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个传说[无限流] 上(9)
九颗金珠被接连放进了卡口,星盘终于再一次完整。眼镜男后退一步,和众人一起紧张地等待。
隆隆隆——
只听一阵接连不断的沉闷机括声从地底响起,似乎有什么巨大的机关被启动了,整片大地都微微颤抖起来。这样的震动和闷响持续了两分多钟,随着最后一声落下,星盘一分两半,榕树树干竟然也随之裂开,生生张开了道一人宽的裂口!
裂口里一片漆黑,借着微弱的灯光,隐约能看到下面是几级台阶,不知道会通到哪里去。
“我们要进去吗?”不知是谁问了声。
“看样子是的。”虽然这样说,但没人主动站出来做第一个,在这种情况下,走在前面的人肯定会面对最大的危险。
谁都不想承担风险。
一时间陷入了僵局,谁都不再说话,就连咋咋呼呼的王艾伦都安静下来。
可总归是要出发的。
董征见状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将猎枪取下拿在手上,打开手电筒,率先走向漆黑的裂口:“临海艾伦跟上。”
有人打头,其余人便很自觉的跟在了后面,其中壮汉们和中年夫妇还因都不想在队伍最后发生了一点纷争,但很快就平息下来。
因为榕树内部的环境实在太压抑了。
就像在地窖楼梯时一样,这里一片漆黑,而且似乎有什么特殊的禁制,就算努力朝着前方,众人手中的手电和灯具也只能照亮面前三米处的地方。
虽然榕树有七八人合抱粗细,但通道不过一人多宽,木质的两壁还仿若有生命一样轻轻起伏,恍若呼吸。
十个人的凌乱脚步回荡成可怕的回音传进所有人耳中,视野的昏暗和受限不禁让人想到:如果队伍里突然多出一个不属于他们的人,也不会有人在第一时间发现。
董征的步伐非常稳健,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有多么紧张,抓着猎枪和手电的掌心里全是冷汗,但左手中那位囚徒的存在,到底让他心里有了些底气。
【对了,拟南芥只是你的囚徒名吧,我能知道你本来的名字吗?这样称呼起来也方便。】
少年扔光了手中的飞镖,百无聊赖地大字型仰躺,盯着光洁空旷的天花板,囚笼的顶端,回道:【崔左荆。】
纯白地界到现在应该还流传着他的传说,但没关系,他从前的队伍成员们在最开始的时候,就一直在用代号示人,所以也不用怕名字暴露什么。
楼梯长到像是没有尽头,就这样走了三十多分钟,体力最差的中年女人两腿已经软的不像自己的了,王艾伦也小声地嘟囔了句:“怎么还没到啊,这都快下到地心了吧。”
一直在默默数着阶数的眼镜男道:“我们差不多已经向下走了两千米了。”
络腮胡烦躁地啧了一声:“两千米还没到头?我说咱不会一直走进地狱里去吧。”
所有人都窃窃私语起来,董征依然保持着原速行走,没有被那些愈发诡异的猜测影响。
空气似乎在缓慢流动,应该快接近出口了。
又走了五六分钟,董征突然脚步一顿,关上了手电。
前面有光。
“诶?有光?!”临海视线越过董征肩膀,也看到了贴着通道顶部传入的微光,立刻兴奋起来,这一路上狭窄压抑的楼梯总让他想起地窖里发生的事情,提心吊胆的,这下可算能出去了!
因为整个楼梯是向下倾斜的,当董征察觉到光时,出口就离他们不过三十多米,他猛然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精神稍微放松些许,依然警惕地往前走,但不免加快了脚步。
到底是低级盒子,这一路上并没有众人害怕的意外发生,走出楼梯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清冽新鲜的空气涌入肺中,让疲惫和紧张都消退了不少。
“天,这是什么鬼地方?”高马尾女人环视四周,情不自禁皱着眉头轻声感叹了一句。
这依然是一片森林,所有的树木都是纯粹的黑色,没有任何颜色的变化,光秃秃的只剩下枝干,狰狞地伸向天空,好像在用力攫取些什么。而脚下的土地是灰度不同的灰色,天空一片压抑的灰白,整个世界里拥有色彩的就只有他们十个人,就仿佛……误入了一张老式黑白照片。
【天,蓝蓝的天。】
崔左荆突然来了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董征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头顶。哪里蓝了?
中年夫妇从刚出来的时候就坐在地上休息了,他俩本来年纪就大,在现实世界又都不是体力工作者,累得够呛,两个壮汉身上本就带伤,也靠在树上休息。这样一圈看下来,反倒只有高马尾女人和董征三人还有余力的样子。
女人道:“休息一下再走吧。”
众人附和起来,董征应了声好,道:“我和艾伦先去附近看看什么情况,临海你在这儿休息?”
