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他不想重生(14)
楚怀瑾刚要去搭温庭远的手,就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腰肢,一下子将他举到了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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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时起,被楚怀洲缠着问东问西的那位,已经把注意力转到了他们这边来。
封晏舟直接将楚怀瑾抱上了马,一边抚了抚雪娥的头,一边看向温庭远,“温四公子愿意陪着怀瑾解闷,倒是有心了。只是我这马儿性子不够好,万一失控,你怕是制不住它的。”
楚怀瑾:等等,不是说雪娥性情温顺吗,都要靠风尧帮它出头的吗???
这年头,不仅人设,连马设都能说崩就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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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王爷。”温庭远向封晏舟一作揖,恭敬地说道:“庭远思虑不周,还请王爷见谅。”
“温四公子言重了。”封晏舟摆了摆手,带着几分赞许的语气说道:“本王听闻了你前日在博雅文会上的雄论。温家不愧是鸿儒世家、家学渊源,四公子不过束发之年,就对赋税有如此高深的见解。”
温庭远露出了苦笑,“王爷莫要打趣庭远了。我那只是些悖言乱辞的空谈,在文会上可是被几位大儒诘问得哑口无言,就连我父兄都斥我是谬论连篇。”
“不过是四公子尚且年少,不如那群老头儿会诡辩罢了。”封晏舟大笑了一声,又正色鼓励他,“依本王看,你提出的赋税改革之法虽有欠缺,却让人耳目一新,若能加以修改完善,定是治国的良策。”
封晏舟顿了顿,对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温庭远,又说道:“四公子如今年方十六,何必急于这一时。若给你十年时间来修缮你那改革之法,到时再有有识之士在朝中为你奔走、推动,这丁亩制度必会成为我大宁国的昌隆之策,而四公子也注定会是青史留名的治世栋梁。”
温庭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有些不敢相信地向封晏舟确认道:“封王爷当真如此看待庭远的赋税之法?”
这位封王爷他不但真这么想,他恐怕还要成为十年之后的那个“有识之士”呢!
楚怀瑾想起在前世安盛六年的时候,这两个人联手推行摊丁入亩制度时的腥风血雨,距今可不是将近十年嘛。
封大摄政王可不像是某些创业公司的老板一样,干在招人的时候给应聘者狂画饼,人骗到了就没了声息;人家上一次,是真把大饼给做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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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少帝活着的时候曾无数次想过,温狐媚子一个好好的礼部尚书家嫡子不做,在乱世将至的时候离家出走,跟着封晏舟去了南郡……
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也一定是“爱过”。
但现在看来,这俩倒像是上演了一出千里马与伯乐,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奇货可居的戏码。
要知道,少年人是最容易被理想所煽动的。
前世封晏舟比现在要晚入京一年,温庭远尚且死心塌地追随了他一辈子;这一世的“温异人”不过十六岁就遇到了“封不韦”,那恐怕是更要狼狈为……额,不对,是共襄大业。
有幸围观了这个堪称历史转折点的重要会面,楚大少一边吃着瓜,一边在心中频频点头。
温庭远那个税改制度,他在现代社会的史料里见过一些类似的记载,的确是条治国的良策。
若最后是楚怀宸一统天下,那就算是不管封晏舟的死活,温庭远他也必须要救下来。
在古代,这种能搞税改、提高人民生产积极性与生产力的人才,可太稀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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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洲显然是将封晏舟与温庭远的对话也听得一清二楚,他下了马,对温庭远说道:“可惜前日我没有去博雅文会,否则定会出声支持温四哥的。不过……”
楚怀洲叹息了一声,才继续说:“我三皇兄,太子殿下乃是最为谨慎保守之人,若想要推动赋税变革,只怕,这位明日之君会是最大的阻力。”
这位皇贵妃所生的十一皇子虽然比楚白菜小上一岁,但却比他还略微高出一点。
若不是楚怀洲脸上还带着些许病态的苍白,人也比初春推楚怀瑾下冰湖时要消瘦了许多,只怕任谁看了都会错认这两兄弟谁更年长一些。
何况,若不是楚怀瑾是重生而来,单当初那个啥也不懂的小白菜,真论心理年龄,他还真没这个金枝玉叶的十一弟成熟。
楚怀瑾感觉楚怀洲的话里有话,再看看眼前这三个前世的“摄政王党”要聚在一起开会的架势,他个一只脚踏在东宫门里的墙头草,还是不听为妙。
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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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皇叔、十一弟、温……温四哥”,楚怀瑾看着马下的三个人,“你们聊着吧,我先让封皇叔府上的侍卫陪我跑几圈马。”
他说完,正要握住缰绳驱马离开,却封晏舟止住。
“此地风大,十一殿下又尚在病中,还是莫要在外多停留,以免加重了病情。”封晏舟说完,看了一眼陪同楚怀洲而来的两名宫中侍卫,又对身后的高壮亲卫吩咐道:“魏宏,你带人护送十一殿下回宫。”
封晏舟这结束会谈、送客的意思很明显,楚怀洲虽然不乐意,但还是撅着嘴重新上了马,打道回宫。
温庭远就也对封晏舟与楚怀瑾二人作揖告辞,跟着楚怀洲走了。
楚怀瑾骑在马上有些不舍地看着那白衣少年远去的背影,也不知道他和这位真真正正的小鲜肉下次相见会是何时。却有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却忽然握住了他的小腿。
封晏舟的大拇指隔着轻薄的衣料,轻轻在他腿上摩挲了几下,面上带着几分笑意,眼底却是晦暗不明,“怀瑾与温四很是投缘吧?才这么一面,怀瑾都叫上他四哥了。”
