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不许我恋爱(54)
这位绅士的身体似乎有些虚弱,皮肤很苍白,扶着窗台的手指纤细柔软。
明明没有描绘具体的五官,却能让人看出他表情中透露出的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但是所谓的“平平无奇”也只是同孟维一的其他作品比较,单把这画拿出去看也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方越本是打着与人约会的目的来的,到了这里才发现这一趟还是很有收获,他很受触动,好的艺术真的有打动人心的能力。
心中只能多次感叹,孟维一确实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美术界百年不遇的绝世天才。
“你真厉害。”
最后他忍不住眨巴着眼睛夸赞对方。
孟维一笑了笑,捏了捏方钺的手,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句赞美。
从艺术中心里出来时已经到晚上了,本来想一起去吃个饭,然而方钺参与的大创项目小组又在夺命连环call,他无奈之下只能先行离开。
孟维一家的司机把他们送回学习。
方钺刚打开车门临走时,孟维一突然又叫住了他,方钺光速地扭过头去,以为是要来一个黏黏糊糊的告别仪式。
“学校附近开了一家真人CS,这周四有空吗?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一起去……”对方缓缓开口,“你可以叫上你的室友。”
“有的。”
方钺毅然决然地点下头,就算没有他也会把它变成有的。
真人CS是他尚未企及过的领域,甚至他连游戏版的也没玩过,心中不禁伸出几分好奇和期待。
更何况他周四本就没课。
“嗯,回去吧。好好吃饭。”
孟维一温柔地笑了笑,揉了揉方钺的头发。
方钺十分怀疑孟维一是不是把他当成狗狗了,常常撸他狗头,明明是他的学弟却常常摆出迷之“宠溺”的学长感。
不过这种感觉倒不坏就是了。
他也不是什么学长学弟一定要阶级分明的年龄差至上主义。
他点头应下声,约好后天的行程后,两个人彻底分别。
晚上处理好小组项目的任务后,方钺洗过澡,拿出了心心念念好几天的神话书。
他一边用毛巾擦着半干的头发,一边再次准备出全套的翻译的工具,甚至拿了一个笔记本随时准备记录笔记。
本着一定要看懂论坛网友们的讨论的初衷,他郑重地把书翻回上次结束的那一页看了起来。
“……
深渊凝合的最后一刻,一只夜莺冲破熔浆飞了出来,此后几百年的人间诸事,皆由这只深渊之鸟生发。
……
五十年间,源头之鸟早已孕育出无数夜莺。
幼鸟啖肉饮血,成鸟寄人之躯,前者致死人血流尽失,后者人鸟一体,鸟死人亡。”
方钺吐出一口长气,翻页的手指都有几分不灵活了。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这几天晚上都在窗外看到的夜莺,好在那只鸟儿聒噪归聒噪,还有几分可爱,不像书中写得这般,纯粹是魔物的化身。
他喝了几口水便继续读了下去。
“……
分教堂之中,一位神子领尸身前往教廷,不料教廷内部混有夜莺寄生之辈。
……
神子被捕,于几日后行火刑示众,不料天降阴雨,火势却愈演愈烈,在场众人,几乎无人幸免。”
方钺看愣了。
这本书的行文叙事向来很冷淡客观,没有什么情感偏向,语句简单情节笼统,但是总能戳到他的内心。
这一段看完,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作者没有明说,但是从细节上看,这位神子一定不可能是凶手。
不仅如此,后面那一句描述还让他联想到了今天下午在画展上看到的第二幅画。
一看到这句子他脑海里就有画面了,教廷人员们的挣扎和痛苦他完全能想象出来。
“几乎无人幸免”,这实在是一场完全的悲剧,方钺的心情无法控制地沉重了起来。
他今天是看不下去了。
胸口闷闷的,异常压抑。
刚好时间似乎也不早了,方钺洗漱后便上了床,罕见地在睡前看了几个搞笑视频来放松心情,然后才与孟维一道过晚安,睡了下去。
放在桌面上的神话书忘记被合上,深夜从自习室回寝的室友关门带起了一阵风,把轻飘飘的书页吹到了后面的一张,上面的内容得以展现
“……
阴雨连绵下了三日,雨水有异,黏稠而黑漆。
心有恶念者、愚昧无知者、贪婪索取者、肆意妄为者,淋雨便生妖邪。
唯有一心向善者、明智清醒者、天真无邪者、是非分明者,存人之本性,筑文明延续。
后世称此雨为,神之审判……”
不过已经睡下的方钺是无法看见了,没有夜莺在窗外叽喳歌唱的夜晚,他早已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寝室的灯被关上,书页隐在黑暗中,静静等待下一次被视见的机会。
第40章 恶魔契约
时间一晃到了周四。
因为孟维一当时提到了他可以带上室友,于是方钺邀请了一番众人,可惜大家都各有私事脱不开身。
黄修奇本来兴冲冲地应下了,然而一听同行队伍里还有孟维一,他瞬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我说,你不会真的跟他……”
他面露纠结,磕磕绊绊地开口,一句话说了半分钟也没讲清楚。
但是方钺已经明白了对方想要说些什么,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迟疑了片刻后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
其实还没到那个地步,不过也快了。
“唉,我就知道。”黄修奇像个古代的夫子一样故作深沉地摇摇头,“那天在医院看到你俩抱一起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抱一起?
他跟孟维一什么时候抱到一起过了?
明明牵手已经是他们做过最亲密的动作了。
方钺反应了一会儿,猜测着可能是当时洒了热水淋到胸口时对方给他擦拭的场面在黄修奇的角度看很像是一个拥抱。
“不是的……”
黄修奇斜眼摆出一个“你别狡辩”的表情,几秒后突然摆摆手,嘀嘀咕咕道:“不过也无所谓了。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他信邪.教吗?其实是个误会,还是讲清楚比较好,也省得你对人家存在偏见。”
方钺默默噤声,其实他早就知道所谓“邪.教”大抵就是第一人类文明神话的事情,因此心中并不是十分在意,还想着找机会问一问对方,现在听黄修奇讲讲来龙去脉倒也是好的。
“他们搞美术的好像都有点个性,孟维一之前在宿舍里‘割腕’,还写各种乱七八糟的符文,把我小学弟给吓到了,其实人家那是在搞行为艺术。伤口是画的,他们后来说清楚了,误会就解除了呗。现在天才小画家也不住宿舍了,人家除了画风诡异阴暗了一点,没啥问题。”
方钺一愣,想起图书馆时的匆匆一瞥,他确实看见了孟维一腕带下面的血痕。
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软刺。
原来那些伤疤是画出来的,实在是太过逼真了。
不过孟维一为什么要画自残的痕迹,他是非主流么?
方钺陷入沉思。
黄修奇哼唧了两声,语气一转:“不过啊,我还是不想跟他一块儿出门。上一次从医院同路回来的经历可真是尴尬死我了,这个闷葫芦偏偏还挺有气场,搞得我也不敢说话,差点憋死。”
“你们还一块儿回来过?”方钺皱起了眉头,有点困惑。
黄修奇什么时候还跟孟维一这么相熟了,怎么他一点也不知道?
“你看,我就说吧。那天我存在感弱得让你都忽视我了……罢了罢了,反正你们自己去玩就得了,吃好喝好。”
最后黄修奇没有灵魂地冲着他挥挥手,把人推出了宿舍。
方钺只好一个人去赴约。
自己叫不到队友,孟维一更是个“帅到没朋友”的,最终队伍也只有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