有的好/色,有的迷恋权势,有的残暴嗜杀……而他自己的欲/望是很难被把握的一点,他作为风生魔,对世间大多数事情其实都兴趣缺缺,最大的爱好就是操控并玩弄人心。所以他建立这间灵宠会所和其他类似的机构,就是为了欣赏人心在沉沦、背叛、羞辱等情况下的撕裂、苦痛和挣扎。
这份欲/望是很难被利用的,加上他本身有天魔强大的力量,所以他到现在为止一直没有被抓到。
然而那个传说中的时司长不一样,他同样强大,却好像不会被任何事物所引诱,严谨、自律、禁欲、感情淡漠,令人找不到任何弱点。
对于喜好玩弄人心的风生魔而言,这样的对手令他感到兴奋,也令他觉得棘手。所以他现在很欢迎另一位天魔来投奔他,和他联手对付轮回司。
三:预言·时间之镜 第60章 唏嘘
只不过经过这些天的仔细观察, 他发现这位身份成谜的天魔同样棘手——他无法看出对方任何想法, 更无法像以往一样操纵他的内心和情感。
这让风生魔觉得不安, 他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一个可以合作或者说被他利用的好“伙伴”。于是他决定在今天开诚布公地和对方谈一谈。
开诚布公,对风生魔而言实在是一个少见的词。
然而对面的男人在听过他的话之后只转过头来冷淡地看着他,安静道:“你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
“你只需要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就足够了。”时缄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风生魔跟着站了起来, 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竟顺着他的话问道:“那你为什么来我这里?”
时缄抬起眼看向他,眸中已经变为淡金色:“解决了你,好回家结婚。”
随着话声,灯光下白色的墙上映出一个高大的黑色影子,那人影修长, 微微浮在空中,头生两角, 两对巨大而华美的羽翼在他身后张开, 在墙上落下深重的阴影。
……
颜脱刚把镜中的法力吸收到一半,镜子突然剧烈地颤动了起来, 像是受到了什么强大力量的牵引。
颜脱心下顿时一慌, 连忙强行中断了对法力的吸收,把镜子握在了手心。
他出生时即带着这面镜子,一直和镜子所蕴含的力量有冥冥的牵引和联系,能感受到镜子所传达的信息。这样剧烈的颤动带给颜脱很不好的预感,可能是他太担心时缄了,他现在满心想的都是时缄那边是否顺利, 会不会出什么事。
他咬了咬牙,按照事先定好的方式联络了在外支援的队员,说明了当前的情况,并告知对方他将去二十七层接应时司长。
交代完这一切,颜脱便握着镜子,按了屋中的寻呼铃。
时缄现在在二十七层,可是二十七层是风生魔的私人空间,他很难轻易上去。
很快杜先生便出现在门口,按响了门铃——时缄现在是风生魔的贵客,特别是风生魔还特意吩咐过他今天晚上要注意时缄房中的动静。
颜脱打开了门。
他穿着宽松的白色薄毛衣和同样宽松柔软的米色裤子,黑色短发服帖地垂在额上,双颊带着些微的红晕。他右手扶在肚子上,左手扶着门,神情中带着几分恃宠而骄的憨态,看向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杜先生道:“主人说要我去服侍他,他想要我了。”
说到这里他的脸红了一下,继续道:“他说只要我按这个铃,会有人来送我上去。”
杜先生犹豫起来,他倒是不太怀疑是颜脱在说谎,在他的印象中,对方就是一只乖顺的灵宠,而在他的固有认知中灵宠几乎是不会说谎的,更不要说胆敢假传主人的命令。他犹豫的点在于除非有特殊命令,否则风生魔是不允许任何人去二十七层的,但他也知道今天那位大人的确约了这位司先生去二十七楼,所以他不确定送这只小猫上去究竟算不算那位大人的命令,毕竟他没有收到任何直接指示。
思索了片刻,杜先生点点头,应允道:“我带你去找你主人。”
颜脱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担忧和不安,装出乖顺的样子跟在杜先生身后。他们经由二十五层的一个特殊电梯上到了二十七层,一出电梯两人就发现了不对——电梯外原本坚不可摧的黑色大门如今已经碎成了碎片散落在地上,如同受到了极强的力量冲击和摧折。
杜先生脸色一变,但是颜脱比他行动更快,一道黑色的绳索很快从他袖中蹿出,飞快地将对方牢牢束缚住——他的法力已经恢复了一半,只是在杜先生来的时候被他用镜子暂时压了下来,而这根冥锁是冥界极富盛名的控制宝物,即使理论上讲杜先生法力要比颜脱强很多,也很难从中挣脱出来。
如今局势未明,但显而易见的是时缄和风生魔已经交手了,颜脱才不想送一个帮手给对方。
确认控制住杜先生之后,颜脱在对方惊愕愤怒又焦急的目光中快速穿过已经破损的黑色大门,直直向内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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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生魔侧躺在地上,脸色一片黑暗,原本整洁得体一丝不苟的衣物上已经褶皱且沾上了灰尘,被强大的力量撕扯得狼狈不堪,嘴角渗出黑色的血迹。
他看着几步远处半悬在天空中的男人,神色变得晦暗不明。
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强,让他甚至毫无还手之力。更令他想不通的是,为天魔的对方为何如此目标明确地一心要取自己的性命。
他虽然建立了庞大的势力,但是这些面前那个比自己更强的天魔眼中应该算不得什么,而且即使杀死了自己,那些势力对方也未必能顺利接收。他想不到自己有什么是值得对方谋夺的,也不太可能和一位天魔结仇,那对方的杀意就来的毫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