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何其多[穿书](78)

　　那本来是戴着狗牌，仰人鼻息的狗兵，在狠狠背叛了军队，让军队在内城人和外城人面前丢了大脸之后，居然还敢回来。
　　“狗兵，你们……”那个军官才说几个字，就被一爪拍飞，脸上、胸膛多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其中一个钢爪勾破了他的动脉和气管，以前作威作福颐指气使的军官便咽了气。
　　一只狼人毫不留恋往另一个敌人攻去，边战斗边嘀咕：“狗兵叫谁呢？我们是狼人。”才不给你们打/黑工。
　　“王城指定要199号。”
　　这是几百年来，王城第一次主动发布命令。内容要求还如此清晰、确定，几乎让人怀疑数据师话里的真实性。
　　可所有内城人都知道，数据师不可能撒谎。
　　不可能，不是说可能性，这件事会不会、可不可能发生，而是指能力，数据师不具备撒谎的能力，确切点说，是对内城人说谎的能力。
　　因为数据师是半人类半人工智能的合成体，据说其父亲对AI、数据有着疯狂的迷恋和喜爱，便培育出这么一个孩子，大脑连接着智脑，可以进行超人类的数据计算和分析。
　　大概是因为半AI的缘故，数据师的人格受到了智脑设定的影响，无法对内城人进行任何的欺瞒、不实，一是一，二是二，数据能给到小数点后五位就绝对不会只给四位。
　　因此，所有内城人都无比相信他，甚至比相信他们自己还多，他们或许会犯错，但智脑不会。好比之前狗兵逃跑，他们也只是怀疑狗兵有其它情报来源，怀疑节目组，怀疑选手，从没质疑过他。
　　这时，他们虽十分震惊，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面面相觑，最后纷纷把视线落在无比沉默的绅士身上。
　　霍奇第一反应是愤怒，从布莱特遭遇爆炸起，他就开始厌恶这个他长大的地方，和他一起生活的人，他们伤害了他的布莱特，毫不在意，还想逃过惩罚。而王城名正言顺的讨要，更让怒火的火焰蹭蹭往上窜。接着，他立刻高速运转大脑，寻找应对之策。
　　先稳住他们，然后伪造一个试验品，送给王城……
　　霍奇正思考着，侦探打断了他。
　　“十几秒前，狗兵攻破了外城城门。”
　　“什么？”“怎么可能！”室内出现了明显的骚乱，这件事比沉默百年的王城突然开口要一个奴隶还不可思议。
　　“城是被内部攻破的，城里有狗兵内应，先使用了爆/炸/物，接着狗兵就袭击了外城军队。”
　　“他们有什么目的？”
　　侦探似乎早有准备：“目前还不清楚，需要进一步观察。”他语调一转：“不过我猜，必然和布莱特脱不了干系。”
　　说这句话时，他的目光直直盯着霍奇，不放过漂亮贵族神情的丝毫变化，在其脸上发现了和其他人一样的震惊，侦探才稍微放松：看来绅士并不知情。
　　“我对布莱特的怀疑，是从爆炸废墟里没有人质的尸体开始的。”
　　继绅士之后，侦探也开始用名字称呼布莱特了，这是对他实力的某种认可。
　　“他身上有很大疑点，最大的也是最重要的，便是他的来历。我们花了大量时间和精力，排查所有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但一无所获，我才逐渐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科学家不禁发出了“嘶”的一声，表示惊叹，侦探居然也栽在了199号身上，只不过方式和绅士不大一样。
　　“布莱特是从哪里来的，并不是关键，真正重要的是，”侦探掷地有声，“他来这里做什么。一个只有早远人类文明记忆、武力又非常强大的奴隶，到底有什么是他想要的。”
　　“自我，反抗，道德。这三个词语是我从布莱特身上归纳出来的关键词，顺着这条思路，我将所有种种不寻常，看似不合理的事件全部串联在了一起，完成了整幅拼图。”
　　“布莱特勾结节目组选手，目前已知的包括狗兵、56号、红头发等人，发动了一起针对城里人的叛乱……”
　　侦探将自己的推理娓娓道来，一部分得到证实——他抓住了皮尔斯和红头发，获得了他们的供词；一部分只是推断，因为缺乏关键证人和证物。如果布莱特在场，一定会产生发自内心的佩服，侦探说的大多数是事实。
　　内城人目瞪狗呆，为区区一个奴隶能做到的程度。
　　怪不得，怪不得，连就不出世的王城都惊动了。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第一，布莱特从狼人获悉了破坏手环的办法，他具备活动自由，狗兵逃跑后节目组对他跟踪的数据皆不可靠；第二，布莱特藏起了对他重要的人和物，藏匿地点不明，因为时间仓促，我只审问了56号，这点尚待追查，他近期就会行动；由此可知，今天狗兵的袭击，就在他的计划之内……”
　　最后，侦探总结道：“总而言之，布莱特并不在内城的控制之下。”
　　他说得比较委婉，给绅士留了面子，没有直接说布莱特早就脱离了绅士这个主人的掌控。不需要他多说，众人都清楚，199号必定多次欺骗、利用了绅士。
　　“我建议，听从王城的命令，尽快处理威胁。”
