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好好建座城(16)

　　话是这么说，白狐神使舔了舔野味外部烤的焦脆的表皮。咸甜浓郁的味道，还不错。
　　晴树君点了点野味旁不是很显眼的酸果，那是个表皮还很青涩的橘子。
　　“神使昨天说过，喜欢豆皮寿司酸酸甜甜的口味，所以，就特意让人为你准备了冬季也有的酸果，汁水挤在野味的表面，应该也是很不错的。”
　　白狐抬起爪子，扒拉出那个青色的橘子，昂起脑袋。“唔，看在你这么用心的份上，没有油豆腐和豆皮寿司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感谢您的谅解。”晴树君如此回到，脑袋中想的却是:果然，小动物都有傲娇这种属性呢。
　　饭后，白狐回味着口中还未消散的甜味，借着出去消食溜达的名义，绕去了庄园的厨房里，晴树君在开罗的小地图上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的行踪，谁让整块土地，就只有这么一只白色的狐狸呢。
　　看白狐绕道去了厨房，晴树君便轻笑着关上了系统地图，捧起手中的和歌集继续学习研读。果然，不出他所料，没过多久，就在廊道的尽头看到了白狐风风火火奔跑来的身影。
　　那么一团刺目的雪白冲过来，想不注意都难。
　　“晴树君，晴树君，你家厨房养了会生糖的妖怪了吗？！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妖力？！”
　　白狐扑上晴树君的案几，直接撞翻了那一小堆的书册，间接性强迫晴树立刻回答他的问题。
　　他原本只是想去看看晴树君为了这顿午食，耗费了多少糖，谁知道去往厨房后，竟然在厨房内看到了数十个糖罐，上面都写上了“糖”的字样。
　　白狐他是不信庄园内突然出现这么大批糖的，所以把罐头的木盖一个一个都掀起来看了看，尝了尝。虽然和之前在厨房见过的糖，有些不同，到确实都是甜滋滋的糖味。
　　跟着观察了晴树君那么久，他哪里会不知道，源氏小鬼身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财力，去购买这么多的糖。因为他的一大部分银钱都用来，去采购建造神社需要的用材，雇佣随时准备动工的木匠身上了。
　　好吧，还有那匹没什么用的肥马身上。
　　剩余的银钱，白狐怎么算，也不可能买上这么多的糖，虽说，这其中的糖，品质参差不齐。
　　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源氏圈养了一群会产糖的小妖怪，大千世界，什么样的妖怪都有，只是他们没有发现过，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察觉不到妖力，大致是用什么遮蔽气息的阴阳术吧。
　　不过圈养妖怪，就算是再小的妖怪，恶意滋生壮大后，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鬼能控制的了！
　　“生产糖的小妖怪？神使，你想多了。”晴树君从腋下把他拖起，放在没有书册的地方，好让一旁的杏过来收拾残局。
　　“那么你是卖地了？！喂，源氏小鬼，神使我还用不着你这么做让我吃饭哦。”
　　晴树展开绘扇，忍住渐渐扩大的笑意。待收敛了了神情，才收起扇子敲了敲稚嫩的手心。
　　“庄园土地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财产，只有扩大的可能，我是不会售出的。”
　　“唔，那厨房的那些糖罐……”白狐就更不明白了，那大批的可食用财产是从哪里来的。
　　晴树让理完书册的杏，带着这些书籍退下了。
　　“那些糖罐啊，神使想要知道从哪里来的吗？”
　　白狐睁大眼睛，虽然没说，但是很明显，是想要知道的。
　　“嗯。”晴树君沉吟了一声，站起身笑道。“距离神社建成还有好一段时间，以后，神使总会知道的。”
　　白狐懵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不就是不久之前的初次见面，他拿来调侃这小孩儿的话吗？
　　这崽子，变坏了。
　　白狐倒也没想着追根究底，见晴树君带着杏准备外出，便也跟了上去。既然小崽子说之后就会知道，那么一定不难发现其中的秘密。毕竟，他没说的那件事情，也是很容易就能想到的答案啊。就是因为知道了答案，这个小崽子才会这里理直气壮地想要戏弄回来吧。
　　白狐神使想的没错，确实，晴树君带着他转过几个回廊，穿过几个院落，来到了厨房后的院子。这个院子本是没人居住的，也就没有细致打理过的地方，如今却见院门不断有侍从和下仆进进出出，搬着柴火，红薯，和罐子。白狐眼睛一亮，糖这种东西，当然不可能是空罐子和柴火变出来的，所以，前两天，源氏晴树会看到红薯这么兴奋，就是因为知道红薯能够通过某种方法变成糖？！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这点，白狐没有询问，这本就是人类自己的事情，而且他是主管丰收的神明的神使，红薯生糖这种事，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吃到好吃的油豆腐，豆皮寿司就好啦。
　　白狐神使圆溜溜的眼睛转悠了一圈，便把这匪夷所思的事情扔在了脑海之外，跟着晴树君走向侍从聚集那间房屋。守在房屋门口的，便是晴树君指定的临时管家，广一郎。
　　广一郎远远便瞧见晴树君等人的身影，见他有想要进室内的意思，连忙上前。倒不是他想阻止晴树君做什么，而是室内现在实在是太脏乱了，还没有作为制糖的临时房间时，杏就不同意晴树君进这个不是很干净的房间，更别说，现在里面混杂着下人们的热汗味，晴树君进去，会污浊了身子。领主大人只要在熏了香的室内，等他的消息便是，他会完美地完成晴树君交代给他的任务。
