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成狼王,何惧海皇(122)
“……”
傅醒幽在心里叹气,“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徒儿好意见!”江昼吟倏然起身。
苍津不甘落后:“走走走。”
陆终然:“……”我常因不够狗而跟你们格格不入。
澄澜山才开辟出来,就一座法器变换出来的宫殿,但秋期几乎不住里面,他将肃月锁在山体内,期间宽大空旷,疗伤泉汩汩冒泡,肃月被绳索吊着跪坐其中,头顶一束白光照在身上,显得愈加苍白虚弱。
肃月原本很安静,却忽然手臂用力,青筋从中蔓延出来,爬上手背,铁索被晃的轻响,肃月发出极其低哑的闷哼,紧跟着舌尖咬死,短短几息间冷汗就“滴答滴答”落入疗伤泉中。
秋期缓步走近,泉水很快淹没膝盖。
“师尊。”秋期问,“很疼吗?”
肃月分不出精神回答他,正在全力抵御疼痛,筋络修复暴长,好似利刃在其中劈削,滋味当真不好受。
秋期抬手捏住肃月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正如苍津所言,曾经惊艳绝世的肃月仙尊,真的很狼狈。
殷红的血没过肃月的唇,滑落在秋期指腹上,他狠狠皱眉,有些蛮横地抹去,“松开!”
肃月做不到,没有灵力傍身,这些剧痛丝毫得不到缓解。
“秋期……”等能喘口气的时候,肃月嗓音很哑,“你杀了我吧……”
秋期眼底闪过狠厉跟沉痛,手掌下移掐住肃月的脖颈,男人立刻难耐地蹙眉,脖颈后仰。
“你就这么想死?!”
肃月艰难:“我已无牵挂。”
秋期冷声,“那我算什么?”
肃月像是没懂他这句话的意思,眼中浮现迷茫,“你现在很好。”
比他预期的还要好。
“肃月,你有时候真像是没有心。”
肃月闻言抿唇笑了笑,可又一轮剧痛来袭,他被折磨得筋疲力尽,意识也跟着恍惚起来,嘴唇翕动,好似本能压过克制,轻轻说道:“秋期,难受……”
秋期猛地一惊,将肃月拉到自己怀中,捏诀解开锁链束缚,让肃月终于能够活动一下身躯。
肃月蜷缩着,毫无风光可言。
秋期闭眼,他曾经在心里想了无数种折磨肃月的办法,要他跪下认错,可真到了对方毫无招架之力的时候,他又心疼的难以遏制。
“何必呢?”暗中窥探的江昼吟忍不住说道。
“让我看看!”林邡在后面挤,一脚踩在碎石上,发出声响。
“谁?!”秋期蓦然扭头。
傅醒幽当机立断,将苍津推了出去。
白发红瞳的魔尊一脸懵逼,跌撞两下站稳。
“尊上?”秋期有些不自然,“您怎么来了。”
只见苍津原本放在身前的手软软垂下,说道:“陈年旧伤,胳膊提不起力气,我能泡泡这疗伤泉吗?”
秋期看向他身后,雪白的衣角格外显眼,不由得叹气:“想来昼吟仙君也略感不适,一起?”
“嘿嘿。”江昼吟走出来,秋期本以为到此为止,毕竟仙君爱看热闹不是秘密。
谁知身后还跟着傅醒幽、陆终然、林邡,万书长老……
秋期:“………”
第103章 骂的真难听
秋期哪怕心性有所转变也是个薄脸皮,此刻被这些人盯着看,脊梁绷得笔直。
此情此景下,还能泰然自若的只有昼吟仙君。
江昼吟上前,很自然地淌进疗伤泉中,抬手按住肃月的颈脉,片刻后微微蹙眉,“他都没叫喊吗?”
说起这个秋期眼中的光彩淡去,轻轻摇头,下意识垂首看肃月。
“是个狠角色。”江昼吟接道,肃月心头血全数散尽,跟着消散的还有修为跟境界,偏他不得陨落,神魂还在,脆弱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住,每一次修复都堪比上刑。
“仙君可有办法?”秋期问。
江昼吟笑得有些贱:“现在舍不得他死了?”