　　“附议。”
　　“附议。”
　　“附议。”
　　整个投票表决过程，绅士面无血色，仿佛还没从残酷的真相中反应过来。
　　侦探说的话一字一句都像把刀子在他的五脏六腑里来回切割，他的灵魂在剧痛中痛苦哀嚎，身体却一个声音都发不出。
　　他以为他拥有布莱特，获得了爱情，实际只是幻觉，烟花一般绚烂美好的迷梦。
　　它由欺骗开始，再由欺骗结束。
　　布莱特在他心脏种下的种子，已经长进了最深处，他被爱情蒙蔽，任由甜蜜的谎言浇灌那颗种子，让它自由舒展根系和枝丫，占据了他的整颗心，整个心房，整具躯体。
　　现在他想拔掉它，却是无法做到了，除非把他的整颗心剜掉，把整个脑袋洗一遍，忘记那些低声的告白，忘记那些充满爱意的相拥，忘记那些热烈的亲吻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可是，他舍不得。
　　“我爱你，霍奇。”
　　“和你在一起，我就在这个世界有了家。”
　　“抱歉，我们再也不用电了，好不好？”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醒过来了？
　　亲我抱我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特别恨我？
　　你对我，有没有哪怕一丝的感情？
　　他想让布莱特亲口说出答案，可他知道，这些问题他永远都不会问出口。
　　啊，原来只是一场梦。
　　我就说，我怎么可能得到幸福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欺骗的结束，也是走向HE的开始~


第86章 表白了回应了
　　如果世上有一种筛子，能将深埋于心的记忆和情感都找出来，筛掉所有不忍回首的欺骗、折磨、误会、苦痛，留下相知、相许、两心相悦，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为情所困的人，裂开的心不会再痛，受伤的灵魂也能得到平静。
　　可对霍奇来说，这样的筛子只会筛掉他和布莱特的所有记忆，他们之间，仅有欺瞒、利用、憎恨、难堪。没了这些，他什么都没有了，和布莱特再无交集。
　　他想，要是自己尽早得知真相就好了，这样他或许勉强逃离布莱特的网，不会沦落到任人摆布还兴不起反抗之心的地步。
　　可又他希望自己对真相一无所知，忘记这个戳痛他心肝脾肺肾的事实——布莱特不爱他，布莱特只是利用他，布莱特从来没有对他动过真心。他可以自欺欺人，沉浸在那个迷醉诱人的梦里，直到梦醒，直到布莱特抛弃他或杀了他的时候，他还是幸福的。
　　假与真，虚幻的幸福与现实的残酷，霍奇处在两个世界的交汇点，迷惘地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会议室里的声音渐渐消失，所有人都在等霍奇的意见。其实，他的意见对结果已经没有作用了，无法左右布莱特的命运。内城人在面对威胁的时候是一致団结的，他们多少体谅绅士的心情，他一定伤心坏了，生气极了。
　　谁会在被如此欺骗利用之后不报复呢？所有人都相信绅士会做出合理的、理智的决定，说不定他还想要狠狠教训奴隶，维护自己的威信和尊严。
　　只有更了解他和布莱特关系的科学家和侦探对视一眼，觉得情况不大妙。
　　果然，出乎大部分内城人的预料，霍奇说了三个字：“我反对。”
　　“绅士，你被迷昏头了。”
　　“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周围人或直白或委婉的劝说。
　　科学家斟酌了用词：“这件事有我部分责任，没想到芯片会突然失效，我会尽力弥补我的过错。”他暗示可以用DNA培育出实验体，为霍奇订制完美的布莱特。
　　霍奇回以沉默。应该是他同伴的人，没一个能懂他，理解他。
　　布莱特会被送进王城，然后永远出不来，死亡或者终身□□，没人知道，也没人在乎，那些人只知道威胁消失了，自己的生活可以继续。
　　比侦探的言语更犀利的是他的行为。
　　他对霍奇说：“导演已经去你的住所，捉拿布莱特，我们本来是打算先扣押住他，现在会直接把他送去王城。”
　　“你们算计我？！”霍奇愤怒地站起来，他少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今天已经完全失控，都是为了那个男人。
　　“是干预。”侦探的声音很平静。他已经明确告诉绅士布莱特对内城是个威胁，对方却还是执迷不悟，不由感慨布莱特的心机，又对霍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霍奇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以为自己的感情被利用个彻底已经很悲惨了，没想到还有更悲哀凄惨的事情，那就是自己的感情遭到全盘的否定。
　　前一秒说爱他，后一秒让人抓他，那个男人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