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美人如名将(73)
跟随的“仆从”除了付凌疑被留下来照顾徐应白,其余全部被关进了牢房。
徐应白在院子的小亭下坐着,彼时天已经开始热起来了,院子里面的树杈子叶子绿油油的。
只是风还是大,付凌疑怕徐应白吹着风生病,还是给徐应白披上了一件披风。
他半跪着给徐应白把披风带子系好,徐应白手指有节律的敲在石桌上面,而后偏了偏脑袋温声问付凌疑:“你说这个院子里面有多少人?”
付凌疑目不转睛地盯着徐应白,嘴上则乖巧地回答徐应白的话:“约摸十七八人。”
在他眼中,徐应白额间的玉饰和耳上的银链随着偏头的动作轻轻一晃。
这些玉饰和耳饰都是付凌疑亲手做的,并且亲自给徐应白戴上的。
耳饰是付凌疑很早就打的,早先付凌疑就注意到徐应白耳垂上有颗痣,他想着这颗痣其实很像环痕,就鬼使神差地到金玉店里打了一对耳饰出来。
但徐应白没说过会戴耳饰,所以直到昨日付凌疑才拿出来。
他原以为徐应白会不同意戴,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没想到,徐应白只是夸了一句好看,就让付凌疑给自己戴上。
付凌疑记得昨日徐应白一边偏头让付凌疑帮他戴上耳饰,一边温声道:“我小时候,每次过节道观里面都要让小孩扮金童玉女,只是道观里面女孩子不够,实在没办法,就总是拿我去充数。”
“那时我不仅要穿女孩子的襦裙,还戴过耳饰,这里本来应该有一个环痕,”徐应白指着耳垂处弯着眼笑了一下,很是怀念当时在道观的日子,连带着语气都更加温柔,“后来长大了没再注意,环痕就消掉了。”
付凌疑给徐应白打的耳坠不需要环痕就能戴上。
他只给徐应白戴了一边,因为只戴一边就足够让人为之惊叹注目,而戴全的……
除了自己,他不许任何人看见。
“在想什么?”
徐应白用手在付凌疑面前晃了晃。
付凌疑倏然回神,目光在徐应露出的一小节脖子上停了一会儿,然后狼狈地收了回来,沙哑道:“在想你。”
徐应白轻轻挑了一下眉,然后伸手把自己的领子往上拉高了一点。他记得这上面的吻痕还没消完。
“有把握一个人从这里出去见王晖吗?”徐应白压低声音问。
“有,”付凌疑仰头看徐应白,“但……”
付凌疑皱着眉头:“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徐应白神色平和,闻言短促地笑了:“无妨,我能护好自己。”
“再说,还有其他暗卫留守周围,你也只是离开一小会儿而已。”
付凌疑盯着徐应白一会儿,最后小声道:“那等晚上我再走。”
徐应白轻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而彼时,在定襄郡,庄恣正忙里忙外处理郡中事务。
定襄离长安不远,是灵州往长安要道的必经之地。
庄恣一边处理定襄郡琐碎繁杂的政事,一边听底下的官员报告情况。
先前徐应白曾在定襄郡当过郡守,他年纪轻轻,但政绩斐然,曾经在定襄郡推行过很多好的政令,使得定襄郡大小官员不敢再尸位素餐。后来徐应白升调至长安,但那些政令仍旧留下了下来,也让初来乍到的新官庄恣没那么捉襟见肘。
等到巡防卫开口,话没说上几句,庄恣手上的毛笔顿时停了。
“等等,”庄恣神情凌厉,“你说定襄郡周边似有兵马?”
巡防卫点点头,道:“是,只不过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兵马,定襄野道的山路有大批踩踏的痕迹。”
“或许是山匪也说不定。”
庄恣却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山匪。”
徐应白刚来定襄郡的时候就剿过一批山匪,后来在他治下,定襄郡轻徭薄赋,百姓安乐,几年来都未曾出过匪患,临近几个郡的匪患也被他派人或剿或招安。
如今哪里还有大批山匪在定襄郡周围?