秋期:“……”
哗啦啦一阵水声,江昼吟跟秋期同时抬头,见是苍津。
苍津端坐在泉水中,轻声:“你们继续,我手臂真的有旧伤。”
江昼吟:“……”你咋好意思的?
万书长老也想进来,但又觉得自己老胳膊老腿不耐打。
江昼吟言归正传,同秋期说:“老泡在疗伤泉中也不是办法,肃月郁火难消,求生欲也不强,你想好,要让他死就给个痛快,狠不下心我来!”不等说完见秋期凉凉一眼投来,跟着话锋一转,“若想让他活,你们就静下心谈一谈,秋期,肃月一旦陨落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最后这句话戳到了秋期的痛处,他揽住肃月肩膀的手不自觉收紧,沉默地点头。
“尊上。”热闹看完江昼吟扯了扯苍津:“走了。”
苍津瞪着眼睛,“我还想再泡泡。”
然后被江昼吟强行拖拽起来。
万书长老双目放空,略显怅然,显然一个荡气回肠的故事已经成型。
江昼吟就说,秋期跟肃月的恩怨,剖开看就是一厢情愿为对方好的戏码,肃月为了给秋期铺路,能利用的全都利用了,虽过程蛮横,伤了秋期,但罪不致死。
所以肃月也没被铁索绑几日,等再睁眼,是青木房梁,一扭头,看到映照在床边的翠绿,黄莺正细细啄着羽毛。
几乎是他一醒就有人推门进来,肃月看去,顿时跟秋期四目相对。
跟梦一样……
肃月甚至在想这是不是自己陨落前最后的幻想。
“醒了?”秋期端着碗药上前,“把这喝了。”
哦,不是梦。
肃月费力撑起上半身,“你……”他顿时忍不住咳嗽,秋期听得只蹙眉,拿了软枕来垫在他身后,先给换了杯清泉水。
肃月一边喝一边在想这是个什么情况。
“肃月。”秋期在一旁坐下,语气认真:“我们得谈谈。”
谈?肃月习惯了一力抗下所有,从未跟人探讨分享过,所以这个词对他来说分外陌生。
窗外另一只黄鹂飞来,两只鸟儿立刻缱绻凑在一起。
肃月遭受重创,如今根本就没道心这种东西,他预想的结局是自己该死在新规则诞生的阵法中。
“我只问一句。”秋期沉声,“你当初欺我骗我,要跟竹韵成婚,仅仅只是因为要我在绝望中灵血苏醒,开辟新路吗?”
肃月按着胸口,轻声道:“你过分纯善,看人待物皆付出真心,灵血的纯粹在你身上几乎得到了全部的释放,不仅情爱,我要你被至亲之人背叛,明白人心不古,但我从未想过将你染黑,我要你历经一切后,仍能保持初心,如此你的道才算正,而能帮你的,除了昼吟仙君,便是魔尊苍津。”
秋期看着窗外,许久后应道:“嗯。”
肃月本以为说开后这人就再也不愿意搭理自己了,谁知秋期又说:“快喝,药要凉了。”
虽然这么想很奇怪,但肃月在这一刻的的确确,苍凉狼藉的心中感受到了一抹温暖。
秋期也不是一直陪着肃月,他早已不再是曾经那个只会粘着师尊的小徒弟,鎏殊跟林邡经常来,喊着秋期一起修炼或者一起玩,秋期几乎都去。
肃月靠在窗沿上,望着秋期潇洒挺拔的背影,只觉得千帆过尽,格外安宁。
“你这伤没个几百年怕是好不了。”
肃月扭头,看到了靠在一旁的苍津跟江昼吟。
肃月莫名头皮发麻。
江昼吟什么眼力劲儿?乐了,“哎呦,肃月尊上你还会心虚呢?”
肃月:“……”
苍津开口:“不请我们进去喝茶?”
“我身体不适,改日……”
“走走走。”江昼吟推搡苍津,“你听他瞎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