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攻略笔记 下(91)
而外城门则是缓缓降落,落在护城河上,成为过河的桥梁。
一身漆黑盔甲的赫伊莫斯骑着马,率领众人缓缓从城门中出现。
在越过搭在护城河上的外城门后,其他人皆是翻身下马,站在了原地。
唯独赫伊莫斯一人,在众人的注视下依然骑马缓缓地向着站在大军最前方的伽尔兰走去。
伽尔兰骑在马上,伫立在原地看着赫伊莫斯向自己靠近。
无数双目光落在逐渐靠近的两人身上。
在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数十米时,赫伊莫斯勒住身下的红棕色骏马,翻身下马。
他将骏马留在原地,而自己迈步向前走去。
几乎是在赫伊莫斯落地的同一时刻,伽尔兰也纵身下马。
他向赫伊莫斯走去。
这一刻,大地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紧张地注视着那两位王子向彼此走去。
那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大地上静得可怕,只能听到风掠过大地的声音,或是身边的人急促的呼吸声。
他们紧张地看着那一幕。
有些承受力不高的人甚至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
终于,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他们已经足够接近。
他们站在一起,面对面的。
他们离得是如此之近,彼此的距离甚至还不到一米。
伽尔兰仰着头,金色的瞳孔映着近在咫尺的熟悉身影。
而赫伊莫斯同样也看着伽尔兰。
漆黑的发丝散落锐利的眼角,那张冷峻的侧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薄唇是极浅的冷色,透出锋利的痕迹。
金红色的眼像是一簇火焰,将少年的身影包裹在那火焰之中,焚烧着,跳跃着,似乎在挣扎着什么,隐隐透出一点危险的气息。
没有人知道此刻深深地凝视着伽尔兰的赫伊莫斯在想些什么。
就连和赫伊莫斯站得极近的伽尔兰也不知道。
可是伽尔兰什么都没有说。
他知道现在自己什么都不需要说。
或者该说,说什么也没有用。
所以,他只是抬着头,静静地和赫伊莫斯那双闪动着危险气息的金红色瞳孔对视着。
数分钟的沉默。
数分钟的鸦雀无声。
这短短数分钟,却像是千年那般的悠长。
蓦然间,风从赫伊莫斯的颊边掠过,掀起额发从锐利的眼角划过。
那发的阴影在他眼上晃动了一下,让他的瞳孔像是闪动了一下。
突兀的,他俯身屈膝。
右膝落在大地之上。
他的右手按在脚前的草地上。
男人闭眼,压住了眼底那一抹危险的气息。
他抿着唇,漆黑的睫毛在他颊上落下深深的影子。
赫伊莫斯俯身,在伽尔兰身前单膝跪地。
他在伽尔兰面前低头。
那是以骑士之名宣誓效忠的姿态。
带着暖意的风从大地上掠过,大片大片的青草如波涛一般起伏着,延绵不绝。
明亮的阳光落下。
黑色的骑士跪在大地上。
他向身前的少年宣告了他的忠诚。
第222章
城门被打开, 大军被迎入王城之中。
明亮的阳光映在年轻的王太子那如金子融化般纯粹的发丝上。
骑马缓缓前行着,少年的眼很亮,白皙的颊上微微泛着一点红晕,浅色的披风随着他的前行在他身后轻柔地飞扬而起。
伽尔兰一人骑马走在大军的最前方。
落后一个马身, 赫伊莫斯骑着那红棕色的骏马跟在伽尔兰身后侧。
漆黑发丝散落在褐色的颊边,他微垂着眼, 俊美面容此刻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似乎对于身边的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只是偶尔抬头看一眼前方伽尔兰的身影, 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少年耳垂上那粗糙的青金石耳环上掠过。
凯霍斯、辛亚斯以及出城迎接的权贵大臣们又隔了一段距离,跟在后方。
他们看起来都很从容, 一副沉稳的模样,就仿佛不久前涌动的暗潮从来都没存在过一般。
只是,就算脸上看不出来, 许多权贵大臣那颗高高吊起来的心脏在此刻总算是落到了地上。
王座已定。
他们不用再纠结了。
在城门之外, 赫伊莫斯在伽尔兰王太子身前那一跪。
从此尊卑已定。
那一跪。
就意味着赫伊莫斯已当众向所有人宣告,他愿意以骑士之身效忠伽尔兰。
这样就好。
不少人都是长舒一口气。
