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扉的迷人日常(52)
春欢的心扑通扑通的剧烈跳着,痴痴的望着他忘记了说话,连口水都差点要流下来了。
江扉的笑意淡了,眉眼却还是柔和的,掖在被褥里的手摸索着伸了出来,把掌心里的一个蓝色香囊递给了他,温声说。
“明天的时候你帮忙把这个给霍晟将军,好吗?”
春欢愣愣的低头,最先看到的却是他手腕上的一圈痕迹,是被人死死锢着用力过度而留下来的,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触目惊心。
他突然间鼻头一酸,闷闷的想着二皇子殿下明明也是皇子,为什么皇上对他这么不好呀,皇上知道他被太子殿下欺负了会狠狠责罚太子殿下吗?
江扉的手落在了他的头上,然后轻轻的揉了揉,叹气说。
“你怎么哭了呀。”
春欢连忙擦擦发红的眼圈,接过他手里的蓝色香囊小心的塞进怀里后,信誓旦旦的仰头看着他,郑重其事的认真说。
“二殿下,奴才一定会办到的!”
江扉笑了笑,说。
“多谢你了。”
第二天就是江扉这个二皇子和霍晟将军在文武百官的欢送下离京的日子,霍晟焦灼的等了多日终于继皇上寿宴那晚后再次见到了江扉,对方依然是那副沉默冷淡的模样,骑着马朝他微颔首的时候,霍晟却冥冥觉得哪里不对劲。
列队声势浩大,皇上立于首位慨然的说着望子成龙的期望,还鼓励的在江扉的肩上拍了拍,立在后面的霍晟看着江扉同皇上相拥着露出父子情深的坦然模样,眉头皱了起来。
等所有仪式都结束了,霍晟和江扉分别翻身上马,一同往宫门走的时候他侧头问。
“江先生,你的风寒好了吗?”
江扉朝他微颔首,客气又疏离的说。
“已经好了,多谢将军关怀,我们还是尽快启程吧。”
霍晟恩了一声,驾着马往前走的时候余光总忍不住瞥向旁边沉静挺拔的人身上,心里莫名浮出了一阵烦躁,总觉得有什么是自己忽略掉的。
可是他想不出来是哪里,只好就这样心事重重的率领军队离宫往郊外走。
一行人都是身强体壮的将士,走了两个多时辰到了一处宽阔的树林后霍晟下令原地修整,瞥了江扉一眼后翻身下了马,走过去将水壶递给了他。
“江先生你也渴了吧,先喝点水,咱们的路比较长,晚上可能要在野外扎营了。”
立在马旁的江扉伸手接过了水壶,温和的道谢说。
“谢谢霍将军。”
他蜷缩的指节虚握住水壶的刹那间霍晟忽然愣住了,目光落在他虎口处经年的老茧时凝滞了一秒,然后不易觉察的收了回来,神色无异的笑着说。
“江先生如今可是总统领,我不过是副统领,您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江扉笑了笑,拧开壶盖仰头喝水的时候白皙的脖颈在渐渐暗下来的日光里显得格外耀眼,如同白玉似的温润美好。
霍晟却神思恍惚的盯着他的手,方才窥到的那一眼在脑海里反复闪现。
江扉不爱习武,偏爱舞文弄墨,所以他手上的茧子长在了指腹,可方才霍晟无意窥到的那双手的老茧却长在了虎口的地方,那是因为长期使用刀剑才会留下的印记。
他不是江扉。
这个荒诞的念头从霍晟的脑海冒出来的时候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盯着江扉的目光从疑窦变成了凛冽的杀意,在昏暗的树林里如同藏在暗处的嗜血野兽,充满了滔天的愠怒与凌厉。
这是假的江扉,那么真的江扉在哪里?
他为什么今天没有出现?是自己不肯来所以找人伪装自己,还是....还是有人不让他来?
乱糟糟的念头像一团线理不清楚,他又愤怒又惶恐,生怕江扉会在这个疏漏的时刻出了什么事,不过要想知道江扉到底在哪里,眼前这个假江扉肯定知道!
他沉着脸杀气腾腾的就朝假江扉走了过去,对方正笑着轻抚着马头开玩笑似的说着话,熟稔顺毛的动作与之前他们去郊外骑马时的生疏完全不一样。
果然是不同的,他竟然会粗心大意到根本就没有察觉出这个假江扉的不对劲!
混蛋!
他痛恨又懊悔的在心里狠狠骂着自己,步伐又重又疾,骇然的面容几近扭曲,一声暴喝就要喊出口的刹那间,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士兵忽然莽莽撞撞的一头撞到了他。
霍晟阴沉着脸就要把这个浮躁的家伙拎到一边去,手掌却被胡乱塞进了一个质地绸软的东西,还缀着细碎的穗带。
身材瘦弱的士兵撞上他宽厚结实的胸膛后反而自己被弹到了地上,柔嫩的掌心被粗糙的草丛扎红了,头上戴的盔甲也砸到了头。
他疼的哎呦就叫了出来,声音细细弱弱的,哪里像个士兵?
霍晟僵硬的看着掌心里的蓝色香囊,他记得很清楚,江扉亲口说过这个蓝色香囊是他母亲亲手为他缝的香囊,里面装着长秀园里种的花草叶子,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所以这个蓝色香囊从未离过他的身。
霍晟喉咙艰涩的攥紧了手里的香囊,在和马儿聊天的假江扉疑惑的扭头看过来前不动声色的收了起来,然后面色不耐的把跌在地上的士兵拽了起来,拎着他边大步走边训斥说。
“你怎么这么笨,来这边给我做五十个俯卧撑,不做完晚上不许吃饭!”