　　因为考虑到自己在门口也站了许久，身上可能也沾染了汗味，广一郎都并没有走近晴树君的身前两米范围内。
　　晴树君也明白他和杏都不想让他进去的原因，也没有太坚持，就在原地站定，望着室内，看着那几个自己挑选出来的侍从忙进忙出，其中就有外祖父安插在他身边的人手，武士本田奏，和山口太郎。光明正大把所做的一切摊开在两位长辈面前，这样，出了什么事的话，这两位也一定会早有准备。而且，生产糖这种事情，他一个庄园是包揽不下整个国家的糖需求量的，不如把方法间接送到外祖父和父亲手里，让两人去占下其他地方的糖市场，比如源氏所在的关东，藤原氏只手遮天的京都。
　　“如何？”
　　广一郎躬身向他汇报道：“按照领主大人所说的方法，目前为止没有一次差错，很成功。现如今，所有产出的不同品质的糖都已经通过侧门，运到厨房的储藏室内了。另外，带回来的白马，很适应地瓜藤作为饲料，混在从平安京带回来的饲料中，食量要比平日增长不少。”
　　一切都如同晴树君所想的那样，步上了正轨，这还要多亏了广一郎让人去其他平民村落，暗地里游说，才让他发现，想起了红薯制糖的方法。
　　“广一郎，这一次的事情，你做的很不错，帮了我很大的忙。”
　　广一郎垂着头，视线稍稍瞥向了一旁蹲坐着的白狐神使，又立刻收回了目光。“不，我所做的，根本就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还是因为领主大人有稻荷神明庇佑，才能发现红薯，又制出了珍贵的糖。”
　　白狐在一旁撇了撇嘴，小源氏虽然才6岁，却能收到这几个忠心耿耿的仆从，还真是气运傍身。他可不相信，作为小源氏贴身的两个仆从，广一郎会没有再杏那里知道，他这位神使并不是神明庇佑小源氏的证明，而是来监督他建造稻荷神社，来抵消罪过的。这么不隐晦地在他面前吹捧御馔津大人，好吧，他觉得还算不错。等神社建城后，在御馔津大神面前，为这个小崽子说说话，也不是不行的，看在这段日子，一日三餐的油豆腐和豆皮寿司的份上。
　　白狐能听得出来广一郎的吹捧，内里是个大人芯子的晴树君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只展开小小的绘扇，挡住嘴角的点点笑意。
　　“广一郎，说起来，既然已经作为我源氏的家臣，又并非奴仆的身份。今后你出行在外，代表的是我源氏庄园和我的脸面，也该有个姓氏了才是。这就算，我对你的奖赏了，如何？”晴树君手中的绘扇一转，突然如此说道。
　　这句话中的含义，不说广一郎自己，一旁的杏和白狐也是一愣。听上去，只是赐予姓氏，但是在目前只有武士以上的身份才能拥有姓氏，这代表着，晴树君会想让广一郎摆脱平民的身份，临时管事的身份，以后，也不会再有临时这个前缀了，今后，广一郎，就是源晴树他的第一位家臣。
　　在这之前，他也有想过给杏一个姓氏，只不过，杏原本就是母亲身边的女房，因为母亲的嘱托，在跟在他的身边，照顾他的衣食住行，他不好代逝世的母亲行驶这份权力。再者，杏再过些年月，就能够出嫁了，届时，找一位源氏的武士结婚，大概，就会随着对方姓了吧。
　　“领主大人，我……”广一郎因为内心涌上的激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晴树君抬起执着绘扇的手，挡住了他想要说的话。“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姓氏呢？”
　　“我……我从小生长在海边，我希望姓氏中有海。”
　　晴树君细想了一下现代时，有哪些关于海的姓氏，绘扇敲手道。“海藤氏，这个姓氏如何？”
　　“我很喜欢，感谢领主大人的赏赐。”广一郎，现在应该被称为海藤君了，恭敬地跪拜在地，感谢这个比他小了许多的孩子，对他人生的一次次改变。
　　晴树君用绘扇敲了敲他的肩膀，让他不要太过感动。“好了，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呢。”
　　“是。”海藤君快速地收敛自己一时间抑制不住的情绪，站起身，等候晴树君接下来的吩咐。
　　“现在，你作为源氏庄园派的出去的脸面，这几天，和杏好好尽快学习一下氏族之间的礼数，带着庄园内囤积的上等的糖，去其他氏族的领地，和那里的管事交涉，让他们买下这批糖。”
　　上等的糖罐，平民买不起，商贩也收购不下这么多，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交易给其他氏族了。这些氏族不缺银钱，用一些银钱，换来来之不易的糖，他们自然是很愿意的。
　　“另外的，含有杂质的中下等的糖粒，找鸟取的各个商铺，通知那些商人，自己来包圆这些糖，至于每个人能带走多少，就看他们自己了。”
　　“是。”
　　之后的三天，杏给海藤君恶补了氏族之间交流的礼数，让人赶工，做了适合他的衣物。穿上合身的新棉衣，带着庄园内的一部分侍从奴仆，还有一半的武士，海藤君便去和周围领地的氏族商贩们，交易糖罐去了。
　　海藤君走后，在其他氏族那里的表现究竟如何，晴树君不知道，只不过，让外祖父安插在他身边的武士本田奏，多照看，便撒手不管，也不去想了。
　　另一边，晴树君拿出了两个上等的糖罐，推至山口太郎的面前。“本田君应该已经把信寄出去了，只有书信上的言语，恐怕很难说清楚，你带上这两罐上等的糖回去，一份交于外祖父，一份交于我的父亲，和他们说清楚制糖的过程。晚些回来也没事，本田君他们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到时候有什么事，你向他询问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