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嫁给情敌(19)
倒是卫岭拉着顾醒到了一偏僻处,顾醒知道这人心里有疑问,但也只能转着脑子想法子,把一切推到奉安公身上。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问我在京城待了十八年,从未踏出京城半步,为何知道这么多是吗?”
卫岭承认道:“那你给我一个解释,不光是今日,还有大婚那日,你说看见一个北狄人,北狄与我大燕常年敌对,不可能有人不顾生死潜伏到京城,你一个从未离开京城的世家子弟如何会认识北狄人?”
卫岭不是不聪明,也不是不在乎,单单几句话便问到了重点,顾醒几乎无话可说,无处辩驳。
卫岭目光如炬,顾醒叹了口气,“如果我说,这些都是我父亲同我说的,你会信吗?”
卫岭定定地看着顾醒,顾醒与他目不斜视。
过了好一会儿,卫岭软了语气,“奉安公早年打过的仗,比我吃过的盐都多,对北狄有所了解也很正常,既然是奉安公告诉你的,那我就相信你。”
顾醒听到卫岭这么说,突然笑了笑,“卫四,你可真是……”
后半截话没说出口,卫岭就打断了:“你该不会想说我真好骗吧?”
“我可没这么说。”顾醒不承认。
卫岭冷哼一声,“你就是有那个意思,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不过你是我卫家人,我自然要相信你。”
“就这么简单?”顾醒不敢置信。
卫岭道:“对啊,就是这么简单,卫家做人堂堂正正,做事光明磊落,不管你以前怎么样,反正从今往后,不要丢我的脸,明白吗?”
“你这什么态度?”顾醒不爽。
卫岭手痒痒地揪了一把顾醒的脸,“就是这态度,再说了,就你这脑子,能撺掇出什么惊天大阴谋来?”
顺手还要拍顾醒脑袋一下,被顾醒躲开了,“卫四你小子不要动手动脚啊,小心……”
“小心什么?”卫岭没明白,但看到顾醒的眼神,只觉得下半身一凉,连忙后退了一步,“你不要再图谋不轨,不然……”
“不然怎么样?”
“我告诉阿韵去!”
“呵呵呵……”顾醒两声冷笑,转头就走了。
卫岭看着他背影,突然想到自己把这事跟赵韵一说,损人也不利己啊!
好吧,果然是没办法威胁这家伙,自己还要脸皮更厚一点才行,比如去摸顾七,让他知道难堪两个字怎么写,哼。
成郡将士中毒一事只要顾醒挑个引子,军医自然会连夜去查相关的药草记录,卫缙这边也会全权督促处理,顾醒不必参与其中。
更因此事耽搁,原定反攻成郡的计划,也只能延后执行,于是连卫岭都暂时空闲起来。
翌日入夜,军医的小药童准备了药汤带给还未病发的成郡士兵,铺天盖地的尸体来不及收拾,一个白天的时间只整顿了一部分,还仅仅是拖到了营地后面。
此刻还有很多尸体和病患们待在一块,小药童小心翼翼地穿过尸体堆,手里提着药壶不敢碰洒了。
突然他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心头一紧,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周围可全都是尸体,难不成是从营帐那边传来的?
紧接着再有一声,小药童连忙跑了两步,因为他意识到那声音就来自脚下,脚下全都是尸体,寸步难行。
一不留神,小药童就被人扯住了脚。
他吓坏了,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谁呀?”
空旷的夜里没有人回答。
因为这边的营帐安置着病患和尸体,很少有人过来,更别说逗留。
就是军医一天也只来过两三回,除了白天清理尸体的士兵,到了这个点的晚上,这里只有小药童一个,周围再没有旁人。
小药童心里害怕极了,地上那只手抓得挺紧,他连连蹬了好几下,才终于将那只手甩开,立时连药汤都不顾了,忙不丢往外跑。
就这一转身,他突然看到前面的尸体堆里,慢悠悠爬起了一道人影。
“啊!——”
小药童惊叫出声,那个位置再清楚不过,除了尸体,不会有活人。
他意识到什么,立时扯着嗓子喊:“诈尸了!快来人啊!救命啊,诈尸了!”
