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皇后(36)
沈之秋静静听着,没有说话,周意心一直没有被傅徇临幸,这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事,嫁了人,却还守着活寡,怎么说也该去跟娘家人哭诉一番,可是她却丝毫没有跟周太后提起,仿佛是有意不想让人知道,这事儿或许和那个香囊有关。
第二日,沈之秋早起就搬回了甘泉宫,他走的时候傅徇还在上朝,等傅徇上完朝回来,承光殿已经人去楼空。沈之秋住在这儿的这些日子,每次傅徇下朝回来,沈之秋总是会迎上来,为他取下朝冠,再冲他温和一笑,而后两人净了手,坐在一起用早膳,一面吃一面讨论着早朝上的国事,而后就是一同去御书房,傅徇批阅奏折,沈之秋就坐在窗前看书,两人虽然少有交流,但是一抬头便能看到对方,彼此心里都有一份依赖,尤其是傅徇,沈之秋没来的时候,承光殿和御书房总是只有他一个人,金福之流虽然伺候左右,却说不上话,和沈之秋相处久了,他越发依赖他,只要有他待在身边,傅徇就觉得屋子都暖和了许多。
如今他搬走了,承光殿又只剩下他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傅徇暗自叹气,独自净了手,金福传了早膳,傅徇独自坐在桌前,没有吃东西的胃口,今早上的朝堂上,赵云臣又和独孤修吵了一架,这种趣事儿也没人可以分享,着实闷得慌。傅徇喝了两口粥,问金福,“他什么时候走的?”
金福忙道:“元角说韫玉公子在您上朝后不久就走了,走之前说今天早上风格外大,要元角把您的大氅送到了奴才这儿,您下朝穿着会暖和一些。”
傅徇放下碗,费了好大的心力才忍住不去甘泉宫见他,人才走,他后脚就跟去了,传到太后那里,不一定怎么惩处沈之秋呢,傅徇指着桌子上的一道松仁牛肉馅饼对金福说:“这道菜不错,送一份到甘泉宫,再去看看他还需要什么,一并准备了,如今他自己开了小厨房,要用的东西恐怕不少。”
“是,奴才这就去办。”金福躬着身子退出去,在门口长叹一声,招呼了两个小太监,一同往甘泉宫走,心道韫玉公子在承光殿住着挺好的,至少他不用再来回跑了,要知道甘泉宫和承光殿实在隔得有些远,跑两趟下来,他一天的饭就白吃了。
甘泉宫这边,沈之秋用完膳,吩咐小莲拿出她之前捡到的那只香囊,又细细地看了一遍,回想着周意心腰间的那个,确实和这个一模一样,沈之秋心中更是惊愕,一个大胆的猜想逐渐浮上心头,他唤来银杏,将香囊递给她,“你照着这个香囊绣一个相似的出来,不需要一模一样,只要让人乍看上去是同一个就行。”
银杏拿着香囊看着,不解道:“这不是上回小莲捡的侍卫的东西吗,公子您要香囊的话,银杏给您绣个新的,比这个好看。”
沈之秋道:“不是我要,你照着我的吩咐做就是,绣完之后让小莲拿到侍卫所去问问,看看有没有人认领。”
银杏虽不解主子的意思,还是恭顺地拿着香囊下去了,她的针线活很好,只要颜色和图案相近,能绣的有七八分像。这一切吩咐完,金福带着傅徇的旨意来了,沈之秋看着那盒精致的松仁牛肉馅饼,轻轻扬起嘴角,心情大好地赏了金福一袋金叶子。
甘泉宫整修之后确实大了很多,金福领来的奴才,沈之秋只留了两个厨娘,其他的都没要,他不喜欢宫里的人太多,故而虽已是妃位,却还是只有沉香、银杏、墨兰、七宝和小莲在伺候。夜里沈之秋和衣靠坐在床上看傅徇写的诗集,沉香从小厨房端了一碗牛乳小米粥过来,笑着对沈之秋道:“公子这是不习惯了吗?”
沈之秋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说话,确实是有点不习惯,身边骤然没了那个人,饮食起居都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沈之秋想起傅徇提过的那件事,如果他真的到了最高的位置,是否会像懿德皇后那样,还是独守着至高的权力和华丽的宫殿呢?那与现在又有什么不同。
不过寻常人家的夫妻尚且没有同起同住在一间屋子,他又如何能幻想这种生活。那几日借住在承光殿的日子,就算是上天赏赐的快乐了。
抛开这些念想,沈之秋吃了小半碗宵夜,漱了口后,吹灯睡下,既然爱上的人是皇帝,那么长夜孤枕,总要习惯的。
第31章 香囊
银杏针线活果真好,两天就将香囊绣了出来,沈之秋从她手里接过来的时候,便觉得这个香囊足以乱真。他叫来小莲,将银杏绣的这个香囊交给她,让她去侍卫所问问看有没有人来认领。
小莲依言去了,一个时辰后回来复命,“公子,奴婢拿着香囊去问了,有一个侍卫乍看到奴婢手里的东西,特别激动的冲过来说是他掉的,可是奴婢把香囊交给他后,他细看过,又说看错了,不是他的东西。”
沈之秋将一正一假两个香囊捏在手里,心里已有了分晓,他十分震惊,没想到周意心不在乎傅徇的恩宠竟是这个原因,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他从前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层,他沉着脸问小莲:“那个侍卫是什么人?”
