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皇后(37)
沈之秋指着周意心腰间被她捂住的地方,淡淡道:“这不是和娘娘身上挂着的一模一样吗,怎么会不是娘娘的东西?如若这样,那我只能去问问太后或是皇上了。”
周意心败下阵来,手指有些微微颤抖,她撑着桌面坐下来,抬头问沈之秋,“你想怎么样?”
沈之秋道:“我知道娘娘不愿在宫中为妃,若我说我能帮娘娘出宫与心上人团聚,你可信我?”
周意心冷冷一笑,姣好的容颜上还有些未褪去的恐惧,却依旧嘴硬,“臣妾没有心上人,臣妾的心上人就是陛下。”
“娘娘若是这样说,那我就当没有见过这个香囊,我不会与娘娘为难,但是你也从此将一辈子困在这个深宫里,你与方侍卫也只能一辈子遥遥相望。”
听到方凌的名字,周意心肩膀显然动了一下,可她还是没有任何动作,沈之秋又等了一会,摇摇头将香囊往她面前推了推,起身准备离开。周意心却在他身后开了口,哑着声音问,“你有什么办法?”
沈之秋停下脚步,心道人人果真都逃不过一个情字,他回身坐下,将计划仔细地说给周意心听,这是个釜底抽薪的计划,只要成了,她必然不能在皇宫继续待下去,连带着周家也会受到不小的波及,周意心听完紧蹙着眉,担忧道:“你如何保证我和……他的安全?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陛下怎么肯放过我们。”
沈之秋定定道:“我既然说了帮你,就一定能做到。”
周意心犹豫半晌,最后咬牙应道:“在这宫里熬着,也和死了没差,倒不如搏一把,我答应你。”
沈之秋又与她说了一些细节,两人密谈了大半个时辰,他才出来,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沥的小雨,寒风夹杂着细雨,吹在身上一阵阵寒意,沉香忙迎上去为沈之秋穿上披风,银杏拿着伞候在一旁,沈之秋辞别了送出门的周意心,对沉香道:“走吧。”
行至毓秀宫外不远处,迎面碰到了许久不见的王美人,她的宫女为她撑着伞,正朝这边走来,见到沈之秋,忙屈膝请安,沈之秋心思不在她身上,微微点头示意她起身,王美人笑道:“玉公子是刚从毓秀宫出来吗?”
沈之秋一愣,诧异于王美人竟然这么了解自己的行踪,含糊道:“宫内事务上有些事,方才正与昭仪娘娘商讨。”
“臣妾正要去跟昭仪娘娘说话,不想来晚一步。”王美人道。
沈之秋与她没有什么好应酬的,便道:“那就不耽误王美人了,我先行一步。”
王美人侧身为他让路,看到沈之秋衣摆被雨水打湿了些许,白色的锦袍上落了雨,颜色就比其他地方深了一些,衣摆打在靴子上,带出点点雨滴,王美人垂着头,直至视线里再看不到那一抹白,她才抬起头来,朦胧的雨帘里,沈之秋已然走远。
王美人站了片刻,也转身往回走,帮她撑伞的宫女疑惑道:“主子不是要去陪昭仪娘娘说话的吗?”
王美人道:“不想去了,回宫吧。”
第32章 一心
今年的除夕夜宴傅徇特意让周昭仪来负责,周太后得知后很是欣慰,高兴地对边旗说,皇上这是要历练周昭仪,好让她多些经验,这样于她以后登上后位也有好处。
除夕之后,周昭仪便卧床歇了好几天,说是身上提不起力气,总觉得懒懒的想睡觉,却又不肯传太医,只说是自己这几日忙于后宫事务,累着了。周太后端着一盅人参红枣粥坐在窗下,听到毓秀宫的宫女回禀此事,宫女走后,太后搅着碗里的粥,沉凝半晌,忽的抬起头,对边旗说:“意心这个症状,难不成是有喜了?”
边旗听后也觉得有可能,笑道:“那可要恭喜太后了,只是昭仪娘娘不肯让太医去瞧,总得要瞧过才好放心啊。”
“说的也是,意心年纪小,大概自己还没发现呢,明儿你找个太医去瞧瞧。”一想到周意心可能怀了傅徇的孩子,周太后就止不住的高兴,大皇子傅珏从小造了那么多罪,是个体弱多病的,要是周意心能生下一个皇子,再当上皇后,那天下自然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第二日,还没来得及去找太医,傅徇一早便来永寿宫给太后请安,太后心里高兴,对他的态度也越发好了,母子俩在暖阁说了好一会儿话,太后还留了傅徇在永寿宫用午膳。
太后抱着那只雪白的哈巴狗,边逗着边对傅徇说:“这几日意心病着,皇帝可有去看过啊?”
