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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中禽(38)

作者:一枝安 时间:2021-10-12 08:26 标签:破镜重圆 强强 狗血 虐恋 HE 强取豪夺

  ……是年轻人原本该有的模样。
  利箭破空,重物坠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身旁,郁白慢条斯理地放下弓箭。
  “应当是只雁,落在那边了。”他指了指远处的树丛。
  凤十一从心不在焉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嗯?阿白好箭法。”
  郁白扬扬下巴:“我是说,帮我捡回来。”
  凤十一:“……哦。”
  。
  郁白十分顺手地支使完人,面对这这幅秋日山景图,心下却不合时宜地开始回忆昨晚的梦。约莫是生气生的太过投入,一时连身后异样的脚步声也未能及时发觉。
  待到察觉时,那人已离的很近,他悄然按住了身侧的弓箭,手腕微振,一枚藏在袖中的飞镖疾速掠出。
  果不其然,眼前连凤十一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来人以黑巾覆面,早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身后,指间正夹着一枚银色的飞镖。
  郁白冷声喝道:“什么人?”
  ——飞镖被那人以二指接住,当着他的面扔进了草丛。那蒙面之人像是服用过药,声音带着一股机械的低哑和漠然:“听完我所说,再动手不迟。”
  随即,那人将什么东西朝郁白抛来。
  那东西在婆娑的树影下闪烁出明丽微光。郁白忽觉眼熟,下意识便接过了——那是一只云纹玉佩,或者是半枚。
  长姐佩戴那枚翡翠玉佩,半面镶金半面纹玉,是父亲用最好的芙蓉种打造的,他断断不会认错。
  那人瞥了眼他的神情,带了点讽刺地笑起来:“看来你还认得。”
  郁白攥紧了玉佩,听着那人的声音如流水般淌过,攥着的拳松开又握紧,留下几枚鲜红带血的指甲印。
  ……
  那人讲完话后,万籁俱寂,偶尔有鸟鸣在遥远的林梢响起,细细碎碎,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天穹。
  郁白倏然拔剑,直指那人咽喉:“私闯皇家猎苑,污蔑陛下名誉,你有何意图?”
  那人乍一听闻此言,略愣了须臾,随即毫不掩饰地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神情竟有些许怜悯:“这般愚昧,被骗成这样倒还真不能全怨赵钧。”
  郁白死死咬着牙关,终究是没能忍住那些在极度压制下仍如夏日野草般肆意生长的疑虑。他从紧咬的牙关中,一字一顿地吐出几个音节:“你究竟……是谁?”
  那人久久地看着他,终于缓缓抬起手,掀开了面巾一角。
  ——郁白双眸猝然睁大。
  那是……
  “唰!”
  数丈之外,利箭刺破长空。
  郁白猛然回首,在浓密的树丛中看见了赵钧的面容。
  。
  他手中还握着弓箭,这会儿箭簇已然离手。
  闪着寒光的箭头在郁白眼瞳中疾速放大,噗哧一声嵌进了那人肩膀。那人身形晃了晃,还未来得及掀开的面巾松开一角,随风飘起,大半张面孔彻底暴露在了郁白面前。
  ——郁白心跳登时顿住,一声“长姐”几乎脱口而出。
  然而他没机会开口了。
  方才一番纠缠,他们已至悬崖边缘。日色近暮,深秋的山风冷而凶猛,似要将凡躯撕扯成碎片,同枯黄的落叶一道坠入山崖。郁白于混混沌沌中、电光火石间察觉到什么预兆,冲过去的一瞬间,却已然来不及了。
  他眼睁睁看着“郁菀”捂着肩头的伤口,只踉跄了几步,便跌下了深不见底的悬崖,连同方才那未说出口的名字,被风揭开来的面纱,一道去往了迢迢黄泉路。
  ——他奔上前时,只抓住了那张黑色的面巾,宛如报丧鸟长长的羽毛。
  枯枝踩在脚下,咔嚓作响,如同被烈日暴晒多日的白骨,干燥、生脆。郁白就这样踏着白骨枯草,着了魔一般疾步跟上,仿佛丝毫未意识到脚下是万丈深渊。
  他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阿白!”
  如同凌晨的钟声,要惊破黑夜尽头那诡谲而绮丽的梦。
  那是……赵钧。
  ——你知道吗?郁家早在三年前便涉案流放了。郁菀至今不知踪迹,而你被赵钧强掳入宫做了宠物。
  ——你一直生活在谎言里,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只有你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你还不肯面对事实吗?还是说,你宁肯什么都不记得,就这样做赵钧身旁的,天真又愚蠢的金丝雀?
  山风猎猎,他迎风站在山巅。一步之遥,即入深渊。
  作者有话说:
  关于赵钧怎么动手脚这件事,我本来以为我暗示的已经够明显了(笑哭)。
  不知道该不该剧透Σ(|||▽||| )就是喂郁白喝的那碗药嘛,后期还会详说的~


