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只病娇对我求而不得(38)
“灭门杀父,恶贯满盈!这等的恶人,怎得还要和他多说!”
黄衫和尚微微一笑。“你在魔界为非作歹,可曾想有过今日——”
他这话尚未说完,鹤倦归剑锋已至。他方才那一剑自下而上,破石断木,凌厉非常。众人未曾想到他会一话不说,上来便是猛攻,登时便有数人被剑气所伤,断肢断腿,更有甚者,身子被从中劈成两半,鲜血四溢。
众人连连惊呼后退。
黄衫和尚觉察不妙,却已然来不及躲避,只能举起手中禅杖硬挡。剑和禅杖相击,发出一声巨响。黄衫和尚猛然后退几步,后脚蹬进土中三分,脸色一瞬间苍白。只觉对面那一柄长剑寒气粼粼,剑气顺着相接之处传过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的声响。他自知不是那人的对手,努力控住心神大声对后面喊叫。
“紫掌门,柳前辈!你们快来助我!”
一条赤红软鞭如毒蛇般从一旁缠来,鹤倦归不管不问,手上用力。黄衫和尚侧身避开他锋芒,禅杖从中齐齐断开,被气势所裹挟向后冲去。
鹤倦归翻身向后急退,脚尖在那禅杖上一点,避开朝着他脖颈而来的软鞭。
“魔头,且再吃我这一锤!”
一个皮肤黝黑的高大汉子大喝一声,一柄小锤甩手而出,正是对着鹤倦归的头颅而去,看准了他此时速度极快难以变向,若是他再按照这个速度后退而去,便正正要用自己的脑袋对上他的这惊雷锤!同时刚才那软鞭一击不中,又如毒蛇一般向前缠来,于那惊雷锤一前一后堵住鹤倦归的去路。鹤倦归面冷如冰,长剑在地上一插,脚下轻轻一点,将原本向后的势态变为身姿翻转的推动,以长剑为支点倒立而起,身形灵动,白袍飞扬宛如云间仙鹤。
此时小锤和软鞭各打了个空,用着武器的二人同样来不及收势,软鞭缠上了锤柄,发出一声脆响。
“在上面!”女子娇喝一声,鹤倦归却正过身形,长剑却已然从土中抽出,脚尖借着那缠在一起的锤鞭一点,身形再次飞起,一道剑气倾斜而出,将那来不及撤回的软鞭斩去一截。
这武器已被那紫衣女子祭练成了本命法器,此时武器受损,猛然吐出一口血来,身子摇摇欲坠。
此时与鹤倦归一剑劈来不过转瞬,不算那些修为底下的弟子,己方却已然伤了两人。
黄袍和尚微微皱眉,心道难道我们这里数百人齐上,还杀不掉你一个人,他对着身后面有惧色的众人大喊。“此恶贼既修行魔道,非我族类,也不用和他讲究道义!大家有什么功法武器且都放出来罢!这贼子在魔界经营多年,奢靡无度,其中的法器珍宝不计其数,等到杀了此魔,大家人人有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何况这是在修真界之中。他此话一出,众人立刻振奋。无数武器功法齐齐而出,对着中间的鹤倦归而去。
鹤倦归看都不看那些五彩斑斓的法咒,只纵身一跃,借着一柄飞来的长剑纵身而起,长剑连连呼出,在身边舞成圆球,将自身护住。
这些弟子鱼龙混杂,各个门派都有,使出来的功法自然也是五花八门,属性相克混杂不一,一相互接触到便爆炸开来,反倒将地面上的弟子炸倒了一片,捂着身子哀嚎起来。
“一群不中用的家伙。”黄衫和尚在心里骂了一句。
“拦住他!这魔头要跑!”忽得人群中有人大叫起来。
鹤倦归方才纵身避开法术,身形如白鹤般向上跃去。此处原本是一处大殿,气势宏伟庞大,殿中柱子更是根根都需数十人环抱,方才被他们在殿中如此打斗却仍牢固。
那道白色的身影便在那柱子上左右跳跃,转瞬便要到那大殿顶端。
立刻便有好几条身影追随而上,但是鹤倦归却并不是要逃走。他手中长剑出手向前抛去,剑气并着剑刃将木制的棚顶削开一道巨大豁口。
不仅是殿顶,这一剑先上后平,竟然是将这殿中支撑所用的木柱全部削断。木石砸落下去,大殿轰然倒塌,殿中众人喊叫着向外跑去。各种飞行法器轮番使出,却仍旧来不及。
木块大块砸落,有弟子欲用手中长剑劈开,却不料用尽灵气,那木块却仍直直掉落,他惊异睁大双眼看着那团阴影,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没了命。
“这,这是永昼寒烟木!寻常的刀剑怎能伤的了!”一个中年模样的修士惊呼出口,“快,大家快走!”
等到他们灰头土脸地侥幸从土木堆中攀爬而出,见到的便是立于废墟之上,衣服仍旧一尘不染的鹤倦归,此时和刚来的时候相比,他们的人只剩下了十分之一二,且已然斗志全失。
更有没有骨气的弟子,已然开始叩首。“求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们不过都是些没有门派的散修,只是被那空寂狗贼诓骗,实在不是有意对大人无礼!”
