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不许我恋爱(90)
站在布里奇对面的男人身穿一身西服马甲,虽然在与布里奇对话,却始终如同绞刑者一样低垂着头颅,从生理角度看任何活人都不可能把头弯下和他相等的弧度。
破绽大到如同故意去引摩恩察觉
这,分明是个……死人。
摩恩已经失去了震惊的力气。
而站在与“杜克”相隔咫尺的布里奇却毫无反应。
不,不是毫无反应,布里奇扭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目光里满是恶意。
甜蜜的恶意。
摩恩在这目光下机械性地把刀片划进原木之中,又僵硬地抽出来,动作间带出几丝木屑,统统飞落到铺了一层薄尘的地板上。
他注视着死去的“杜克”与布里奇并肩向楼梯正对着的那一间房门走去,胸腔剧烈起伏。
他以为自己已经吓傻了,但似乎没有。
这些天经历过的所有一切在他脑海中不断重演。
他越来越感觉天旋地转,刀片不慎割破了手指的痛感都变得麻木。
矛盾、冲突、愤怒、暴食、恶意、怀疑、反常、诡异、甚至死亡……
如果说这一切都没有合理的答案,这实在是一场太过拙劣的骗局。
或者说……
根本就是一场只针对他的
……试、探。
第69章 恶意弥漫04
试探?
是谁的试探,又在试探些什么呢。
摩恩渐渐有些站立不住。
他从没有一刻感觉自己的身体这样沉重,无力感瞬间滋生,他都难以支配四肢做出任何行动。
木头和刀片一起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
他的身体开始克制不住地颤抖,甚至产生了幻听。
那些声音好像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又好像来自他自己的灵魂深处。
……
“红色的信仰之力,意为……信徒的爱慕之情?”
“仅仅因为你曾经信仰我?不该如此。”
“至于我为什么愿意,等您成了神,一定就知道啦。”
“说不定正是神的指引,让你恰巧能找到我,救下我。”
“……不要害怕我。”
“神明已经不存在了。”
“海无边无际。可我……又一次站在了海的尽头。”
“人愚昧无知且吵闹,可你总是愿意与他们站在一起。”
“……不要让我等太久,摩恩。”
摩恩
摩恩……
是谁在说话?
摩恩捂住自己滚烫的额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感觉到一阵阵麻醉过后暴风般袭来的痛苦。
脑海里传来一声又一声他或许听过、又或许根本不了解的对白。
一句句话好像化成了实体、凝成了利剑,将他来来回回地捅了个穿。
定是有几剑刺进了心脏,才使得他整颗心都破碎般疼痛起来。
那种痛感犹如树种播撒进了他的胸腔,树木肆意生长间挣脱了他的躯壳,可树根还死死地纠缠住脆弱的心房并不断使力,一定要将它碾成碎屑才如意。
更折磨的是,他还体会到一种从脚下向上在全身蔓延开来炽热的灼烧感,就好像被绑在了火刑架之上,四周都是滚烫的烈焰,一点点在吞没他的生命力。
心脏上的创口好像还在反复被撕裂,锋利的铁器穿刺而出,他简直死过了无数次。
这种生理上压倒性的痛苦还勾起了摩恩心理上无尽的悲伤,以及难以名状的愧疚和悔恨。
但他已经无法感受到自己不断流淌下来的热泪。
只是在冥冥中不断发觉着:一定有什么事情变得更糟糕了,而这份毁灭性的糟糕
是由他而生。
……
“你又一次觉醒了吗?”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似乎有人把他轻柔地抱了起来,那人好像有些罕见的慌乱,他在他耳边这样说。
摩恩极力试图辨析,他的痛觉在此人过来之后已经尽数消失,但是意识却愈发昏沉。
“好像……始终没办法长久地骗过你。”对方叹气道。
“你如此特别,‘他’因特别而爱你,还是因爱你而将你变得特别?”
“他”,是谁,你又是谁?
摩恩在心中问自己。
可惜他的一切神经已经停止了运转和感知。
……
没有答案。
“杜克大人,没有人开门。”布里奇把敲门的手放下,在身侧擦了擦,汇报了一句废话。
“戴文医生和奎克大人已经很久没现身了,别是在房间里昏睡了过去。”杜克垂头说道。
“那,我把门撞开吧。”
布里奇一边说着,眼神不由得移向杜克身上明显比他精致几倍的衣衫上,越发感到不悦。
布里奇不会意识到自己的性格发生了剧烈的变化,行为举止疯狂而大胆的同时,阴暗的想法也控制不住得越来越多。
他的情绪已经从一开始被撞见的慌张转换成了被打断与摩恩的追逐游戏的气愤。
再看见这个资本家的走狗一身人模人样的衣装,嫉恨慢慢在心中发芽。
杜克,勉强称他一声“大人”,可是他也不过是维克多少爷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奴才,凭什么在他面前作出这副高人一等的样子?
但是不得不说,他们这样的走狗待遇一定不错,瞧一个仆人也养尊处优,身上一直沁着淡淡的馨香。
古怪的是那味道会让布里奇联想到刚才吃过的美味食物,闻久了竟让他有些食指大动。
……如果,把杜克吃了会怎么样?
布里奇想到这个大胆的念头,嘴里居然分泌出了不少口水。
他赶紧抬手抹了抹嘴角,回过神来,用力撞向面前的这扇门。
木门并不十分牢靠,在他薄弱的身板撞过去的第二下就“砰——”地一声震了开来,空气中扬起了不少粉尘,布里奇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
这间屋子里,太香了。
“这……”
他怔在门口,看着倒在房间的地板上的那两个人,震惊中又莫名地感到兴奋。
惨白的唇色、青紫的脸,以及安详的睡容,为什么那么像两具死去多时的尸体?
高高在上的大资本家奎克,和所谓的精英医生戴文,他们死在了航船的密闭房间中。
残存的理智告诉布里奇,他应该感到害怕,应该和所有人汇报这一恶劣事件的发生。
可是……
为什么,他根本迈不动离开这个诡异空间的步子,他突如其来地热血沸腾,兴致高昂,还有一些紧张。
布里奇伸出舌头不停地舔着自己干涩的嘴唇,悄悄地向杜克瞥过去一眼。
一定不是错觉,两具尸体上散发着和食物一样的味道,那么诱人,那么美味……
他们被谁杀死了?
死掉的人,就永远不会再出现了吧,意味着永远的消失。
布里奇的心突突地跳个不停。
讨厌的人永远消失在这艘船上,一个一个地退出欲望与金钱的竞争,一定是个再美好不过的世界。
听说资本家向下分配的餐饭已经越来越少了,尤其是在弗格森他们的欺压下,他还在过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得到真正的安稳?
那些曾经辱骂过他、殴打过他的人,都该和面前的尸体下场一样……然后再被他吃进肚子里,该多好啊……
布里奇着了魔一般后退了两步,反手将被撞开的木门关上,从进门那刻起他的肌肉一直绷紧着。
楼下好像响起了好几声枪响,估计是为了某些事情又引起了大范围的骚动,可他根本毫不关心。
他扭头看向站在原地不动、像是吓傻了一样的杜克,喉间滚动。
那人还低着脑袋,露出一截脆弱的脖颈,大概可以轻易扯断。
扯断后的血液是会喷射还是流淌?
喷射有些太过浪费,流淌的话应当用容器盛住,起码肯定比奎克和戴文的要新鲜上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