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皇]生杀予夺(34)
……
“你之所以会这样……只是因为爱我。”
“就算被你说中了吧。”
大概,是这个意思。
清理完出来,亨利将露台和小窗的门通通打开,让冷冽的寒风灌进来将房中暧昧的气味悉数带走。身子懒懒的,不愿多穿衣服,只坐在壁炉前取暖。
希尔德布兰则站在衣柜前整理被弄乱的衣服,脏了的就取出来待洗,偶尔回头和亨利闲聊两句。
亨利一开始还有些无所适从,这样和谐的情景很少出现,几乎可以算是从未有过。少了政事的烦扰以及心里的隔阂,他们不过简单地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诸如罗马平民的生活以及哪个家族又多了一个继承人之类。
希尔德布兰自然地和他讲述着这些,仿佛他们以往的每一个日夜皆是这样度过。很快,亨利便将不适抛到了脑后,一心和他交谈起来。
收拾完衣柜,希尔德布兰走到亨利身前坐下:“中午想吃什么?”
亨利止住话头,看着他想了一会儿:“你做?”
希尔德布兰挑眉:“我做了你敢吃吗。”
“谅你也不敢给朕下毒。”
希尔德布兰失笑,指尖在他额上点了点:“别总记挂着这些,只是怕味道你不喜欢。”
其实亨利不过只是说笑罢了,却不想希尔德布兰居然认真考虑了这个可能,事已至此他也被挑起了兴致:“你先做就是。”
希尔德布兰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又凑过去把人吻住了。亨利的身体被炉火烘得有些发热,揽在怀里暖融融的很是舒服,可惜他大概是怕男人又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不等他把舌头伸进来就偏头躲开了。
希尔德布兰没有继续纠缠,拿过一件大氅给他披上:“走吧,和我一起。”
亨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答应了他,一路被他牵到了厨房。
厨房十分整洁,食材一应俱全,就连本不应出现在冬季的瓜果也都呈现在案上。侍从被悉数遣了出去,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亨利和希尔德布兰两个人。
墙角的烤炉滋滋地燃着火,亨利很快就把外衣解了挂到一边:“你要做什么?”
希尔德布兰净了手,将筛好的面粉倒进盆里:“面条好吗,再给你做一盘曲奇。”
亨利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希尔德布兰用沾了面粉的手在他眼尾摸了一下:“别露出这种眼神。”
“你……”看着严肃起来的男人亨利息下了报复回去的心思,擦了擦眼尾,双手环在胸前看他究竟打算怎么弄。
面粉被筛得又细又滑,将水倒进去之后很快就和开了,希尔德布兰一开始动作还有些生涩,不知是太久没做还是从来就不会。亨利看着那软软的面团突然很想下手捏一捏。
希尔德布兰大概听到了他的心声,在把鸡蛋敲下去之前分出一小团递给他:“拿去玩吧。”
亨利侧过头:“朕才没那么幼稚。”
希尔德布兰三两下就将它捏成了一只白白胖胖的兔子,托在手心:“这样呢。”
“……”亨利把它轻轻捏到自己手上,怕太用力会变形,“再捏一只。”这次他要好好看看到底是怎么弄的。
希尔德布兰从善如流地又给他捏了一只,只是他的动作很快,亨利根本没看清步骤。
“像不像你以前养的那两只?”
“哪有这么胖。”
“就是这样的,你总是逮着机会就给它们喂东西,把它们养得比我见过的其他兔子都要圆……”
亨利斜睨着他:“朕说没有就没有。”
希尔德布兰哼笑一声:“还挺霸道。”
亨利声音抬高了几分贝:“你有脸说朕霸道?!”
“好了,”希尔德布兰机智地转移了话题,“去给我拿几个鸡蛋过来。”
亨利环视四周都没看见鸡蛋的踪影,倒是瞥见了一筐类似的椭圆状物体:“这个?”
