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给他，钱给我(60)

    坐在椅子上想来想去, 顾宇时决定打电话问个清楚, 于是他拨通了顾明楷的电话。
    “怎么了？”顾明楷今天接电话接得手软，四面八方的人都来问候他，语气中不免带了点疲惫。
    “哥，刚才警察来了, 问了些问题……”听出了大哥语气中的疲惫，顾宇时就踌躇了片刻, 但还是鼓起勇气问：“你和陶梓安，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顾明楷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弟弟跟陶梓安有过一段，单纯以为顾宇时惊讶于他跟男人在一起了，但他还能怎么回答, 当然是按照口供说：“自上次在宴会上一见如故, 前天晚上又在船上再次相遇, 所以情难自禁就在一起了。”
    顾宇时张了张嘴，彻底说不出话了。
    那就是说是真的？
    “怎么？”顾明楷沉声：“你自己不也交男朋友吗？就不许大哥换换口味？”心里却在想，傻弟弟，不知道警方有可能会监听电话吗？
    就这么急哄哄地打电话过来确认，实属莽撞。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宇时哪里敢管他大哥找男人还是找女人，问题是陶梓安喜欢的人是他，又不是他大哥：“我只是觉得应该告诉你，我跟陶梓安在一起过，前不久才刚分手。”
    于情于理，这件事都应该告诉顾明楷。
    “……”顾大先生顿时高高地挑起眉，难得被弟弟炸了一下：“嗯？你跟他在一起过，可你不是喜欢……”
    李鹤轩三个字还含在嘴里，顾明楷突地恍然大悟了，因为他想起了陶梓安的长相，确实长得跟李鹤轩有几分相似。
    他弟弟的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啊。
    “但现在已经分手了。”顾宇时不无私心地想，如果他大哥因为这件事跟陶梓安断了最好。
    “哦。”顾明楷却只是给了一个‘哦’字，然后云淡风轻地道：“哥知道了。”
    顾宇时又郁闷又惊讶：“你不介意？”
    顿了顿，他哥道：“我看是你比较介意。”
    被人直接戳破心思的顾二少，臊得慌，抬手扯了扯衣领。
    “宇时，既然不喜欢他，以后就别招他了。”顾明楷语重心长地道，在他心里，陶梓安这么好，被弟弟当成李鹤轩的替身，不管怎么说都太不尊重了。
    大道理谁都懂，顾宇时心想：你看过陶梓安和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就不会这么想了。
    睡过疼过，哪能说完全没念想就完全没念想了。
    “好。”顾宇时嘴上应，等这件事过了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是两个人都没事：“他现在怎么样？没事吧？”
    顾明楷说：“在我这住着，挺好的。”为了回答弟弟的问题，他还特意去书房看了一眼，陶梓安正在跟自己的合伙人视频通话，谈工作的问题呢。
    “顾先生。”听见顾明楷进来，陶梓安回头打了声招呼。
    电话那头的顾宇时隐约听到了小作逼的声音，竟然又正经又严肃，他赌一车黄瓜，这根本不是陶梓安喊男朋友的调调。
    完全不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有点开心。
    “你听到了，他在工作。”站了会儿，顾明楷退出来把门关上：“小陶的公司发展得很不错，我很看好他。”
    顾宇时心想，确实，启动资金还是我出的呢。
    “他是挺聪明的……”不聪明的一面别人也看不到，顾宇时这么想着，心里感觉舒坦了不少，突然说：“哥，既然你跟他在一起就好好照顾他，他平时比较娇气，吃喝穿用方面你上心点。”因为这人自理能力差：“最好两周带他出去逛一次，他会很开心的，还有……”
    “停，行了，这些以后我都会知道的。”顾明楷作为情场老手，哪会不知道顾宇时故意膈应他，心里好气又好笑，个臭小子。
    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哦……”顾宇时又不确定了，他哥跟陶梓安是迫于洗脱嫌疑人需要，还是真的在一起了？
    这是没有答案的问题。
    案件仍在调查中。
    警察找到陶梓安留在S市兼职打工的室友闫兵，例行询问了几个问题。
    在警方取证过程中，顾明楷的律师也在收集有利于委托人洗脱嫌疑的证据。
    包括船上顾明楷和陶梓安在案发前偶遇的监控，都是有利的证据。
    律师是了解整件案子的前线第一人，他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目前的情况对委托人完全是有利的情况。
    所以该吃吃该喝喝，静观其变就好了。
    这期间顾明楷倒是挺佩服陶梓安这个人，年纪轻轻陷在凶杀案里，却吃得饱睡得香，后来还嫌家里无聊，要跟着他出去跑一跑。
