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恋爱游戏变惊悚游戏了(239)
鬼婴转着漆黑的眼,面无表情地哼哼唧唧。
周围的脏东西眼看这生吞恶鬼的凶残一幕,都识相地慢慢离得更远了些,给这位鬼中大佬腾出一点撒娇空间。
没了恶鬼阻挠,脚下的路走的也就通顺起来。也不知向前走了多久,他们终于瞥见了新的场景:
一架隐在茫茫雾气里的桥。
桥下的河水自东向西而流,黑水涌动。岸上生着一棵树,上头密密麻麻挂满了衣裳,无数亡魂苍白着脸,缓缓踏水而来。
叶言之轻声道:“奈何桥。”
这个名字,众人还是知晓的。果然感觉寒风滚滚,血浪滔滔,只是还觉得怪异,“怎么有人放着桥不走,非要踩水过来?”
叶言之:“心有执念之人踏水,心无执念之人过桥。”
冥河水冲淡喜怒,自然淡去心中念想。自此,从踏上岸时,尘归尘、土归土。
魂归各处。
短发女生:“我们在冥界?!”
她眼睛瞪得极大,看了眼众人,讷讷:“那我们不是……”
“是活人。”阿雪打断她下面的话,声音依旧毫无波澜,“否则,刚才那些鬼就不会追你了。”
短发女生为自己的不敏锐羞惭起来,小声道:“我就说说……”
他们在冥界的事实引发不了宋泓这种老手的兴趣。所实话,什么样的背景他和阿雪都见过了,各种稀奇古怪都有,这种在冥界走一趟的,根本算不了吓人。
相比之下,他们更急着解开婴鬼的故事。
绳子轻轻一点,婴鬼的小手拽着绳子一端,将寇冬往另一个方向引去。
那儿有一座高台,拾阶登高而上,正对着苍茫河水与满眼迷雾。
旁边一块石碑歪歪扭扭写着:望乡台。
婴鬼背对着叶言之,飞快地推了推他,意思是要他上去。
“我?”
寇冬猝不及防被推了把,一只脚就踩在了石阶上。那一瞬间,他周围的声响忽然都淡了,好像从他身边漂浮起来,朦朦胧胧浮在了半空。
“寇冬!”
有一个听起来极其熟悉的声音喊他,还气喘吁吁的,“寇冬……”
一种奇怪的直觉笼住了他的心神,他缓慢地一步步向上走,走的越近,那种声音就越清晰。少年少女的嬉笑打闹声笼成一团,谁的自行车铃叮当直响,他站在高台上,透过这层灰蒙蒙的雾,他努力眨了眨眼,没有看见河水,更没有桥——
他看见了自己。
那时是多大?寇冬其实不能确定。
十六,或者十七,总之是看起来还在上学的模样。有几个男生嘻嘻哈哈簇拥在他身边,与他说着话。
“寇冬!”
喊他的人终于在她面前停下了。女生两颊泛红,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只手按着自己从肩头滑落下来的书包带,“你怎么走的这么快……”
“找我有事?”
他听到年少的自己冷淡地问询。
这个态度还有些奇怪,寇冬并不觉得自己是会对女孩子冷若冰霜的人。他不是那样的性子。
女孩子脸上又红又白,半天才把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什么东西,”旁边男生大惊小怪起哄道,“情书?”
“别瞎说!”小姑娘用书包抡他们,“是邀请函好吗!”
“哦——”
这一声哦阴阳怪气,转了无数个弯儿,听的女生愈发不好意思。她脚尖在地上一蹭,飞快地道:“我这周日生日,想请你去我的生日聚会——你、你记得来!”
她根本没给寇冬拒绝的机会,立马就转头跑了。剩下的几个人不带恶意地跟着八卦,有人问寇冬:“冬哥,你去不去?”