亚伦兰狄斯已经再也经不起任何动荡,若是这两位王子此刻又因为争夺王座而内斗的话……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随着伽尔兰一行人进入城中, 那跟随在他们身后的马车也缓缓地通过城门,驶入了王城的大道上。
当这辆马车进入王城的一瞬间, 万物静默,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消失在这一刻。
那是一辆黄金的马车。
它周身雕琢着象征着冥界之神的符文的金色纹路,雪白丝布从四周披散下来, 盖在马车上, 随着马车的前行在风中轻轻飘动着。
它的前方, 四匹雪白色的骏马拉着它慢步前行。
此刻是正午时分,太阳高挂天空,天气略有些热。
但是却有丝丝寒意从马车中渗出来,放置在金色马车里面的巨大冰块挥发出的点点雾气从披散在马车四周的雪白丝布中散出。
近卫骑士紧紧地护卫在马车的四周,神色肃穆,护送着马车缓缓前行。
王城那宽大的道路两侧,数不清的民众站着两边。
黑压压的人群沿着宽大的道路两侧站着,阳光明亮,簇拥在道路两侧的民众脸上却没有丝毫暖意,只有满满的哀恸之色。
王城这一条贯穿整个城市的大道很长,挤在两边的民众此刻更是多不胜数。
向前,看不到头。
向后,看不到尾。
无数人挤在道路两边,黑压压的一片,可是长长的大道上却是鸦雀无声。
他们安静地站着,沉默地注视着那辆金色的马车。
不知是谁先开始,不知是谁先带头。
有人俯身,就这样站在大道边上,低头跪了下去。
而后,一个接着一个,众人纷纷跪伏在地。
没有人下令,没有人强迫,但是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在这一刻自行跪下。
他们心甘情愿地双膝跪地,深深地向道路中的金色马车低下头去。
那其中,有垂垂老朽的老人,有年幼的孩子,有脸带泪痕的女人,有目光沉痛的男人,有穿着华丽的富商,也有面容粗粝的贫民。
明亮的阳光下,整个王城寂静无声。
阳光明亮到了极致,反而越发给人一种苍白的无力感。
忽如其来,长笛声在寂静的道路上响起。
骑马跟随在马车一侧的吟游诗人舒洛斯吹奏起了长笛。
那悲哀凄婉的长笛声轻轻回荡在寂静的王城之中,仿佛一曲送别的挽歌。
跪伏在道路两侧的人们无边无际,可是大地上很安静,只有那悲戚的长笛声在空中回荡。
连哭泣声都不敢发出的人们像是害怕打扰到马车中沉睡的英灵。
没有人说话。
没人想惊扰他们沉睡的王者。
十里长路,万民哀恸。
亚伦兰狄斯的子民跪在地上。
双手交握,紧贴着额头。
他们闭眼,无声地向亚伦兰狄斯的众神祈祷着。
卡莫斯王
我亚伦兰狄斯之王
不朽的雄狮
愿您的英灵已被众神接入神的国度。
…………
………………
“到底是怎么回事?!”
沙玛什的祭司此刻的声音带着难得一见的焦躁的意味。
“明明回来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病倒了!”
不止是歇牧尔,凯霍斯等人此刻也待在这里。
很明显每个人的心情都很阴郁,房间的气氛显得很压抑。
咯吱一声,卧室的房门被推开,塔普提女官长从里面走出来。
她的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整个人比之前消瘦了许多,此刻脸上也没什么血色。
她一出来,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对众人摇了摇头。
于是,房间里的氛围随着她的摇头越发压抑了几分。
众人互相看了看,皆是神色凝重,心情沉重。
虽然都在心里担忧不已,但是为了防止消息泄露,他们也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没多久就先后离去。
塔普提将众人送走后就回到了卧室中,她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昏睡着的伽尔兰。
少年静静地躺在床上,颊上泛着一抹不正常的殷红,而那一抹红以外的肌肤苍白得厉害。
额头渗出的汗水将几缕金色的额发黏在颊边。
那唇微张着,气息颇为急促。
哪怕是在昏睡中,他的眉也是微微蹙着,偶尔睫毛抖动一下,像是在强忍着某种痛苦。
塔普提用湿巾轻轻擦去王子额头的汗水,心疼地看着伽尔兰那张苍白的脸。
在回到王宫的第二天,伽尔兰王子就病倒了。
她早上到寝室唤他起床的时候,发现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发起了低烧。
整整一天,低烧怎么都不退,人也一直昏睡不醒。
伽尔兰这一病,顿时就让一大群人慌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