希尔德布兰看着他狐疑的神情手下动作一顿:“嗯,拿五个敲进盆里。”
敲?“啪”一声,亨利没估摸准力道,蛋液连同几片碎裂的蛋壳一同落到了面团上,他的手上也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些黏腻的蛋液,闻着还有些腥气。
“怎么是这样的?!”亨利赶紧洗手。
希尔德布兰用勺子把蛋壳挑起,接着拿了一个新的往碗沿利落一磕:“鸡蛋生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你平时吃的那些都是里面的蛋液,而且是煮熟了的。”
“那你现在不煮吗。”
希尔德布兰又加了些面粉进去:“一会儿煮。”
这是一个让亨利感到无比新奇的过程,他不清楚希尔德布兰为什么好像什么都会,但想来也和他曾经的生活脱不了干系,修道院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
终于,希尔德布兰和好了一个面团,把它们放到一边等着醒面,又拿了一个空盆重复方才的动作。
“怎么又一盆。”亨利蹙眉,这次他闻见了牛油的香气。
“做面和做曲奇的材料不一样,”希尔德布兰递给他一个菜篮子,“帮我去花园里采点花回来。”
“……什么花。”
“想吃什么就采什么。”
亨利气息一窒,他哪知道哪些能吃?!
看出他的犹豫,希尔德布兰说:“就采玫瑰吧。”
亨利把一直趴在掌上的小兔子放进篮里,拎着它们就往院子走。他不要再留在那里被希尔德布兰有意无意地取笑了!
等亨利采完花回来的时候,希尔德布兰已经切好面条,并把它们放进锅里了。
“把花瓣摘下来洗一洗。”
亨利乖乖地照做。等洗得差不多之后他才发觉不对:“到底是你做还是朕做?!”
“这样不好么,平民家的夫妻也不像我们这么有情趣。”
“……谁跟你是夫妻。”亨利这话说得有些轻。
希尔德布兰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只拿过篮子把花瓣的水沥干。
亨利被他闹得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也沉默了下来。
静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希尔德布兰恍若未觉地将花瓣捣碎加进了面团里,很快,一盘亨利爱吃的花草曲奇就做好了,只消等烤炉把它们烘烤透就行。
在等待的过程中亨利突然就觉得饿了,意大利面焗煮出的香气一阵阵传入鼻腔,惹得他忍不住催促道:“好了吗。”
“快了。我们到外面等吧,接下来只要装盘就行,让他们弄。”
“嗯。”亨利瘾也过够了,厨房现在烟熏火燎的他不打算多待。
“给你的兔子呢。”路上,希尔德布兰见他手上空空的不由问了一句。
“嗯?我把它们冻在了雪里。”
“为什么要冻在雪里?”
“因为太软了啊。”亨利说得理所当然。
希尔德布兰哑然失笑:“你就是这么平白放着它,它自己也会变硬的。”
“……”亨利甩开他的手,直直往院子去了。
天边不合时宜地下起了大雪,成片的雪花摇摇晃晃地落下来,轻柔地披盖在地上,一层又一层。希尔德布兰看着亨利蹲在花丛边,在雪地里扒拉了许久都不起来。
“找不到了?”
“朕明明做了记号的。”
大概是被雪埋住了。希尔德布兰四下打量了一阵,突然往左边走了两步,蹲身在雪里一捞:“在这里。”
亨利意外地接过那两只冷硬的面团兔子:“你怎么知道。”
希尔德布兰颔首示意他看向面前的花丛:“这里都被你拔秃了。”
亨利捏起一团雪砸到希尔德布兰肩上,一言不发地走了。
希尔德布兰拍了拍肩头的碎冰,无奈地跟上去。
两人在餐桌旁坐定没多久,希尔德布兰亲手制作的餐点就被端上来了。
“好香。”亨利此刻毫不吝啬他的赞赏。香料的清冽和黄油的浓郁混合在一起,勾得他食指大动,他已经很久没有静下心来好好地享受一顿午餐了。
尤其这还是他看着希尔德布兰亲手做的,感觉自然更为不同。
趁着热气叉起一口,罗勒和松子的甘甜很快就在嘴里漫开,味道竟然意外地不错:“你还放了什么?”
“猜猜看?”
亨利白了他一眼,又叉起一块透嫩的鳕鱼肉:“爱说不说。”
这天是小斋日,教徒禁食荤腥,鱼类蛋类却不限,虽然两人向来不守规矩,但卡诺莎城堡中的侍从大多不是他们的亲信,因此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希尔德布兰很少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忍不住勾起唇:“柠檬汁,解腻。鱼肉放得有点多,给你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