鹤倦归眸子微微一动,剑尖抵住那人的喉咙,说出了他今天的第一句话。
“告诉我,刚才那个黄衫和尚,现在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打架啦打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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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三四章的样子,日更到完结,啾咪~
第52章 千斛明珠未觉多(二十七)
鹤倦归再回来的时候,似乎显得和往常有些不同。陆清匪仔细看了一下,确定他身上并没有伤,这才放下心来。
他早上的气到现在已经消了个差不多,只在防御法器里面听得外面似乎打得厉害,心里不安。
“今天是怎么回事呀?”在鹤倦归将他抱出来的时候,他张开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外面好像来了很多人,你没有事吧。”
“没事。”鹤倦归说道。
“哦。”陆清匪拖长声音说道。“我还还想着你是不是死了——”
“你便可以离开我了?”鹤倦归眼睛紧紧盯着他。
“不是啊。”陆清匪一笑,“那我就要一直被关在那防御法器里面了。”他顿了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想什么呢,我当然不想你死啊,你死了谁来养我呀?”
鹤倦归收起防御法器,刚才外面虽然打得激烈,但是这石室建在底下。鹤倦归又特地避开,因此此处倒是不曾被波及。
“睡吧。”鹤倦归躺在白玉床上把他揽进怀里,将下巴搁在他的头上。“没有事了。”
他面色苍白得很,身上隐隐带着血腥气。这人似乎真的是累极了,刚刚阖上眼睛呼吸便均匀了起来。
他在刚刚那场战斗中看似占尽上风,但是凭借一人应付对方数百人,究竟是精疲力竭,只是撑着一口气而已。
陆清匪当然没有睡,他轻轻摩挲着鹤倦归修长雪白的后颈,感受着手下温软的触觉,一下一下。好似在抚摸一只纵然高傲,但是已然被他驯服的鹤。
“七二。”他忽然开口。
“咋啦?”系统问。
“现在黑化值是多少?”
“百分之七十七。”
“哦。”陆清匪在鹤倦归的脖子上用指甲横竖划了一个小十字,留下一个小小的红痕。
“你说,如果我现在把鹤倦归给杀了,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系统悚然而惊,“卧槽你要干啥?你不要影响我升职加薪好不好!”
“哈哈,没什么。”陆清匪放下了手,随手揉了揉鹤倦归的脑袋。“和你开玩笑呢,你们AI真没有幽默感。”
系统:总觉着你刚刚那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呢!
“走吧,最后一次溯梦。”陆清匪说,“所有的真相,应该都在这一次的记忆里了。”
紫色的烟雾升起,陆清匪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
手上幽蓝的烛火被人护住,只留下一点点的亮光,火苗平静地燃烧着,从指缝中露出,在水面上映出一个幽蓝的影子。绣着鹤翎的长袖划过水面,破开烛影,留下一圈涟漪荡漾。
鹤倦归站在石阶之上,但是让陆清匪吃惊的是,水牢之下,竟然还有一个鹤倦归?!
但是随即,他便明白过来!记忆不能作假。自己眼前的鹤倦归,必然是真的。那么当年那个在水牢中一言不合就捏爆自己心脏的鹤倦归,就一定是假的!
水牢之下的那个鹤倦归手上,却是满手鲜红,他面前的那个青年低下了头去,从胸口不断地流出血来。
“你在干什么!”陆清匪从未见过鹤倦归脸上露出这种惊慌失措的表情来,他纵身飞跃过去抱住那具已然冰冷的尸体。
但是那人却已然气息全无。
“你是什么人!”鹤倦归抬起头来,盯着面前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我?”那人抚弄一下身后长发对他一笑,“我不就是你吗?”
“是你杀了他?”鹤倦归咬紧了嘴唇又问
“不,是‘你’杀了他。”那人笑得更开心。“等到外面那些守卫的弟子明早清醒,发现人死了之后,都会说昨晚只有你一个人曾经进入过这里,没有别人。”
鹤倦归不说话了,长琴横在他的面前。
“怎么,你要杀了我吗?”那人又问。
“不,我不杀你。”鹤倦归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可是不行,你得杀我。”另一个鹤倦归微微一笑。“你得按照剧情来。”说完他竟然伸出手去,毫不犹豫地捏碎了自己的喉咙,身子歪倒在一旁。鹤倦归没有去管那人,却只是将陆清匪的尸体抱在怀中,长发垂落水中,手指颤动,锁链发出琐碎声响。
“你不要哭啦~这又不是我的身子,你哭了也白哭的。”陆清匪坐在他身边安慰。
但是那人当然听不到他的话,他在冰冷的寒水中坐了一夜。等到黎明破晓,晨光跳跃着从水面上照进那人的眸子里,陆清匪才发现他原本漆黑宁静如深潭的一双眸子已然生满血丝。
陆清匪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他这一双眸子,他眼睛原本是极静极深的冰水,如今冰破水开,滔天巨浪,叩心泣血都翻滚在一双血眸之中,宛如恶兽出笼,择人而噬。
人们都说“一报还一报”“杀人偿命”,可是纵然他找出元凶又如何,清匪已经死了。他就算杀了再多的人,赔上再多的人命,他的清匪也还是回不来了。若是他杀了刚刚那人,心里虽然痛快。可是他的报复不是给清匪的,是给他自己的,好像只要自己为清匪报了仇,那就算对得起他了,就能够问心无愧了。
但是又是哪里来的问心无愧?可恨他学了几十年的琴,修了几十年的道,最后却连自己身边最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眼睁睁看着自己与他生死两隔。
“你不要着急。”他忽然站起身来,从储物法器中取出几面小旗,一刀切开手心将鲜血涂抹于其上,灵气涌动地将旗帜推送到合适的位置上。摆放完了,鹤倦归便又取出几面,旗帜越来越多,如此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