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杠精从良后(219)
他几乎在一瞬便想出了诸多对此事的补救办法,他知道唐练是玄影卫内不少韵事传闻的源头,他知道的情报毕竟比一般玄影卫要多,今日让唐练看见了他和谢深玄,只怕午后玄影卫内便要传出消息,说他与谢深玄如何亲密无间,他阻止不了消息扩散,可却可以将此事遏制在一切源头。
只要让唐练闭嘴,那玄影卫内,就绝不会有人知晓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想到此处,诸野终于重新看向了面前的唐练,那神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只是默声不言盯着唐练,略显杀意目光直停在唐练身上,令人止不住心惊。
唐练接连咽了好几口唾沫,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决定当做自己什么都不曾看见,他自如移开目光,假装在看一旁店铺摆在外头售卖的物件,只当做他不曾见着谢深玄与诸野。
此事本该是能够如此蒙混过去的,可谢深玄皱起眉,甚是好奇,问身边的诸野:“他怎么会在这儿?瑜明兄不是说唐大人今日需得轮值吗?”
诸野收回正盯着唐练的目光,若无其事道:“罗娑教的圣堂在此处附近,他穿便装出门,应当是来此处看看的。”
提及罗娑教,谢深玄不由又想起诸野曾令贺长松帮忙检查的药物,此事好像再无后续,他却很好奇这一切结果,毕竟他总觉得洛志极不会真那么老实听他的话,时日一长,保不齐洛志极又要朝什么罗娑教内跑。他总得将此事弄清楚,以免下回再出意外时,他又胆战心惊,不知应当如何才好。
诸野巴不得谢深玄不过去同唐练说话,因而迫不及待便回答了谢深玄的问题:“这药或许有些致幻之用,可除此之外,这药是否伤身,亦或是还有什么不良后果,太医院倒还未查明。”
谢深玄有些疑惑:“既已知它能致幻,这不就是彻查罗娑教的理由?”
诸野摇头:“不合律令。”
谢深玄:“……”
谢深玄仔细想了想,好像律法之内,的确并无这等规定,若仅是如此,玄影卫的确不能直接进入罗娑教的圣堂内调查,可此事不太对,玄影卫是什么人?许多事就算不合律令,他们也是会去做的,反正他们只归圣上调遣,凡事说到最后都可以搬出皇帝当借口,一切既皆是圣令,就算有些不合律法,也没有人回去多管。
哦,当然,谢深玄会管。
这种事情,朝中大约只有谢深玄会上疏去骂,他也的确因此责骂过玄影卫和诸野数次,只是如今有些不同,今日听闻此事,谢深玄却已自动略过一切,反问诸野:“那唐大人便装来此,是要潜入调查了?”
诸野点头:“若能找到其余证据,便能将此事移交兵马司,不再需要玄影卫调查了。”
此言一出,谢深玄便也觉得这也是件好事,他每日看诸野下值那般晚,早觉得玄影卫应当将一部分公务移交给其他衙门,这天下哪有拿一份俸禄干三四个人事情的道理?此事早该如此,他应当对唐练表示感谢。
人已经在面前了,谢深玄觉得自己应当上前去打个招呼,未等诸野阻拦,他已快步朝前走去,吓得诸野连那未系好的玉佩也顾不上了,他将玉佩攥在手中,立马跟上谢深玄的脚步,二人一道到了唐练面前,谢深玄还热情打了个招呼,道:“唐大人,这么巧?”
唐练战战兢兢回头看他,头上顶着硕大的「这该死的谢深玄」几个大字,勉为其难扯起嘴角同谢深玄露出了一个苦兮兮的笑。
“是啊,好巧。”唐练干巴巴说道,“二位……二位怎么会在此处?”
谢深玄:“哦,我本来想同诸大人去临江楼吃饭,可见他——”
诸野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谢深玄的话。
谢深玄还未觉有异,诸野咳嗽打断了他的话,他也只是回眸看了诸野一眼,见诸野似乎并无不适,这一声咳嗽似乎只是嗓子发痒,他便又收回目光,继续道:“见他穿着官服,实在很担心临江楼将他当做是上门抄家的玄影卫。”
诸野:“……”
唐练又干巴巴笑一声,不敢回应。
好在谢深玄说到此处,便已不打算继续往下说了,他随口同唐练说了几句话,再抬头看看时日,觉得时候不早,他也应当该从此处离开了,于是谢深玄又同唐练道别,看着唐练狠狠松了一口气,头上那几个红字也一瞬消失,他还觉着有些奇怪,却也未作他想,正欲迈步离开,却又瞥见他方才交给诸野的那玉佩不见了。
谢深玄不知诸野是将玉佩攥在了手中,他不由一怔,干脆询问:“方才给你的玉佩呢?”
诸野:“……”
谢深玄:“不会落在店里了吧?”
诸野:“……”
诸野还是没有回答。
反正诸野就是这么一副闷性子,谢深玄也不需得到他的答复,只是准备回琼玉轩看一看,或许他们真是将玉佩落在了琼玉轩内,可一见他转身,诸野反是更为紧张,一下便伸出了手,道:“……在这儿。”
谢深玄略有些惊讶:“方才不是让你将玉佩系上吗?”
诸野:“……”
诸野实在不知应当如何回应,他只能沉默着低下头,现在才笨手笨脚试图将玉佩系到腰上去,谢深玄不免蹙眉多看他几眼,沉默许久,见诸野两次手笨打错了结,这才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诸大人,还是我来吧。”
诸野:“你……什么?”
谢深玄已接过了那玉佩,穿过腰上革带的金环,十分轻巧便将玉佩系在了诸野腰上,这动作从头到尾也不过只花了片刻功夫,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回首去看唐练,唐练在看屋檐上的鸟,也不知是什么稀奇品种,总之他很有兴趣。
诸野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谢深玄抬眸去看他时,忽地方觉诸野的耳尖有些泛红,他这才一怔,忽而意识到自己方才那举动未免有些太过亲密,于是他的面颊噌地便也红了起来,急匆匆退后一些,还紧张要为此事找补,道:“我……我只是见你不会此事,这才出手相助的。”
诸野很紧张点了点头,道:“是,我知道。”
他们说完这两句话,一齐转眸看向了唐练,而唐练这时才将注意从那鸟身上移开,摆着衣服茫然神色看向两人,问:“二位大人,你们看我做什么?”
谢深玄尴尬道:“刚才……”
诸野语调决绝:“你什么都不曾看见。”
“哈哈,我刚才在看鸟。”唐练笑得勉强,“你们说什么了吗?我什么都没有看见耶。”
谢深玄松了口气,诸野也终于放下心来,唐练显然明白了他的威胁,也清楚自己现今的处境,这装傻来得正是时候,看来唐练就算回了玄影卫,也不会同其余玄影卫讲述他今日的见——
诸野眼角余光瞥见几人似乎正站在路边,伸着脖子朝这边打量,他不由回眸朝那边一看,几名身着便服的玄影卫一齐站在路边,朝着这边张望,各个瞪大双眼,盯着诸野的衣装,与诸野腰上的玉佩。
诸野沉默了。
他怎么就忘记了此事。
唐练不可能一人单独出门,他来罗娑教圣坛探访,身边必然会有其他玄影卫跟从,他方才就不该在此处拖延,现今其他玄影卫显然也看见了,还看着谢深玄亲自为他系上了玉佩……他与谢深玄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只怕午后便能传遍整个玄影卫,几日后便要朝野皆知,或许还会被人添油加醋,传出十数个不同诡异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