怀瑾觉得他不是和温庭远投缘,他是和每一个帅哥都挺投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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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某位有权有势有心机,还有旧账的,除外。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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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其实是很想回答“对”的。
但他好歹也曾经痴迷了摄大政王一辈子,对这人谈不上了如指掌,有所了解总还是有的。
所以,尽管封晏舟好像只是在不经意间一问,脸上也是风轻云淡,还挂着些笑意,但楚怀瑾却还是察觉到他似乎是有些不悦。
难道……封晏舟是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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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吃醋也不对。
楚怀瑾想了想上一世管着兵马的摄政王和捏着钱袋子的户部尚书,合理推论封晏舟是怕他这个未来的傀儡把自己的得力干将给拉到帝党的阵营里去。
这是在防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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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大摄政王要真这么想,那就实在是太看得起他了。
楚大少在现代的好日子还没享受够,就被迫重回了大宁朝,他现在只想抱上一条稳固的金大腿,舒服悠哉地混吃等死一辈子。
要是能在这个过程中,做出点什么有利于国家与人民的事,再给自己找个有当爱豆潜质的小鲜肉,那是最好不过的;但要是没有,他也不强求。
至于什么皇权霸业、千古一帝的,他根本就没这方面追求,更不想封晏舟因此对他产生误会。
毕竟,小鲜肉,他所欲也;命,他亦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
取啥舍啥,这他妈还用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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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见十一皇弟这么称呼他,才跟着叫的……”楚怀瑾低头看向封晏舟,脸上露出点忐忑不安的神情,好似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吗?唔,我之前鲜少与宫外的人接触,是不是叫错了?”
封晏舟细细打量了他片刻,才浅笑道:“错倒也不算是错。只是温家的人素来讲究礼法,看重天家威严、君臣之道,温庭远与你十一弟交好,才愿意做他的‘温四哥’,可未必愿意做你的。”
这一点,楚怀瑾之前还真没考虑过,“啊?那的确是我失礼了,多谢封皇叔提醒。”
封晏舟重新骑在了风尧身上,与楚怀瑾并肩,一同纵马缓慢向前行,口中却叹了口气,“你‘封皇叔’我倒是不在意那些礼法规矩,可惜怀瑾你却是个执拗的。你我都相处这么久了,让你叫我的表字,你都不答应。”
从封晏舟入京到现在,都还没有三个月,他俩相逢至今更只有月余,怎么就久了?
当年,楚少帝可是想了十二年,直到最后,都没能把“江远”二字给说出口。
那个,可才叫真的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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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封晏舟说他不在意礼法,倒是真的。
这厮要是个守规矩的,他上一世能去挟天子以令天下?!
封大摄政王在进京勤王之后的十数年里,干过的最与礼法相合的事,大约就莫过于,在那个迷离长夜过后的清晨,手执长剑,厉声对楚少帝质问道:“臣与陛下不但同为男子,更是叔侄。陛下做出如此丑事,可有半点廉耻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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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少帝是真有娘生、没娘养的,打小连字都没认几个、更没读过圣贤书,廉耻之心还真没多少。
至于现在的楚大少嘛……
他跟着饭圈少女与姐妹们追了两年的小鲜肉,在网上动不动就是“我可以”“我好了”“我又可以了”的,说实话,廉耻心也未必比前世强太多。
但,这一世的楚白菜会装模作样,也会审时度势了呀。
刚才他不过是当着楚怀洲的面叫了声“封皇叔”,他那位十一皇弟看他的眼神就跟下刀子似的,他再叫个“江远”之类的,楚怀洲恐怕真要表演手撕情敌了。
镇南王、东宫太子他惹不起,这位皇贵妃所生的慧亲王,他也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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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蒙封皇叔厚爱。”楚怀瑾摇了摇头,“然而皇叔负不羁之才,我却是碌碌庸人,身在方圆之中,当循世俗礼法。”
他怕封晏舟再在称呼上纠缠,又赶紧转移话题,“说到十一皇弟了。我与他数月未见,没想到他近来会如此憔悴,也不知道是有没有大碍。”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病症。不过是初春的时候宫人疏忽,让他受了寒,至今未愈罢了。”封晏舟似乎对楚怀洲如何并不感兴趣,语气淡漠地说道:“怀瑾那时不也病了半个多月吗?他底子虚、不如你,要缠绵病榻个一年半载的,也是正常。”
……到底是谁底子虚呀?
是他这颗冷宫小白菜,还是楚怀洲那个皇贵妃宫里的高级大萝卜(人参)?!
封晏舟这滤镜开得都要让太阳发绿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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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先是有些诧异,皇贵妃一直圣宠不断,楚怀洲又是太子以外最有帝相的皇子之一,怎么会只是受了个寒,就能病上这么久。
但他马上又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在医学发达的现代社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