巡逻的守卫兵听到叫声,很快打着火把赶到,尸体堆里不止一个人爬了起来,好像所有人都开始蠢蠢欲动,吓得那些守卫兵都快魂飞魄散。
其中一人道:“快去禀报大将军!”
卫缙到了,军医到了,卫岭和顾醒也跟着到了。
那些试图爬起来的尸体被无数的士兵镇压着,他们围成了一个圈,手上拿着锋利的长-枪,只要有人胆敢扑上来,便一枪-刺死。
“这是怎么回事?”卫缙一出声,瞬间定了许多人的心神。
小药童还被围在尸体中间,吓得脸色惨白,手脚四肢直哆嗦。
守卫兵队长回答了卫缙的话,“大将军,那些病亡的成郡士兵诈尸了!”
卫缙紧皱眉头,“诈尸?”
“啊……大将军救命!”小药童被尸体拖到在地,他连连挣扎,可外面围了一层又一层的尸体,没人敢闯进去。
“还不快去救人?”卫缙见无人敢动,正准备亲自上手,就在这时,卫岭冲了出去。
他在空中几个轻点,便跳到了小药童那里,一把将人扯了起来,然而接触到那些尸体,他忽然神色一凛,“大将军,这些尸体的体温是热的!不是诈尸!”
第 23 章
小药童已然吓得魂飞魄散,听到卫岭的话,他下意识戳了一下尸体的胳膊,然后欣喜地叫了起来,“少将军说得对,他们有体温,是活的!”
这一声呼喊,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渐渐放松下来。
军医又大着胆子检查了其中一个病亡过的士兵,发现脉搏呼吸正常,只是身体较为虚弱,问他话,勉强能发出个声音。
军医向卫缙禀报:“大将军,的确是死而复生了。”
卫缙嗯了一声,命人去查看营地后方的尸体,得回来的消息,那些人也奇迹般复活了。
“这可就奇怪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卫缙十分不解,从军几十载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七百余人倒了大半,却又在一天之后恢复生机。
“医官,你且好好查个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或是北狄有什么稀罕药草?”卫缙心中颇为不安,隐隐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军医经此提醒,触动脑中某根弦,一下子想起什么,忙道:“大将军,属下之前从未细想,方才隐约记起北狄有一味药草,名叫疾草,若是熬药煎服可治失眠之症,若是磨成粉兑水生服,便会令人失去五感,四肢僵硬,如同死去一般。但这种药效并不持久,长则二十四个时辰,短则十二个时辰,中毒之人便能逐渐清醒过来,属下看众位将士恐怕正是中了疾草之毒。”
“疾草?”卫缙拧眉,看向沈未雪,“沈将军在途中可遇到过这种情况?”