像个小兔子扑腾的士兵目光惊恐的望了过来,清秀动人的一张脸白的过分,眼眶里积蓄着可怜的泪水。
霍晟只扫一眼就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士兵,余光瞥到假江扉毫无疑心的又收回目光继续逗着马儿后,紧绷的心松了下来。
他把小士兵拎到稍微远的偏僻地方,飞快的扫了一眼四周确认安全后,拧着眉沉声问。
“你到底是谁?江扉的香囊为什么在你手里?他现在人在哪里?”
咄咄相逼的森寒声音和凌厉浴血的眼眸直接把小士兵吓的脸色惨白,他双腿发软的紧紧靠着身后的树干,咽了咽口水才用快哭了的声音哆哆嗦嗦着说。
“二、二殿下被...被太子殿下关起来了....就、就在凤祥宫里面...”
霍晟从这句话就能推测出江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脸色骤变,松开小士兵就迅疾的跑了过去,等小士兵惊慌失措的追过去的时候,霍晟已经将要紧事都吩咐了副将,然后利落的翻身坐上马就要抽鞭子回去。
为了帮江扉把蓝色香囊亲手送到霍晟手里,春欢费尽心思才好不容易混进了士兵队伍里,忍着酸麻的劳累委委屈屈的走了两个多时辰才寻找了和霍晟私下说话的机会。
他现在脚上都磨出了泡,浑身都是臭烘烘的汗,早就想赶快离开这里回宫了,一见霍晟要丢下自己连忙瞪大了眼睛急忙喊。
“将军!将军你别丢下我啊!我也要回宫的!”
不远处懒洋洋倚着马喝水的假江扉敏锐的立刻看了过来,然后微微扬起了眉,脸上浮出了一丝兴味。
霍晟只偏头瞥了春欢一眼,简短的吩咐副将给他一匹马就扬着马鞭子冲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春欢的视线里。
他茫然的立在原地没动,旁边的副将看着他白净的小脸,把马儿的缰绳塞给他时不自觉放温了声音说。
“将军让我给你备一匹马,喏。”
春欢呆呆的仰头看着嘶鸣了一声抬起前蹄的高大马儿,慌慌张张的松开马缰绳跑到了身后的树后面躲着,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怯生生的看到休息着的粗糙士兵们疑惑望过来的目光后,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他缩在树后面害怕的蹲了下来,抽抽噎噎的委屈哭着说。
“我、我不会骑马呀....呜呜呜我想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江扉之所以在大军离京前一天才让小春欢帮忙是因为当天楚颐以为事情已经落定了就会放松警惕,而且江扉在香囊里留了纸条说请霍晟把小春欢也保护起来,因为后面楚颐查他被人救了的话肯定知道是小春欢偷偷帮忙的,小春欢就性命担忧了
哈哈哈然后小春欢被千面郎君捡漏了,不过这一对不会详细写的(后来在一起后因为小春欢崇拜又仰慕江扉,所以千面郎君易容成江扉的时候看到他对自己的花痴脸都特别生气)
第55章 我只是一个长得好看的二皇子15
烈烈的风声迎面呼啸而过, 密集的鞭打声与马儿急速的飞奔声如风一般掠过了疏林长路, 霍晟的心早就飞到了那森严重重的深宫中,紧绷的面容溢出了在战场上都少见的气急败坏。
勒着缰绳的掌心都被磨的发热了, 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蓝色香囊, 用力到那只香囊都被他捏扁了,柔软的布料间有什么在硌着他。
他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伏身用拽着缰绳的手扯开香囊束带,然后手指伸出去摸索着夹出了香叶间的字条。
微微颤抖的手将字条展开后, 霍晟看清楚了上面的字。
【恳求霍将军于亥时在此处等待, 若得相救,江某感激不尽, 必定重谢。另劳烦霍将军暂时护春欢周全。江扉字。】
旁边画的是一幅简略的地图, 不需要从宫门经过就能从小道上潜入。
这字条在香囊里藏得久了都染上了一丝林叶的清香,霍晟忍不住将字条凑在鼻翼间细嗅着,仿佛还能闻到江扉亲手写下这行字时的墨水味。
已近傍晚的天色里渐渐出现了遥远皇宫的威严轮廓,霍晟将地图记下来后就将字条重新塞回了香囊里然后放在紧贴着心脏的内袋, 心跳似乎都加快了许多。
江扉在等着他救自己。
单是这个念头浮起, 霍晟便从心底里生出了一股满足的喜悦,他在战场上是为了王朝为了子民而战, 可现在他是为了去拯救自己的心上人。
“驾!”
跟随他已久的马儿也通人性的感受到了他汹涌澎湃的情绪,千里良驹嘶鸣着飞跃奔跑, 在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终于沿着山路跑到了江扉标明的那个地方。
霍晟对于皇宫的构造不熟悉,只能从砖墙的新旧与过分静寂的荒芜来判断这里可能是冷宫附近。
他夜视极佳,在这黝黑的荒林里屏息凝神也能听到数十米远的地方, 可如今还是一点声响都没有,静的让人心慌。
马儿也焦躁的在原地踱着步,踩着落叶的咯吱声被放大了无数倍砸在霍晟的耳朵里,他想直接冲进去把江扉抢出来,可他知道江扉必定有自己的计划,他轻举妄动的话只会坏事。
但这样干等着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了极其细微的声音从一墙之隔的远处传来,仓促的脚步声明显是拼命朝这边跑过来的,喘息声急促的像是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似的。
而在他后面的不远处是紧紧追过来的杂乱脚步声,霍晟甚至能幻觉般的听到他们在喊着“在这边”“快点追上他”的催促声。
他勒紧马缰绳让马儿走到了唯一的那扇木门前,然后抽起随身的佩剑就扬手劈下,那年久未修又无人问津的木门便一下子断裂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