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玉
你想要的,我全数双手奉上
白切黑×黑切白,骨科。
谈个恋爱。
(不正经)江湖文。
作品标签:原创小说,美强,武侠,骨科。
第一章
风城中有一处地方名曰“吟风楼”。占得一个风雅的好名字,亭台楼阁,看起来也是个好地方,但事实上却是一处风月场所。
玉春跨进吟风楼前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不经意看见了一张脸,遽然停下脚步,那出来迎人的老鸨在他身边笑说:“公子且往里面请,我们这的姑娘可是个顶个的貌美。”
清俊玉面的男人展开手中折扇,笑吟吟地伸指一点:“妈妈,你们这的姑娘可有那般好看的?”
“若是有,就算是让我把她赎身带回去也无妨。”
老鸨说着:“公子这话说的,快让我看看是何等妙人得公子这般青眼……”边顺着玉春的指处看去,结果却只在来往攒动的人头里看见了一张极寒碜的脸。
“这……”老鸨一见顿时面露菜色,“我们这可未曾有这般的姑娘,若是公子喜欢……”
玉春微眯起眼,晃着折扇轻笑起来:“哎呀,真是可惜……”
“那样的一个美人,就这样跑了,”玉春同旁的老鸨嬉笑道,“若是他愿意,说不定可以做我教中夫人,可惜了。”
老鸨尴尬一笑:“公子说笑了。”说完招呼着一群莺莺燕燕快来好好招呼客人。
玉春一摆折扇,眼角一挑,用旁人几不可查的声音说道:“我可不是说笑啊,妈妈。”
封长逢手中挂着新沽的两壶酒慢悠悠地往回走,途经一条门户间的小巷,突然放缓了脚步。
等了半刻,他脚步一转,直直往那条阴暗小巷走进去。那里面堆满了杂物,满是破旧的竹篱,麻席,破旧瓦罐,乍一看甚至还有发霉的被褥。看起来就是个很适合藏身的地方。
封长逢的脚步非常轻,巷子里很安静,却也并不能听到他的脚步声。他一步步走过去,停在了破竹篱麻席杂错堆积的角落面前。
他俯身要挑起那些东西,而在同一时刻,一只发白的手自那后面伸出,手中银光一闪。利物破空声响起,飞出的东西快如闪电,直直向着封长逢而去。封长逢不过是偏了偏头并没有移身躲开,而那“暗器”穿过他手中的一坛酒,定在了墙缝中,细看发现不过是支普通的银簪。酒坛子乍然碎裂开,一坛子酒轰然全洒在了地上。
巷子中一时酒香四溢。
封长逢面色如常的看着掀开竹篱爬出来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绛红的衣裳,在阴暗的巷子里也叫人难以看错那颜色。封长逢看了看地上的一滩子酒,又看了看手里仅剩的一坛酒,说:“你该赔我一坛酒。”
男人也不在意地上脏污,直接坐在地上看他,语带无奈:“怎么又是你?”
封长逢:“现在你又欠了我一坛酒。”
男人一摊手:“那又怎样,我没有钱,你又不是不知道。”
封长逢默然无语地看了男人一会儿,突然说:“你受伤了。”
男人哼唧了一下,含糊地说“是啊”。而一眨眼功夫,却看见封长逢转身就走。男人在他身后说道:“喂?你就这样走了?”
封长逢回头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一直跟着人的,是你。”
“不是我。”
说完好像再也无话可说,转身就走。男人一下窜起扑了过去抓住封长逢的胳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点儿也看不出有受伤。
男人说:“既然我受伤了,你收留一下我不行吗?”
封长逢:“你是谁?”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收留你?男人当然听得到他的意思,可他只是一笑,狐狸似的眼睛勾起,嘴角也高扬,露出右边的一颗虎牙:“我是吴春啊,上口下天吴,‘最是一年春好时’的春。”
被人拽着的封长逢:“……”
约莫是被人拽得烦了,封长逢反手一把抓住那自称吴春的男人,正当男人开口之际一下将他整个人扛起,大步离开。
而在吵吵嚷嚷中走远的两人身后,就这样徒留一个酒香飘出的浅巷。
“哥哥,”封雪儿端着药碗敲响封长逢的屋门,“药煎好了。”
她听见了里面传出布料摩挲的声音。不一会儿,屋门便被打开来,女孩子笑吟吟地将药碗递给兄长,轻声细语问道:“吴大哥的伤如何?可还需要其他东西?”
