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半晌没说话, 许术干笑了两声：“没事，不想说就算了, 我就是随便问问。”
　　季川闻言，抬头看了看他，又过了几秒，才说道：“是福利院的, 后来被收养了, 不是什么好人。”
　　许术心说, 能被你说成不是什么好人的, 估计就是个大恶人了吧？
　　不过之前听那个人话里的意思，估计是和季川早就有仇的样子, 甚至明知道他是疯子还敢上来挑衅嘲讽, 像是恨死了季川啊。
　　难道……季川杀了他的什么人？
　　在第二场游戏中季川说过的那句梦话，又一次在许术脑海中浮现。
　　他悄悄瞟了季川两眼, 有许多的问题想问, 却什么都不敢问。
　　不管季川以前做过些什么，那些事情无疑是在他心里造成了极大的创伤。贸然去问的话, 就是在别人伤口上撒盐。
　　其他人也就算了，要是惹火了季川……
　　这位大哥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想杀人呢, 更何况这里还没有外人。
　　“你还想知道什么？”季川将菜碟向许术推近了一些，看着他说：“问吧。”
　　“啊？”
　　许术愣了，半张着嘴巴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确定？”
　　“嗯。”季川点了下头，慢慢说：“我对喜欢的人不会有秘密。”
　　许术：“……我突然不想知道了。”
　　季川挑了挑眉，起身便走向了浴室。
　　许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等等，你还是告诉我吧！”
　　他停了下来，转身走回这边来，坐在了沙发上。
　　许术想了想，问道：“你为什么会被关进医院？小时候发生过什么，怎么会那么怕黑？”
　　可他问完之后却发现，仅仅是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而已，季川搭在身侧的双手就紧紧地捏了起来。
　　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一样。
　　尽管他的表情看起来还算平静，可许术看得出来，这平静的外表下一定隐藏着极度的痛苦。
　　他是真的不想问了。
　　许术站起身：“啊呀，不早了，我还是先去洗个澡睡一觉吧。”
　　说着，他转身便跑向卫生间。
　　在进门之后回头望去，见季川仍坐在那里，低垂着头，气压低沉。
　　许术想了想，抓着门把手道：“喂，你以为我是真想知道那些事啊，我就是看你要霸占浴室了才故意骗你出来的！上当了吧，来打我啊！”
　　他说完嘭的一声关了门，又贴在门板上听了一下。
　　外面传来了季川的声音：“你找死吗？”
　　许术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有脚步声朝这边来。
　　他低头笑了笑，抓抓乱糟糟的头发，走向了浴室。
　　经过洗手台时，那面宽大干净的镜子倒映出了一张有些疲惫的脸。
　　许术停下来，看向了镜中的自己。
　　头发因为自然卷的缘故，在这次游戏中又完全没梳理过，乱蓬蓬的顶在脑袋上一点都不好看。
　　眼睛底下有点青黑色的黑眼圈，人也明显瘦了点，连下巴都尖了。
　　捞起衣服一看，肋骨的痕迹都那么明显。
　　许术不由叹了口气——这次游戏还真是适合减肥人士们去体验啊。
　　不过……真的有夫妻相吗？
　　第二天，许术一觉睡到了上午十一点半才醒。
　　他打着呵欠走出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手机的季川。
　　他背对着这边，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那么专注。
　　许术有点好奇地放轻了脚步，想要偷偷走过去瞄两眼，可就在他刚走到沙发后面的时候，季川忽然回过头来看向了他。
　　他愣了一下，刚想说点什么，却见季川将手机递向了他，目光沉沉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许术茫然地接过手机来，低头看
　　去，第一眼就看到了一条条加黑加粗的标题。
　　【某中餐厅惊现神秘无脸男！！！】
　　【真实诡异视频——中餐厅的无脸男打人事件！】
　　【惊！XX集团董事长养子在某中餐厅内被神秘无脸男疯狂羞辱！】
　　许术怔了怔，随手点开了其中一条，一段视频便播放起来。
　　那视频里，显然是昨天他们在中餐厅里所发生的事情。
　　不同的是在视频内许术根本就没有脸。
　　他退出来点开别的视频，里面是同样场景不同角度的画面，显然是不同位置的人所拍摄的。
　　在那些视频里，许术都是没有脸的。
　　那不像打了马赛克一样模模糊糊的感觉，而是可以让人清晰地看到整张脸上的皮肤，却没有眼睛鼻子和嘴巴。
　　只有那头蓬松的卷发和身上的穿着，才能让认识许术的人知道他到底是谁。
　　可是，昨天在现场的时候，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他的脸表现出震惊或者害怕的情绪。
　　视频下面的文字叙述也说，那些拍摄视频的人昨天在场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一点都没觉得他有哪里不对劲，只是把他当做普通的一个陌生人而已。
　　可当记者问他们能不能想起那个人的样子时，却又谁都想不起来了。
　　许术看着那些文字，心中微微一沉。
　　他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还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些平时连脸都没有的路人甲乙丙们，本来应该在主角离开后就陷入一种消失与存在的矛盾状态之下才对啊。
　　这样连炮灰都算不上的角色，怎么还会在远离主角之后自发地发布这些视频呢？
　　是因为这段视频内有主角季川的存在才会这样的吗？
　　还是说，是他自己一直误会了。
　　也许……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完整的。
　　之所以在许术眼中不完整，是因为他不是书里的人。
　　他打不通这里的电话，无法连上这里的网络，看不到街上的场景和人们的脸，全是因为他自己不是这里的人！
　　那他所替代的那个炮灰呢？他不是替代了炮灰的角色吗？
　　难道他只是占据了本该属于炮灰的位置，却没有顶替那个人的身份？
　　许术捏着手机，眉头深锁，脑海之中混乱不已。
　　目前来看，似乎只有这么想才是最贴近的了。
　　其实这对他来说倒是并不重要，反正他只想尽快完成游戏，好回到现实世界中去——
　　刚进来的时候那道声音就说过了，只要跟主角一起完成了所有游戏，这本被他坑掉的文就算是写完了，到时候他也就可以回去了。
　　不管这个世界在其他人眼中是否完整，只要在他眼里是空白虚无的，他就一天也不想多待下去。
　　否则，长久下去一定会疯掉的。
　　“不解释一下吗？”
　　季川的声音将许术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眨眨眼，把手机递还了回去，笑说：“这我也不清楚啊，可能是他们故意把视频处理过了？你别说这技术还挺好的，我都认不出来这是我了。”
　　“从游戏出来后，你为什么在我家？”
　　季川没有接手机，他站起来，转身看着许术，沉沉问道：“你的身份证呢，钱怎么没有存进银行？为什么每次游戏你都和我在同一场？”
　　“巧……”
　　“巧合？”季川一步跨过沙发，走到了他面前，目光深沉：“我不是笨蛋。”
　　许术抿了下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这一切他根本没办法解释，总不能实话说了吧？
　　恐怕没等他说完，季川就一刀把他头砍下来了。
　　他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想要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却不管怎么样都想不出任何理由。
　　实在不行……就装失忆得了？
　　这不是穿越小说常用桥段吗，灵异小说用一下应该也行吧。
　　他正想着，忽然看见季川又向他迈来两步。
　　两人的距离，近到足以从对方眼睛里看清自己的倒影。
　　季川微微低头盯着许术的眼睛，脸上依然与平常一样没什么表情，令人难以捉摸。
　　许术比他矮半个头，气势低了不少，被他这么盯着，顿时觉得有点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就要开口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