少年版寇冬抿了抿嘴唇,似是有些犹豫,终于还是将那封邀请函放进了书包。
这似乎是段无足轻重的回忆,寇冬站在望乡台上,搜完了自己的大脑也没搜索到类似的段落。
想来,也是他丢失的记忆。
——还挺美好。
他慢吞吞想着,目光却在触及到后面的车辆时骤然一缩。
……是那辆车。
他曾经见过的,在心理教师的副本里。那辆一直停在楼下的黑色豪车——
他心头忽然涌起说不出的感觉,在一瞬间想起了这辆车代表着什么。在长达三年的过程里,它永远都不远不近缀在他的身后,无论他是吃饭、外出还是在宿舍,都始终无法逃过。
他甚至报过警,但并没什么作用,因为他始终拍不清车的牌照,甚至也记不清。谁拿着橡皮擦在和他的记忆做斗争,最终他只能甘拜下风,放弃了向警察求助的念头。
它简直像是一团漆黑的影子,就悄无声息紧紧跟着,无从摆脱。
无所不在的偷窥者。
但紧接着,眼前的一幕就彻底出乎了寇冬的意料。他看到这辆豪车忽然转了个弯,继而向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那里站着人。
女生举着手机,正与电话那端的人说着什么。她包上的一只小的毛绒兔子晃晃荡荡,似乎是在跳。
下一秒,方才还站在他面前的女孩的身体猛地横过车的前盖,重重摔倒在地。
毛绒兔子一头栽进了血里。
而与此同时,肇事的黑车在一个急刹车后终于缓缓摇下了车窗。就从那一瞬间的空隙里,寇冬瞥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眉目清隽,眼睛漆黑。
……那是一张他绝对不可能认错的脸。
寇冬浑身的血液忽然都冷了,牙齿不自觉地碰撞在了一处,咯吱作响。
——是叶言之。
一直以来的偷窥者就在他的身畔,甚至与他挨着靠着一同睡,被他当做儿子……
——是叶言之!
作者有话要说:
叶言之:我明明是个好孩子……
鬼婴:瞎说!我才是!!!!!
第135章 鬼婴(十六)
在这一瞬间, 时光翻卷,一路溯源——
寇冬想起了许多关于偷窥者的事。
他的第一次出现是在寇冬的十二岁。那天的雨极大,寇冬将书包顶在头上, 一路向回跑,星星点点的泥和着脏水溅上了他的裤腿。
雨织成了密密麻麻的帘子, 如同蒸腾的白雾, 几乎飘进了他的眼底。
他在半途停下,匆匆忙忙寻到了一间便利店, 买了一把最便宜的雨伞。
透明的, 九块九。撑过了这一次, 应该就没了下一次。
寇冬也管不得,在店的招牌下将伞撑开,哗啦一声, 伞的一个角就蔫哒下来,断了。
他气的不行,扭头回去与老板理论。可老板欺负他年龄小, 个子这时又长的矮,瞧着就是副容易受气的样儿, 干脆做足了奸商嘴脸, 死活就是不同意给他换。
这么大的雨,路上人都来去匆匆, 也没人能帮着说句话。寇冬只好咽下这口气,撑着那一把破伞走进雨帘里。
他还急着回家。
他妈妈用街坊邻居的话来说,是得了种心理疾病,只要没法准点按时地看到他, 整个人就能发疯,头脑不清醒地跑到大街上拉着人就叫儿子, 说些疯疯癫癫的话。因为这种病的缘故,寇冬不敢让她出去找工作,只能在旁边一家小吃店里帮着和和面、做做包子。
他更不敢让她来接自己,怕自己偶尔耽搁两分钟才出校门,会惹得她在马路上受刺激。路上车来车往,不是闹着玩的事。
在小吃店里,好歹有熟人能帮忙看着。
而现在,已经比平时要晚了。他只能跑着回去,心里还在想着家里被子是不是及时收了。
如果不是,这样淋一会儿,里面的棉絮就得团住。
“滴滴——”
红绿灯前有车辆按了喇叭。绿灯还有十秒,寇冬本想一路小跑过去,听见这一声后终究是有些犹豫,停住了步伐。
“滴滴!”
又是一声尖锐的喇叭响声。寇冬心想这司机到底是急着去干什么,按喇叭按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