怕是有人起兵造反。
“加紧定襄周围的巡防,”庄恣急匆匆道,而后随手拿了一张信纸,在上面言简意赅地写了定襄的状况,而后将信递给身边的随侍,“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务必送到梅相手中!”
说完又急匆匆赶往都督府,去商量布防的事情。
日落月升,很快就到了夜晚。
魏照派了一批又一批人来试探徐应白,甚至还有来查验他的脸乃至身体的,徐应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轻轻松松就把这些来试探的幕僚堵得哑口无言。
没人能在他这试探出什么。
直到深夜,这一拨拨来往不停的人才离开徐应白所在的小院。
等到最后一个人踏出院门,徐应白松了一口气,有些疲累地按了按眉心。
付凌疑倒了一杯热茶塞到徐应白手里。
徐应白浅浅地喝了一口,就将茶杯拢在十指中取暖,他冰凉的指尖轻轻搭在玉色的茶杯上。
付凌疑半跪在徐应白的脚边,把下巴搁在徐应白的膝盖上。徐应白伸出手,食指中指并拢缠绕付凌疑散落在自己膝边的发丝。
“袖刀还带在身上吗?”徐应白听见付凌疑低声问。
“带着。”徐应白回答道。
那袖刀小巧,机关也巧妙,并不容易被人看出来是一把凶器,被徐应白顺利带进了宁王府。
闻言付凌疑的手指动了动,而后徐应白只听见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付凌疑从自己身上拿出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也不知道魏照那样严苛的搜身,他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带进来的。
他将那些小玩意一个个拼接起来,竟然是一个梅花袖箭和三支鸣镝。
“拿着,”付凌疑支起身,在徐应白手背上亲了一下,小声道,“最多一个时辰,我就会回来。”
在这时间内,如果徐应白有一丁点闪失,思及此,付凌疑乌黑的眼眸稍动,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冷戾地想,那么宁王府全府都得见阎王!
第59章 不冷
五更天, 朝廷军驻扎处,冯安山被叫起来看信使送来的消息。
如今除却几位身居高位的将军,没几个人知道徐应白不在。徐应白悄声离开, 倒不是因为怕自己离开而动摇军心, 而是担心自己离开的消息传回肃州。
这一支几千人的兵马, 几乎都是去岁徐应白带到嘉峪关的,在徐应白亲自操练和指挥下对徐应白极其信任,只要是徐应白的号令,没有不听从与执行的——可以说是徐应白的亲兵。
除外他们素质极高,是一支沉默而凶悍的军队。
但如今其中还混有约摸几百人的肃州兵, 阿古达木还在肃州, 徐应白并不信任这位新上任的乌厥王。
这世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盟友。
冯安山一边练兵, 一边和几位将军展开按有徐应白印章的书信,刚看完, 一名巡防兵就朝他们过来,一边手扯着一位扯着一位老道, 另一边手拎着一位穿着道袍的小孩。
“你松手!”小孩全身上下脏兮兮的, 委屈巴巴地喊道, “我要找我师父!”
他一边说一边撅着嘴, 感觉下一瞬就要委屈得哇哇大哭。
巡防兵将他放在地上, 抱拳对冯安山道:“冯将军, 这两个人说要见太尉大人,我们觉得他们甚是可疑!但又不敢轻易打扰大人, 就先把人带到这来了。”
谢静微本来还哭哭啼啼的, 闻言顿时大怒道:“你才可疑!我可是师父的小弟子!师父最疼我了!”
冯安山与诸位将军:“?”
一旁的玄清子:“……”
这丢人的现世宝!被徐应白宠得无法无天的!
鸡飞狗跳了好一阵,谢静微和玄清子总算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被巡防卫和冯安山放了进来,暂住在徐应白的营帐里面。
谢静微趴在桌子上看舆图,他不敢动上面插好的小旗子,只能好奇地用眼睛看那一条条被徐应白划出来的行军路线和各个插着旗子的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