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主家里吃软饭(3)
“沈桐。”
沈桐一咯噔,苏烈竟然抄小道先他一步来了,车子已停好,人就站在大门背面等着呢。
沈桐看了眼时间,距离十点只剩五分钟!他什么也顾不上说了,撒开步子就往住院部跑。然而苏烈那身高体长的,手一伸就把他给拽了回来,拎着后领像拎小鸡似的轻松。
“再跑啊,使劲儿跑。”苏烈的表情十分惬意,他根本没把沈桐这样的角色放在眼里。
沈桐在他手底下扑腾:“你先放开我,我有要紧事,我要去救人,再晚就来不及了!”
苏烈:“唔,这么严重啊,那跟我有毛关系?”
沈桐的刘海沾了汗,悬挂在黑漆漆的眸子前,倒显得格外神气了。他气得说不出整句,指着苏烈“你”了半天。苏烈被他盯得恍了下神,手臂一抬就把人脖子夹到了肘弯,死死箍着。
他说:“我就问你,昨天见到我为什么要跑,是不是做贼心虚?”
沈桐心道不是做贼心虚,是做你爸爸心虚,来不了,实在来不了!但他顾忌那本穷凶极恶的书,不敢做太多也不敢说太多,只能一个劲儿地否认:“不是不是真的不是,我真的有事,我有急事,我以后不跑了,你快放开我!”
苏烈拧眉:“不跑了?不跑你还打算讹着谁呢,你真以为我会允许你嫁进我家?你个不要点儿熊脸的,吃软饭吃得这么明目张胆。”
沈桐一愣,嫁进他家?还真是。
第3章 身不由己
沈桐现在没时间去纠结设定问题,他已经看见了大院儿里拐出来一个轮椅,轮椅上的人独自转着轮圈儿,看起来并不能很好地控制。而就在轮椅转至一个无障碍斜坡处时,一个面色苍白、眼睑淤青的妇女也扶墙走了过去。
没跑了,那一定是沈母!
沈桐大喊:“别动!别走了!”他一时喊不出“妈”这个称呼,只能冲那边焦急地摆手。
苏烈仍然挟制着他,说道:“别耍花样啊,我就问你,要多少钱你才肯离开我妈?”
事态紧急,沈桐突然转头盯着他说:“我知道你不想要我这样的爸,你当我很乐意要你这样的儿子吗?你现在放开我让我喊你爸爸都行!”
苏烈长眉上挑:“你说什么?!”
眼看沈母就要迈步,沈桐大喊一声:“请爸爸您高抬贵手啊!”
苏烈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就松了手,任由沈桐飞奔到一个妇女面前,又在那轮椅撞上妇女之前牢牢抓住了轮椅的推把,及时阻止了一场微型交通事故。
此情此景,苏烈哑口无言。
这算什么,怂到喊爸爸求饶?苏烈的内心无比震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外在的怂法,丝毫不伪装,丝毫不做作,甚至还有点大义凛然。
但,这家伙确实阻止了轮椅事故,他怎么会提前知道?
苏烈实在想不通,也不想在这种地方继续闹腾下去,便决定另找机会跟沈桐掰扯,跨上自己的爱车消失在军区总医院的大门外。
沈桐再回头时就发现苏烈已经不见了,而后他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今晚九点夜幕酒吧见,要是敢不来,你会后悔自己出现在这个世界。
沈桐心说还能怎么后悔,已经后悔够够的了。他默默将手机塞回裤兜,搀扶沈母慢慢走动。沈母拽了下他的袖口,问道:“小桐,你昨天怎么没来?还生妈的气吗?”
沈桐尴尬了,他根本不知道之前发生了啥,于是回道:“没有啊,昨天有事,忙去了。”
沈母:“小桐,你别怪妈啰嗦,小槐再怎么不成器那也是你弟弟。你爸走得早,咱们家就剩咱们娘仨能互相依靠了,眼见着他就要从那鬼地方熬出来了,你要是不肯让他回家住,那妈也不能活了……”
沈桐两眼一抹黑,他只知道沈槐是沈家的亲生儿子,从小就被夫妻俩惯坏了,性格偏还随住随着那个野蛮好闹事的爹,因此在未成年的时候就因为强|奸小女孩儿被判了刑。本来关于沈槐的那段腌臜事读起来还挺值得一乐的,可真轮到自己成了他哥哥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那可不是什么良善弟弟。
该怎么回她?
沈桐兀自出了神,听见沈母又说:“你别怪妈偏心你弟弟,他比你小,让着他点儿也是你该做的。从前你弟弟不懂事,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他已经受到惩罚了,好几年都过去了,什么怨恨还不能过去?要是连自家人都不能原谅他,他心里可得有多难受,还怎么回归正轨?小桐,你毕竟是我们老沈家养大的,你……”
沈桐终于听不下去了,打断道:“我知道了,他要回来就回来,我不干涉。”
沈母不大相信:“你真的同意他回来?”
沈桐“嗯”了一声:“我都是要结婚的人了,干涉他干什么?只要他不打扰我的生活就行。”
沈母又犯了难:“可是小桐,他在那种地方熬了那么久,出来之后肯定都跟社会脱节了,你是他哥哥,你不帮他谁还能帮他?”