已经坐下的董临海立刻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我跟你们一块。”
三人便暂时离开队伍开始探查四周,希望能找到什么关键的线索,很快董临海发现了一条小路,路旁立着一块小小的木质指路牌,画出的箭头指向他们面前的方向,写着“哈默尔恩”。
临海:“就是说接下来我们要顺着路走,去这个地方吗?”
王艾伦:“显然是啊,不过这个地名……你们有没有觉得熟悉?”
董征:“德国城市哈默尔恩?”
王艾伦:“嗯,但是还有另外一层含义——”
他话刚说到一半,远方便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飘入所有人耳中,王艾伦立刻止住了话音,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原本正蹲在木牌前研究的临海只觉一阵眩晕,他抬手捂了下一片混沌的脑袋,随即在笛声中缓缓站起身。
“临海?”董征立刻感觉到一丝不妙,抬手拉了他胳膊一下,但董临海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眼神涣散,直挺挺站着,好似在等什么人。
董征:“怎么回事?”
王艾伦茫然地瞪着眼,刚想说话,董征便看到枯树林中有人过来,示意他噤声。
两人同时闪身躲在两棵粗树后面,只剩下了呆滞的董临海一个人站在原地。
笛声仍然在继续,越来越近,很快人影清晰的出现在了眼前。
那是个黑发青年,中等身材,头戴插着彩色孔雀羽翎的宽帽,身披教堂彩绘玻璃般图案艳丽的花衣,宽大的袖口和长长的下摆几乎就要拖到地上,长靴的脚尖处向上翘起。
他两眼的眼底各有一颗淡色的泪痣,如同两滴悬而未落的眼泪,此时正微闭双眼,将长笛横在唇边,吹出婉转的曲调。
在他身后,本应在原地休息的人们全都呆呆地跟随他的步伐,缓缓走向木牌标示的小路。
笛手从临海身边走过,宽大的衣角扫过少年手指,临海便如同被魔咒蛊惑,自动进入队伍中,跟着他走了。
笛声,游吟诗人,疯狂的动物,被控制的人,哈默尔恩。
一切线索都已明晰,董征和艾伦对视一眼,默契地装作也被控制了的样子,跟在队伍的最后,走向哈默尔恩。
《格林童话》中,“花衣魔笛手”的故乡。
作者有话要说: 注:【天,蓝蓝的天】此梗来自于scp基金会,作品编号为SCP-8900-EX。
SCP(Special Containment Procedures)基金会是一个有关于各种超自然现象、个体等等事件的系列作品,由于作者数量众多且面向全球,符合条件的文章都可以被接纳。
这是一个超级有趣的文化系列,感兴趣的大家可以去瞅一瞅。
SCP-8900-EX大体意思就是从前我们看到的天空并不是蓝色的,但因为该SCP的四处传染,导致原有光被干扰,让现在的人类看到了虚假的蓝色天空。从前的老照片之所以黑白的原因就是被感染的我们已经无法识别从前正常的颜色光谱了。
第8章 监牢逃脱
傅哲?!
在通过董征的意识看到花衣魔笛手真实面貌的瞬间,原本懒洋洋倒在床上的崔左荆立刻坐起身,眼中满是掩不住的惊讶。
他怎么会在这里?!
只有在纯白地界死去的人才会被回收利用,洗去记忆成为盒子的npc,难不成在他走后,傅哲被……
崔左荆咬了下嘴唇,但很快他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重新躺下。
不,这不是傅哲,只不过他的一个灵魂碎片罢了。
傅哲在八年前最后的那场战役里,丢失了“良心”、“道德”和“善意”,这个笛手应该是其中之一。
重新冷静下来的崔左荆默默打着自己的算盘,他像观看一场电影一样,用挑剔的眼光注视着董征的每一个表现。
这个人会是一个足够合格的帮手吗?
笛声一直没有中断,花衣魔笛手吹出不知名的曲调,带领他们顺着小径穿越森林。随着逐渐前进,光秃的枯树上挂上了纺锤形的东西,某种生物的茧一样,有的还长长垂落到地上,扯出一团细细的白色丝线。
一只巨大的纯黑蜘蛛从头顶白色丝线织就的蛛网上爬动,查看每一个茧的情况。他们继续走着,走过蜘蛛的领地,看到了无数小孩的鞋子,花花绿绿各种颜色都有,显然不属于这个世界,散落一地。
笛手的步速并不快,装成被控制的模样闷头跟随挺无聊的,董征问崔左荆:【纯白地界的盒子剧本是根据什么产生的?】
崔左荆也闲,解释道:【神话,传说,或者其他幻想,普世破碎的规则,一个不起眼的念头,总而言之,这是个一切都有可能发生的世界,自然科学的规则有时也会改变。】
董征:【那么这个盒子的剧本,就是花衣魔笛手了吧。】
在《格林童话》中,具有高强法力的花衣魔笛手答应哈默尔恩的居民帮忙处理鼠害,但居民们却没有给他相应的报酬,笛手一气之下,吹起笛子将镇子里的所有孩子都带走了。
一个典型的黑暗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