封长逢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男人已随意披上衣裳,便退开让妹妹往里面瞧了瞧。吴春坐在床榻上同小姑娘打招呼,衣襟里露出的一块地方缠了厚厚的白条。
吴春伤在后背,长长一道口子自肩头划拉至腰侧,那伤口极长极深,几乎要了他半条命。一开始封长逢见他行动如常,原以为并无大碍,却没想这人最后险些命悬一线。也怪他穿了一身绛红衫子,眼力好如封长逢起初也没看出来。
把人扛着走回自己家的路上,封长逢这个话不多的人并没觉察到吴春逐渐没了声响是怎么个回事。待到封长逢扛着人到家时候,可险些把开门的封雪儿吓死,才发现那人浑身是血已然昏厥过去。
也是可怜见的。
封长逢看看语笑晏晏的自家妹妹,再看向逐渐开始往着花言巧语方向而去的吴春,于是起身对封雪儿说道:“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
封雪儿看一眼房中燃着的蜡烛,好像的确比进来时短了一截,于是起身同吴春笑说:“那吴大哥好生休息,我回去睡觉了。”
说着又对封长逢道一句“哥哥也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开,还顺带替两人关上了屋门。
封长逢和吴春面面相觑,吴春忍不住先开口道:“我今夜睡哪?睡这?”说话时还拍了拍身下的床板。
封长逢瞥他一眼:“雪儿房间除外,你随意。”
吴春一口血梗在心头,险些没吐封长逢一脸。封家不大,就是四四方方的一间一进小院,拢共三间屋子,一间正屋,两间卧房,除去封雪儿的房间,若他不在封长逢屋里,那他大概只能睡在外头空地上了。
说完那句,封长逢就不再搭话,当吴春不存在一般自顾自地褪了外衫,在他目瞪口呆的注视里拿了几件衣裳走出去。过一会儿封长逢再回来时候,吴春就看到他带着一身湿气,乌发滴水,睫毛上也沾了薄雾,湿漉漉的。
封长逢生得很好看,吴春第一次见他就知道,这时候看着如此美人出浴的模样,他竟是看直了眼。封长逢端来一盆水摆在床前,将挂着的帕巾打湿拧干,抬头就看见吴春直直看着自己,神色晦涩不明。
封长逢捏着帕巾:“……脱衣。”
吴春终于回过了神,却又被这一句将神魂惊出九霄云外,只来得及短促惊异地“啊”了一声。
封长逢看他这副模样,二话不说弯腰要去脱他的衣服,被吴春急急拦下:“我自己来!自己来!就不劳封兄动手了,多谢。”
等到吴春慢吞吞把衣裳脱得只剩个亵裤的时候,封长逢已经快把帕巾洗过三道。
吴春诚惶诚恐地看着封长逢拿着帕巾帮自己擦拭身体。封长逢这人是真的话少,看起来也冷漠得紧,照顾起人来却毫不马虎,轻柔细致。吴春感觉到温热的湿意小心翼翼避开白布条涤清身体,突然犯起困来。
他看着封长逢俯身时候湿发垂下的半张脸,想着,美色误人啊。
又在那人手下温柔的擦拭中压抑着蠢蠢欲动的不可言说,忍不住想,温柔杀煞人哪。
在美色诱惑下,他不经思考地开口:“封长逢。”
封长逢手不停顿,看起来是很想快点结束这伺候人的事,只侧头看了看他。
他看着封长逢漂亮旖旎的眼尾,轻声说:“没什么,就想叫你一声。”
低哑的声音像一尾月光。
过了半晌,封长逢才轻轻应了声“嗯”。
只是抬头发现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眼睡着。
封长逢把帕巾丢进铜盆里,手探向床上那人的脖颈,在柔弱而不堪一击的颈项逡巡片刻,最后缓缓将手收了回去。
屋里的蜡烛熄灭,封长逢将人挪了挪塞进床铺内侧,也躺上去卧在外侧。
背对人躺着的封长逢并没有发现身后的那人在月影浮动里悄然睁开了眼,一动不动,只是一双眼缱绻流连过他的身影,似乎对眼前人的一分一毫都不愿意放过。
良久,月色里,屋里只剩下了两道平稳的呼吸声。
吴春的伤势养了个把月逐渐转好,而自从不再是只能在床上哼哼“封兄,我好痛啊”等话,可以下地蹦跶开始,每日在屋子里跟着封长逢瞎转悠成了他的日常。
封长逢被吴春跟得烦不甚烦,开始逮着空就向外跑,对吴春避之不及。
这日中午,饭桌上封雪儿猝不及防地说了一句想熬鸡汤给吴春补补身体,吴春听此一言立马警醒,连忙道不必不必。可封长逢不容置喙的一句好,顿时让吴春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封雪儿一眼,小姑娘面露无辜地回望他。
不想同吴春面对面的封长逢当即搁下碗筷,收拾收拾出门买鸡去了。
吴春在门口转了转发现那人真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于是转头去找了封雪儿。
今日日头好极,封雪儿搬了木盆坐在院子里洗衣服,吴春就蹲在她身边给她讲有趣的见闻,逗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男人蹲在一丛花旁边想到说什么,跟人说西湖楼外楼的美娇娘,也在瞧见裙上绣花时说不知哪年哪月误入山谷中,曾瞧见的一株空谷幽兰。说秦淮河上画舫传来的琵琶语,也说吟风楼外匆匆的惊鸿一瞥。
他说他平生没什么爱好,第三爱风花雪月景,第二爱玉盘珍馐物,第一爱——美人。
封雪儿一笑:“若说美人,我大哥可算得一个。”
男人一本正经地说:“当然算的,在我心里他可是第一美人。”
封雪儿嗤笑:“这话你可别让我大哥听去,他非得打你不可。”
男人摇头叹道:“我不过说真心话罢了,他不信便算了。”
他也同人说长安红尘紫陌看花眼,海岸一线风帆远,塞外冰雪山白头。在他说到有一年黄沙戈壁中看一个俊美无双的和尚和江湖有名侠士战了三天三夜,高手过招酣畅淋漓时候,他听到女孩轻轻地“啊”了一声。
他眼神一动,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挑眉问道:“怎么?”
封雪儿看着他眨了眨眼:“吴大哥,外面是什么样子?”
不待他回话,她继而问道:“江湖又是何等模样?”
他神色露出些诧异来:“你哥哥不曾带你出去走走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