傅徇忙道:“原本是想去看看的,可是她却推脱了,说是没什么大碍,病中没有上妆,不宜面圣,儿子也就没有去。”
“哀家看哪,她哪里是病了,这是借故躲懒呢,这孩子从小就这样,不愿意操心,前几天的除夕家宴她一个**办,恐怕是累着了,真是孩子气,这样娇气以后怎么能当大任。”周太后看似责备,实则暗喻,字里行间都在说周意心是个当皇后的材料。
傅徇心里冷笑,面上却还是恭敬笑着,顺着太后的话头往下说,“意心年纪还小,多历练历练就好了,今日儿子留在母后宫里用膳,不如叫意心也过来吧,去年母后就说过,咱们是一家人,一年到头总该安安静静坐着吃顿饭。”
听傅徇这样说,周太后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她真以为傅徇是看中她们这一家,看中周意心的,顺势想到傅徇再怎么宠爱沈之秋,到底是个生不出孩子的,没有固宠的能力,于是笑道:“皇帝难得和哀家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是意心病着,怕是不愿意起来。”
“方才母后不是说她只是借故躲懒吗,让边旗嬷嬷去请,就说朕和母后都在这,朕想着,她总不会不来。”傅徇提议。
周太后笑着应了,唤来边旗,吩咐道:“你带个太医去毓秀宫瞧瞧意心,若是没有大碍,叫她来永寿宫用膳。”
“奴婢遵命。”边旗领命而去。
傅徇又和周太后继续说话,聊着今年朝堂上官员的变动和边塞的事宜,傅徇道:“前年和谈后,突厥老实了一阵子,最近又开始不安分了。”
周太后心中一动,想到自己的小女儿,傅冉如今已经十五岁了,担心傅徇会为了改善和突厥的关系,而提出和亲的做法,于是忙道:“突厥如此猖狂,皇帝不可轻易饶恕,如今国库充盈,若是他们继续作乱,定要出兵平乱才是。”
傅徇对周太后心中的想法了若指掌,他今日对她提起突厥的事情,也是想提醒她一下,便道:“母后说的是,自然不能饶恕的。”
母子二人正说着话,去了不久的边旗匆忙回来了,她走的很急,看起来失魂落魄的,进来先是看了傅徇一眼,而后颤抖着跪**来,给太后复命:“禀皇上,太后,奴婢……奴婢按您的吩咐去毓秀宫请了昭仪娘娘。”
周太后见她这样一副样子,不由问道:“怎么?意心不肯来吗?”
边旗仿佛受到很大惊吓一般,脸色惨白,她对屋子里伺候的几个宫女说,“你们都出去,将门关好。”
宫女们依言出去了,顺手带上门,屋子里便只剩下三个人,太后对她这个行为十分不解,皱着眉问:“到底是怎么了?”
边旗身子还在微微颤抖,一改往日稳重的做派,低着头忐忑道:“回皇上、太后,奴婢……奴婢死罪,奴婢遇见的事实在是太过惊人,奴婢……奴婢……不敢说。”
边旗是跟了周太后几十年的老人,行事一向极为稳重,她是周太后身边的第一人,年纪又大,傅徇有时对她也颇为尊重,在宫里的地位可见一斑,她帮着周太后处理过成百上千的事件,从来没有哪一件事让她害怕成这样的,周太后便心知恐真是大事,还未开口,傅徇在一旁沉声道:“说。”
边旗脑袋死死抵在地板上,深吸一口气,犹豫半晌,才吞吞吐吐道:“奴婢……奴婢奉陛下和太后之命,带着太医前去为昭仪娘娘把脉,可是行至毓秀宫门口的时候,便被宫女拦着不让进去,奴婢见她们行为慌张,心里担心昭仪娘娘有事,便不管不顾地闯了进去……可是奴婢行到殿门口,昭仪娘娘的贴身宫女莲生也冲出来阻拦奴婢,奴婢没办法,只能拿出太后的名义硬闯,刚闯进去,迎面便和昭仪娘娘撞了个满怀,慌乱之余,奴婢视线扫过屋内,在软榻上……软榻上……看见……看见……”说到这里,边旗支支吾吾不敢再说下去。
“看见什么?”周太后攥着手炉,沉着脸问。
边旗也不敢抬头看主子的神色,只能继续道:“奴婢看见……一个男人,躺在毓秀宫的软榻上,奴婢一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太监乱了尊卑,推开昭仪娘娘进去细看,才发现那人并不是太监,穿着的是宫内侍卫的服饰,只是不知是喝醉酒还是生病了,正睡的不省人事……”
“放肆!”周太后勃然变色,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边旗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边旗忙不迭地叩头,一个又一个,哭道:“奴婢所言不敢有一丝假话,此事跟着奴婢一起去的太医也见到了,真真是个男人……”
话已至此,周太后已说不出话,她其实明白边旗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质问也只是为了掩盖她自己内心的震惊,她简直难以置信,平日乖巧温婉的周意心竟然这样放浪,她脱力般跌坐在椅子上,此前的欢喜早就一冲而散,只觉得自己费心筹谋的一切全都付诸东流了,发生了这样的丑事,周意心是决计不可能活命了,若是傅徇连坐问责,连带着周家或许都要遭殃。
傅徇从刚才起就脸色铁青,一只甜白釉的瓷杯被他捏在手里,在他手中留下深深的印记,他仿佛是不敢相信,又似乎是奇耻大辱,一直没有说话。屋子里的气压瞬间变得极低,边旗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牵连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