    够沉得住气，没有年轻人的毛躁。
    顾明楷本来就欠了陶梓安的人情，相处下来也存了些提拔后辈的心思，自然不排斥带陶梓安出去见人。
    反正他和陶梓安在船上的那点事，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带出去走走反而落实了证据。
    活了三十一年的顾明楷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需要靠卖腐来维持生活？
    身上背着了凶杀案嫌疑人的污点，从前风光无限的顾家大少，自是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春风得意，人人追捧。
    私底下说他闲话的肯定不少，明面上调侃的也有，都被他三言两语打发了去。
    “这些人的嘴脸真是恶心。”小陶总晃着手里的果汁，是的，顾大给他拿的果汁，连一杯香槟都不肯给他。
    “很正常，小陶，人生起起落落才能看清一些人，等你经历够多了以后，你就会发现，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你去在乎他们。”顾明楷笑道，揽着陶梓安往前走，一边循循教诲：“你现在年纪还小，虽然聪明但总归阅历不够，所以我希望你以后做事情三思而行……”
    “明楷哥，这我就不赞同了，不出错的人生算什么人生？”
    这句话绝对是陶梓安的重生感悟，他的上辈子战战兢兢换来半辈子的一帆风顺，他有发言权，那样的生活真的不快乐。
    重来一次，陶梓安想放弃条条框框，想喝果汁就喝果汁，想喝烈酒就喝烈酒。
    “但……有些错误是万劫不复的。”顾明楷想纠正一下小年轻的想法，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那又怎么样？人生最惨不过一个死字。”陶梓安不在意道，望着长廊外的蓝天：“当然还有求而不得也很惨，这种纯粹是自找苦吃，想得到的太多。”
    顾明楷：“……”
    顾明楷突然觉得人生导师的角色当不下去了，现在的孩子太有想法了。
    后来他去了解了一下陶梓安的家庭背景，就觉得陶梓安会这样想也很正常，先是被顾宇时当成心上人的替身，谈了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然后父母又离婚了，自己小小年纪顶着一家公司，身边除了一个普通出身的合伙人，并没有其他助力。
    陶梓安孤苦无依的形象，阴差阳错地在顾明楷心里扎了根。
    这么大一件案子，作为顾明楷圈子周围的人，是全都知道的。
    那会儿八卦四人群的小群里炸开了锅。
    顾宇时第一时间叮嘱宋非：这件事你敢跟陶梓安的妈妈透露，我打断你的狗腿。
    宋非哪敢！
    现在大家吃惊的不是顾明楷和陶梓安双双成了嫌疑人，而是他们在船上约.炮好吗！
    所以陶梓安真的前脚和顾宇时分手，后脚就跟了顾大哥？
    三人小群。
    宋非：大瓜时时有，最近特别多，这瓜我吃撑了反正，我再也不能直视顾大哥和顾二哥了。
    其余两人闭嘴，都不跟着宋非起哄。
    有点脑子的都知道，现在是敏.感时期。
    案子还是没结案，顾明楷的确是在案发时间跟陶梓安约.炮，才是最有利的局面。
    其余的不敢想不敢想。
    案发第七天，警方再次要求两位嫌疑人到警局配合调查。
    也不知道是不是陶梓安的错觉，他怎么感觉这次调查有点敷衍，好像就是走个过场，随便问几个问题拉倒。
    鉴于他和顾明楷是分开审问的，他出来的时候顾明楷还没出来。
    也是，顾明楷是重点嫌疑人，而他只是顺带。
    陶梓安走出警察局，就看到花坛旁边站着一个人，不是顾宇时又是谁。
    感觉他是在等顾明楷，陶梓安就没有理，直接视而不见地走过去，顺便拿出手机给顾明楷发了一条信息。
    —明楷哥，我先回一趟家，晚上再过去你那儿。
    顾明楷秒回：让助理陪你去，危险。
    陶梓安就停下来，有点儿犹豫。
    一回头，一道高大的身影杵在他面前，是顾宇时。
    这家伙带着一副墨镜，额头上一层薄汗，看见他回头把墨镜摘了，问道：“我哥呢？”
    “还没出来，里面审着呢。”陶梓安说，从他身边走过去，去找顾明楷的助理。
    “你去哪？”顾宇时跟上去。
    “找明楷哥的助理，送我回家。”陶梓安说。
    果然，顾宇时从称呼上就知道陶梓安跟他哥是不可能的，这一点只有和陶梓安好过的人才知道。
    “我送你。”顾宇时指指自己停车的方向，示意陶梓安往那走：“让助理等我哥吧。”
    “这样不好吧。”陶梓安站在烈日下很烦，看到顾宇时的车挺近的，还真有点心动：“我们都分手了。”
    “分手了又不是仇人，就不能希望你好了？”顾宇时提高了声音，最近遇到这种事，他猜也猜得出来陶梓安心里会怕：“走，吃饭了吗？”
    上午来的，还真没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