小莲是个机灵的,在沈之秋要她拿着香囊去认人的时候就知道此人定有用,于是便细细打听清楚了,“他叫方凌,是西六宫的侍卫,平日主要负责瑶华宫、长乐宫、毓秀宫的安全,年初奴婢就是在毓秀宫门口的宫巷上撞到他,然后捡到了那个香囊的。”
“何时进宫当差的?”沈之秋又问。
小莲道:“听小青子说,他仿佛是去年底,懿德皇后病重之时被调进宫来的。”
沈之秋暗暗蹙眉,周意心去年秋进宫为妃,年底这个叫方凌的侍卫就进来了,两人还戴着一样的“彩凤”香囊,若说巧合,那也太巧了,而且从小莲的描述看来,方凌是极为看重这个香囊的,他大概也没有告诉周意心香囊已经丢失,否则周意心不会继续戴着它。
至于他们是在宫里认识的,还是在宫外就已经私自来往,沈之秋不得而知,但是看周意心初进宫时的表现,他们在宫外就结识的可能性很大。
沈之秋拿着方凌丢失的真正香囊看了一天,最后还是决定将此事告诉给傅徇,这也是斩掉太后安插在后宫人选的最好办法,周意心看起来虽不是太后的人,但她终究是姓周的。
沈之秋漏夜去承光殿见傅徇,进门后就让殿里所有的宫人都退了出去,傅徇放下奏折,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不解道:“这是何意?”
沈之秋拉过傅徇坐下,从怀中掏出那个香囊递给傅徇,“你看看这个。”
傅徇拿过去看了两眼,随口道:“这仿佛是出自哪个女子之手,绣工不够精细,你从哪里得来的?”
“若有一个男子佩戴在身上且十分珍惜呢?”沈之秋问。
傅徇笑道:“那这必定是他的心上人送的,你瞧,上面还绣着一对儿彩凤。”
沈之秋看着傅徇,斟酌着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事对于他来说都过于震惊,对于傅徇更不用说,傅徇看着沈之秋为难的样子,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之秋试探地开口,“若有一个办法可以将昭仪娘娘赶出宫去,你会做吗?”
傅徇轻哼一声,“那自然是极好的,她虽然看起来和太后不是一路人,可是谁又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且她在宫里一日,太后就盯着我一日,烦得很。”
“我现在有一个办法,只是……”沈之秋欲言又止。
傅徇抬眉看他,“只是什么?”
沈之秋垂下眼眸,小声道:“只是皇上会受些委屈。”
傅徇听他这样说,又看着手里的香囊,回想着沈之秋刚刚说的话,心里立刻明白过来,他收敛笑容,将香囊紧紧捏在手里,沉声道:“这香囊你从哪里得来的?”
沈之秋见傅徇已经猜到了,只好直说,“是在一个叫方凌的侍卫身上捡到的,我前几天在……昭仪娘娘身上,看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啪!”傅徇将香囊狠狠拍在桌子上,脸上已带了怒容,眼神冷冷盯着香囊不说话,他虽然不喜欢周意心,可是周意心如今已经算是他的女人,作为皇上的妃子,暗地里和侍卫苟且,是任何一个帝王都不可能接受的事情。
沈之秋伸手过去小心握住傅徇的手,轻声道:“不如就将此事交给我来办好吗?”
“你预备怎么办?”傅徇沉声问。
沈之秋将此前想好的方法说出来,“这件事不能由你来处置,只要你出面,无论真假,太后定然会认为是你或者我在诬陷昭仪娘娘,只有她亲眼看见,由她亲自处置,才是最好。”
傅徇听后冷着脸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就交给你去办,周意心怎么处置我不管,这个侍卫,不能留活口。”
沈之秋心中一沉,微微蹙眉,没有说话,轻轻点头应下了。他将香囊从傅徇手中拿过来,小心收好,才唤了雪竹等人进来伺候,这件事两人都没有再提,沈之秋在承光殿陪着傅徇批阅奏折,见夜深了,也就顺便宿在了那里。
第二日傍晚时分,沈之秋带着香囊来到毓秀宫,他在殿门口脱下披风交给沉香,让沉香候在外头,独自走了进去。周意心穿着嫩黄色夹袄,端坐在桌前,见沈之秋进来,站起身朝他屈膝行了个礼,不咸不淡道:“韫玉公子怎么突然到臣妾这里来了。”
她的屋子里只有两个宫女在伺候,沈之秋扫她们一眼,道:“昭仪娘娘还是让她们出去比较好。”
周意心眉心微蹙,却还是照着沈之秋的意思让两名宫女都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炭盆里的炭火烧的噼啪作响,沈之秋没有卖关子,直接将香囊掏出来放在周意心面前的桌子上,笑道:“这是我之前捡到的,听说是娘娘的东西,特来送还。”
见到香囊的那一瞬间,周意心脸色就变了,原本还无甚表情的脸上惊惧乍现,她猛地站起身,下意识去摸挂在腰间的东西,发现自己那枚香囊还好好挂在身上,脸色更是白了几分,她强撑着一口气,否认道:“这不是我的东西,玉公子想是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