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只病娇对我求而不得(18)
“真乖。”傅意舸亲了亲他,在给他包扎好伤口后,给他喂了一颗药。陆清匪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宛如刀锋上雪亮的闪光。陆清匪缩了缩身子,傅意舸不在他的身边,那种巨大的恐慌感几乎将他整个压垮,外面似乎传来碗碟碰撞的声响。
“我的手腕有些疼。”他冲傅意舸抱怨,“之前你不小心弄伤了,我给你包扎了一下。”傅意舸回应。
他站在摆上饭菜的桌旁,对着陆清匪笑。“好啦,今晚我有一个惊喜给你。”
陆清匪注意到他今晚穿的很多,在这已经是春日的时节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他甚至还带了一副白手套,这显得他的手指更加修长完美。桌上的菜并不是很多,但是都十分精致,一看就是经过了用心的烹调。
“怎么都是些肉呀?”陆清匪有些奇怪。
“特地给你做的,喜欢吗?”傅意舸温柔地看着他。“我去拿些喝的。”他离开的脚步有些虚浮,甚至还趔趄了一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他传来,甚至他身上香水的气味都无法掩盖。
他拿来两杯红酒放在桌上,替陆清匪拉开椅子。
“你尝尝这个,很好吃。”傅意舸将一块肉递到他的嘴边。
陆清匪顺从地咽下后点了点头,他又喝了一口酒,却觉得这酒的味道有些奇怪,有点他不是很喜欢的腥味,便再也没怎么动过。
桌上都是些精致的西餐,分量都不是很多。傅意舸基本都是在向他的盘子里放吃的,自己却没怎么吃。
在这段晚宴结束的时候,傅意舸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在他的面前,那是一个蓝色天鹅绒的包装盒,上面镶嵌着点点的闪钻。
这样的情景让陆清匪心里有些预感,可是等到傅意舸真的在他的面前跪下对着他求婚的时候,他却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震动。
“你可以夺走我的一切,我的全部身体和心灵,只要留下我对你的一点爱,我就心满意足。”傅意舸仰头看着他,仅有的一只眼睛里满是盈盈爱意。
“你愿意嫁给我么?”
说着,那个天鹅绒的盒子被他慢慢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第25章 手指馀花满寺庭(完)
傅意舸的手向来都是毫无瑕疵的,骨节分明修长,精致却又不缺乏力量感。陆清匪喜欢拿着他的手把玩,也曾经对着傅意舸说过自己最喜欢他的手指,可是他从未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
那是一根修长洁白的手指,在底衬的映衬下宛如一段价值连城的珠玉。即使是被封装在盒子里也没有丝毫削损它的美丽。指节自然地微微地弯曲着,断口处被很巧妙地隐藏起来,看不见一点血腥,完美地就像一个工艺品。陆清匪对他的手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看一眼便能认出来,这是左手的无名指。
傅意舸跪在地上,在手套的遮掩下,他的左手缺了一节。它原本是一只完美无缺的手,优雅地伸展开的时候宛如精美的艺术品。现在的无名指却被齐齐切断,他的主人在用温柔的目光等待着陆清匪的回复。
陆清匪恍惚间记起他用餐的时候好像一直把左手放在桌下,他的头宛如针扎一般地疼,好像里面被人塞满了尖锐的钢针。
“你疯了。”陆清匪喃喃了一句。
“如果爱上一个人就是疯掉的话,那我的确是疯了。‘傅意舸上前来抓住他的手,却被一把推开。
“你这是因为爱我?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陆清匪恐惧地后退。
“我也知道我是个疯子,可是我喜欢你呀。”傅意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于是我就只能把你也变成疯子,来陪我。”
他掀开自己的衣服,宛如在掀开一副血腥的画布,这是他在自己身上用刀斧所做的画,用着爱情的名义,取下自己身上的肉来,来供给他的恋人。
陆清匪惊异地睁大了眼睛,浓郁的血腥味弄得他甚至无法呼吸。一种窒息感从喉咙里升起,他有些反胃。
“这里,是你刚刚吃的肉排。”傅意舸指着自己的草草包扎过绷带的腹部,鲜血已经将那里染红。他的语气还是一贯的温柔,好如恋人间的低语。“手臂的肉比较劲道,适合来做卷饼。腿上的肉我煲了浓汤。”
“伤口的地方我都特地切掉了,调味料加得有点重吧,希望味道不会太难吃。”
他整条左臂几乎只剩下了血肉模糊的骨架,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人,倒像是一副行走着的骷髅。在那件整洁西服的掩盖下的,是一具已经几乎已经没有血肉来遮盖骨骼和内脏的躯体。
“我们终于彻底融为一体了,清匪。感觉到了吗?我的血肉在你的身体里。”
陆清匪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踉跄了一步。跌倒在地上,干呕着用手去抠挖自己的喉咙,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头还是一阵一阵的疼,一种迫切的灼热感从他的心里升起。
傅意舸过来吻他,喂给他杯子里掺入了血水的红酒。他身上的血染到陆清匪的身上,陆清匪整个人抖得厉害,抓住他的领口向他要药。因为爱情而迟钝的大脑终于发觉其中的异样。
“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药?”