第43章 “赵钧,你说谎了。”
  赵钧三步并作两步跨过,一把将郁白揽进怀中,面容是掩饰不住的焦虑和慌张:“没事吧?”
  郁白没听见赵钧在说什么。天地分明一片寂静,他脑中却如狂风漫卷、地动山摇,那些声音如同无数只嶙峋的手臂,将他拖入名为回忆的漫长梦靥。
  深渊倾颓,群山崩塌,尘封的记忆如洪水猛兽,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着脆弱的藩篱,在他脑海中吟诵着恶魔的低语。
  他拼了命地挣开赵钧,向悬崖下俯身,目之所至却再也找不到方才那个身影。
  长姐……长姐……那是他的长姐。温柔笑着,手把手教他读书写字的长姐,在他病痛困厄时仔细照拂的长姐……是他等了半年——不,或许可能更久的人。
  赵钧死死扼住他的肩颈,怒斥道:“郁白!你做什么,不要命了?”
  “她是谁?”郁白头晕目眩,疯了一样地质问,“我看见了……她是……”
  “她不是!”赵钧骤然拔高音量,随即又些许地低下来。
  他一遍一遍地抚着郁白的后背:“她不是你姐姐……姐姐现在在柳城,怎能在骊山猎场,又怎会有这般武功?何况,如果真的是姐姐,你们久别重逢,她怎么可能不以真实面目面对你,还这样横眉冷对?”
  郁白漆黑的眼睛大睁,胸膛剧烈起伏:“你……你……”
  赵钧微微叹了口气,一点一点拭去郁白满脸的泪痕,动作轻柔的如同呵护易碎的瓷器。他循循善诱着问:“阿白,你听到什么了?”
  “我……”
  秋风中,凌乱的记忆坍塌重组,郁白只觉头痛欲裂。他不知道那是喝下去的苦药发挥了作用,药在出闸的洪水前树起脆弱的藩篱,却又在狂风骤雨下剧烈摇晃,濒临破碎。
  他脑中嗡嗡作响,眼前似乎有万般光影闪过,却无一者停留。
  ——郁白,你当真以为我奈何不得你?朕有无数种手段对付你。
  ——阿白,我真的心悦于你。待到一切了了,我便同你出宫去,浪迹江湖、逍遥自在。
  ——郁白,你可知你过去两年经受的耻辱和痛苦,全拜赵钧所赐?你几乎死在他手里,最可笑的是,而今你又一次相信了他。
  暧昧、喜欢、誓言、强迫、谎言、欺瞒、阴谋……到底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才是假的?他得不出答案,也辨不清真假,只能这样被赵钧紧紧抱在怀里,任凭满腹疑问,却抓不住一个答案。
  郁白勉力推开赵钧,自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漆黑一片的眼前渐渐恢复亮度,他依稀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容。
  郁白张了张口,声音哑的不像话:“……赵钧。”
  赵钧急忙道:“怎么,可是方才伤到了?”
  郁白摇了摇头,任由那些碎片闪过,赵钧再次把自己拉进怀里。万般思绪闪过,出口的却是:“骊山……骊山秋猎,怎么还会有刺客。”
  听到这个问题,赵钧没由来地松了口气。他扶着郁白,一步一步远离了悬崖。
  。
  “这件事说来话长。” Fx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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