沈未雪一拍脑袋,哎呀道:“大将军,末将率兵离开成郡,成郡至苍溪有一百多里,途经官道茶寮,众将士讨了水喝,想来定是北狄人事先埋伏好,在水里下了疾草之毒,才导致今日的局面。”
“既然能轻而易举下毒,那为何只是疾草之毒,却不第一时间要了你等性命?”卫缙思索着,沈未雪也想不明白,不敢多言。
“阿岭,你带着顾醒处理好此间事宜,卫红、卫紫、卫青三人同我进军帐议事。”
卫缙从速做了安排,沈未雪也跟着进了军帐,他在成郡驻守多年,十分了解附近地形情况,如若北狄有什么目的,也可结合地形地貌防范一二。
卫岭领了任务,帮着军医和今夜值守的士兵处理死而复活的尸体,好大一会儿功夫,他抬起头来,突然注意到顾醒不知去向。
“不帮忙就算了还大半夜瞎跑!”卫岭放下手中活计,立马去找顾醒,连连询问了三个士兵,总算得知顾醒独自一人去了营地附近的一道山坡。
山坡并不高,坡上几乎寸草不生,全是黄土。坡后有一棵长得歪瓜裂枣的小树,树枝上挂着零星几片绿叶,乍一看还以为到了冬季。
卫岭白天就瞧见了这个位置,还笑说那树活不过两年。
这会儿顾醒就蹲坐在那山坡上的树底下,夜里天幕纯净,一轮明亮的圆月挂在空中,月光清澈如水,淡淡地洒满整片山坡。
卫岭借着月光,老远便能看见顾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干嘛呢你?”卫岭走到顾醒身边,轻轻踢了他一脚。
顾醒没回答,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卫岭就纳闷了,按照以往这一脚下去,顾七这小子绝对会跳起来冲他骂骂咧咧好一顿,然后再一脚踢回来,但今天,居然没动静?
“你怎么了?”卫岭一屁股坐在顾醒的旁边,“该不会在赏月吧?那句诗怎么说的,明月几时有,千里共婵娟,好像就是说的月亮,今晚这景儿是有那么几分意思哈……不过我觉得吧,你们文人就是酸腐,好好的月亮就叫月亮,干嘛还叫个婵娟?”
卫岭一边说着,一边偷眼去瞧顾醒的脸色,顾醒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卫岭觉得奇怪,用胳膊肘捅了捅顾醒,“唉,顾七,你倒是给个话啊?我一个大老粗跟你扯诗词歌赋,你觉得合适不?你们顾家不是文采飞扬吗,要不今儿晚上对着月亮给我吟诗一首?”
顾醒依旧没答应,连多余一个动作都没有。
卫岭心底有些发慌,这可不像平时的顾七,莫不是被今天的尸堆复活吓坏了?那倒有可能,毕竟锦衣玉食长大,何曾见过什么死人?
于是卫岭非常大度地伸出胳膊,将顾醒整个人揽到胸前,“别怕啊,顾小七,卫岭哥哥罩着你!”
“我不用你罩,放开!”顾醒总算有反应了,从卫岭那不算宽厚硬实的胸膛里挣脱出来,“你来找我做什么?没事情可做了?”
顾醒语气不太好,卫岭讪讪一笑,“可不是怕你一个人孤单寂寞冷吗?话说咱们才从京城出来几天啊,你不至于这么大情绪吧?虽然这是你第一次离开京城,但好歹……”
“你就当我是想家了,怎么,你卫四公子不允许?”
“可没有。”卫岭笑了笑,手里搓着一颗石子,缓缓说道,“我十一岁那年,第一次跟着父亲上战场,那会儿我还没有马背高,连单独骑个马都上不去,更别说到边关杀人了。可是父亲说,卫家的男儿断没有上不去马背的,他要我自己练,我摔了很多次,还差点儿被踩死在马蹄下……
后来有一天,我们擒获了北狄军一个小将领,父亲要我亲手杀了那人,我不敢。父亲说,你知道这个人攻入我大燕边境,对我大燕百姓做了多少恶事吗,就这么杀了他已经算是便宜他了!于是他持着我的手,一点一点将剑推入了那人的胸膛,鲜血滋出来沾到我手上,我大概有半个多月都在不停地洗手……”
顾醒从未听卫岭提起这些,前世他自卫家战亡后长成了一个冷血杀神,哪里会有如此柔弱的一面?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大概是每个人都有第一次吧。”卫岭轻声道,“我们离家远行,一年回不去几次,但更多的边关将士是数年不能回家,回去的时候便是马革裹尸,他们何曾不想家?可是顾七,我们身后是千千万万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我们离乡背井,只为了他们能够平安,你今日站在这里,也是为了你京城的父亲、姐姐姐夫,你顾家几百口人的安宁,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