“治病的药。”傅意舸心疼地吻了吻他,“治愈你想要离开我的病。让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瓶,倒出两片药用嘴喂过去。舌尖交接,温糯的触觉却让陆清匪恶心。他狠狠咬了一下傅意舸的舌尖。却还是将那两颗药吃了下去。
“你到底要怎样,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放过我好不好?”陆清匪无力地说道。
“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呆在我身边。可是,你却总是想要离开。”傅意舸深深地看着他,温柔地亲吻着他。
他的爱原本就是一个囚笼,将里面的金丝雀牢牢锁住。弄伤它的脚,折断它的足,一点点地摧毁它的心,将它的全部都褫夺,让它一颗小小的心里只剩下自己。
“可惜我没办法将我的心掏出来,这是我最想给你的。”
“你爱我吗?”傅意舸又问道。他从身后拿出了一把刀,刀口闪烁着粼粼的寒光。上面还沾染着几滴已经凝固的鲜血。
“我不爱你……”陆清匪抿紧了唇,在巨大的头痛和反胃感里说道。
傅意舸笑了起来,将刀递到他的手上,隔着刀锋去吻他。
“我可以放你走。杀了我吧,杀了我这个疯子,这样我就永远不会纠缠你了。”
他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里面的伤痕累累的胸口。对陆清匪说道。
“只要对着这里扎下去,什么烦恼都不会有了。”他熟悉的声音宛如毒蛇的吐信,冰冷又恶毒。“然后我死在这里,你就会获得自由。你再也不会见到我了。”
傅意舸的胸口宛如一节布满伤口的枯木,只有陆清匪手下心脏一下下的跳动声,和胸口轻微的起伏能代表着他还活着。
陆清匪的手抖得厉害,刀从他的手里掉下来。
“我不爱你了……”他说。“你放过我好不好?”
“你不杀了我,我就会永远地纠缠着你。只要你活着,或者我活着。”傅意舸对着他笑,陆清匪从着这种熟悉的笑里面觉出了令他无法承受的巨大恐惧。他之前的一切世界观都在今天崩塌,陆清匪突然尖叫了起来,用胳膊环抱住身体,几乎陷入竭斯底里的癫狂。
“我也要死了。”他干呕了一下,哭着说。“你杀了我好不好。”
“不好。”傅意舸摸了摸他的眼角的晕红,替他拭去脸颊上的眼泪,吐出的语句温柔却也冷酷无情。“我不会让你死在我的前面,我不会看到你死。”
他将那根被他切下的手指放进陆清匪的手里,将他的手心慢慢合拢。“这是我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你既然不要刀,就要收下我的礼物。”
修长的手指光洁润泽,骨节分明,宛如一段被适合珍藏的珠玉宝石。它也像宝石一样冷,没有一点温暖,陆清匪终于明白之前的那些温度不过都是镜花水月的泡影,他每夜睡在身边的人从来都是一具冰冷的又俊美的人面骷髅,清风朗月的皮下藏着一颗行尸走肉的心。
他从地狱中来,用爱情当作锁链将他束缚,如今也要将他拖到地狱中去。现在他也是个疯子了,但是他不要陪着傅意舸死,更不要让他称心如意地将他杀死。
陆清匪嘴角猛然抽动了一下,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傅意舸,而后捡起落在地上的刀,对着自己的胸口捅了下去,他的动作果决且毫不犹豫,好像对待地并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一件令人厌恶的肮脏废品。
只要自己先死掉,就不会被那人找到了吧,再也不用遭受这些宛如噩梦一样的事情。他能感觉到鲜血从自己的身体里渐渐流出,一点点带走他的生命。
然而在最后朦胧的视线里,他看见傅意舸将他抱在怀里。用缺失了一节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
“你等我一下,清匪。”他轻声说,“别这么急。”
爱情是苦的糖,空有一副甜蜜的假象。舔去外面的一层糖衣,你就落入爱情的陷阱,自此,苦涩在自己的心底,甜却看在别人的眼里。那些只有甜蜜的爱情,狂乱的甘甜下是癫狂的诅咒,让人疯狂,让人失控。因为一份爱情,卑微进泥土里,献上自己的全部,最后将人生和生命都燃烧成烟火璀璨,在空中划过一瞬,便堕入永恒的黑暗。
陆清匪爱着傅意舸吗?也许吧,即使傅意舸是这样的一个疯子,他却还是爱着他,他始终下不了手。甚至最后哪怕是对着自己下手也不愿将刀口对准傅意舸。
傅意舸对陆清匪的又真的是爱情吗?他囚禁他,借着保护的名义来温柔地占有他,将他变成了一个离不开他的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当江声推开探访室的大门之后,脑海中的念头盘旋不断。这里是一家市级的精神病院,五年前,他最熟悉的好友主动要求进入了这里。
当时他刚刚脱离药品的戒断期,原本漂亮的青年虚弱得宛如一颗即将干枯死亡的植物。他胸口的伤已经好了,但是在那更里面,那颗小小的跳动的心脏上的伤口,江声却不知道是否已经愈合。
“我受不了。”青年轻声对着他说。“我感觉自己要死掉了。”他的双目空空的,好像两个漂亮无神的玻璃球。
“戒断期已经结束了,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江声抓着他的手安慰着他。
“可是,我戒得了药,但是却忘不掉他。我还是想着他,时时刻刻,他的脸在我的脑海之中徘徊。”他声音低了下去,“我不应该爱他,但是我却发现自己忘不了他。我的脑子几乎要被分成两半,我觉得自己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