“你不念兄弟情分也该念念我们老沈家对你的养育之恩,要不是后来有了你弟弟,我和你爸根本就不会让你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这件事,我们那是真心把你当成亲骨肉来待的。小桐啊,哪家的爹妈不打孩子,哪家的兄弟姐妹不争抢玩具?你是哥哥,该懂点事儿……”
沈桐无言以对,刚才那个说法本来只是为了搪塞沈母,但现在他却是打心眼里觉得结个婚搬出去住还不错。不是他冷漠,而是因为他知道那个沈槐的人品,作者“小蛮腰”可能童年时期撞槐树上过,对这个沈槐的描述是怎么恶劣怎么来的。
说沈槐幼年时曾掐着一只小奶狗的脖子在地上拖行,后来小奶狗被拖死了;刚上小学就开始欺负人,抢女生练习本,撕同桌作业,各种恶行不胜枚举;再长大些时就学会拉帮结派、打架斗殴了,还曾在上学路上拦路索要同学的零花钱被学校处分过……家里头不以为意,觉得都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无伤大雅,直到后来警察叔叔开车来接人了,两口子才知道追悔莫及。
可惜牢狱里改造了好几年也仍然没能挖干净沈槐的劣根,出来之后该怎么祸害还是怎么祸害,没文化又吃不了苦,唯一的一技之长就是偷鸡摸狗,一旦被抓就知道给沈桐打电话,且在沈桐住进苏毓家之后还三番五次登门去闹,以各种理由伸手拿钱,十足的一个寄生虫。
这种人,谁沾上都得惹一身骚,住在一起还能有好?
沈母还在喋喋不休,全部内容都是关于沈槐要出狱这件事,听得沈桐直犯困。他没憋住,打了个呵欠,沈母就有点不大高兴了:“我一说话你就嫌烦,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话真是一点儿不假。唉,我一老婆子什么用都没有,就不该活那么久,白白拖累儿女。行了,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回去吧,回病房。”
沈桐始终不置一词,把沈母搀扶回去之后只待了一小会儿,连虚情假意的叮嘱关怀都没说一句就走了。他决定返回出租屋,先把破书看个半本再说。
《臆乱情谜》这本书实在有点偏厚了,翻到最后一页一看:第一卷 完结,TO BE CONTINUED ……
Excuse me?
沈桐已经连续翻看好几个小时了,正是眼花缭乱、胃里反酸的时候,甫一看见这一排“未完待续”的英文单词简直要吐——这第一卷 就已经五百多页了,难道还有第二卷?第二卷出版了没有的,男主的死对头换人了没有的?
他立即去翻找出版社的名称,结果大失所望,这本书上根本就没标注出版社,也没有条形码,像是谁家私人印刷的,搞不好还是个孤本!沈桐挖空脑壳去回忆这本书的来路,怎么都想不起来是啥时候买的,好像随手从书架上一抽就抽出来了。
果然旷世之作,果然坑惨后爹。
他疲倦地合上了书,拿过手机想播放个抒情的音乐缓解下情绪,谁知屏幕一亮就跳出一长串的新消息提示,以及几十条未接来电。
沈桐心头突然涌起一阵没由来的慌张,这才想起白天苏烈约他见面的事,他竟然给忘干净了!赶紧点开消息一一查看,果然都是苏烈的口吻。
未知号码:你是不想好了,竟然敢放我鸽子!
未知号码:接电话!
未知号码:十分钟之内给我赶过来,不然要你好看!
未知号码:别装死!
未知号码:小白脸儿你等着。
……
沈桐挣扎着存下了苏烈的号码,心说自己真不是故意的,那是手机没设置提示铃音,现在去赴约的话还来得及吗?
显然来不及了,都快十二点了。
沈桐默默关了手机,想着要是明早起来之后再给他回复,就说是手机故障自动关机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不管他信不信,反正现在手机已经关上了,只算撒了半个谎。
沈桐渐渐陷入睡眠,正迷糊的时候突然就被摆钟的报时给惊醒了,十二下,不多不少。他愤怒地爬了起来,把墙上的摆钟抠下来丢到了门外,决定明天出门的时候就把它给扔了,有多远扔多远。
然而等他返回屋里时,《臆乱情谜》的书页又翻开了。
沈桐警惕地挪近,看见第十页的文字正在消失,消失之后又重现。
与此同时,苏烈在夜幕酒吧发了好大的脾气,已经炸完两轮,看样子马上要炸第三轮。许麓州和杨呈这两个好基友陪在旁边都是心惊胆战的,生怕他再把人经理叫来训斥,又没有什么正当理由,怪难看的。
许麓州劝解:“烈哥,你要实在气不过就多喝两杯,头一晕乎就能忘记所有的不开心,很灵的!”
苏烈白眼:“滚,骑车不喝酒,喝酒不骑车!”
许麓州:“……那咱来酒吧干嘛?”
苏烈心想,来酒吧是为了约谈沈桐那厮,叫他知难而退,放弃嫁入豪门的痴心妄想。没曾想这家伙真敢啊,来与不来连个招呼都不打,他丫的是不是活腻味了?就这态度还想嫁入豪门?
越想越气,苏烈猛地搁了手里的玻璃杯,苏打水泼了些出来。
杨呈正在专注地清扫果盘,劝道:“依我看,烈哥你就是白给自己找不痛快,有什么事儿你说出来呗,咱哥俩儿也好帮你参谋参谋。实在不行你多吃点水果,夏天就得多吃水果,解了暑气人就不郁闷了。”
许麓州怼了他一肘子:“没点儿眼力劲儿,少吃点儿!别吧唧嘴!”
他又对苏烈道:“烈哥你看台上唱歌的那个妞儿,是不是挺正的?待会儿我让她过来陪你喝两杯……两杯苏打水。烈哥你就想开些,别再惦记那些乌糟事了。”
苏烈了解他说的陪是什么陪,许麓州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能来事儿,上到八十老祖下到三岁小孩儿,只要是能张嘴的他都能过去跟人聊几句。因此正儿八经的朋友没几个,称兄道弟的酒肉朋友倒是不少,什么人他都能联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