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战斗民族(30)
屋内坐着十几个人,围着长桌而坐,周袍辉面对着门,看见周向晚的身影在黄色的油纸上一闪而过,他微微一笑,心想这下周向晚不大闹一通才怪,只要他一闹,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却不见周向晚的身影,周自横哼着歌一晃一荡地进来了,周袍辉望见门口没人,心里一惊,脸上却挂着笑容,道“大哥呢?你不是去接他了吗?”周袍辉的眉毛平直上扬,颧骨高高耸起活像两个大括号,是一副充满戾气的长相。
周自横戴着墨镜,也不知道眼睛在看谁,彻底无视了周袍辉,找了个远离众人的位置,塞上了耳机。
周袍辉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这一屋子里满满当当都是他的人,就算不是也是等着看好戏的,所以也不屑装了,厉声道“我问你话呢!把他耳机拿下来!”
“是。周少。”
旁边有人应和,两人围着周自横,其中一人粗暴地扯下了他的耳机,扔在地上碾了一脚。
周自横这才仰了仰下巴,似笑非笑地重复“周少?——呵。”周自横没说他呵的是什么,但周袍辉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走近周自横,站在他面前俯视他,轻蔑道“他也就占个名分,这一年整个周家都是我帮着父亲打理的……周向晚也就算了,你个野鸡生的杂种也配瞧不起我?!”
“是,我杂种,你纯。”周自横仰着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勾起嘴角嘶嘶地道“你以为当个纯种舔狗就能继承皇位了吗?大清早亡了……”
“啪。”周袍辉气急败坏地扇了周自横一巴掌,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我真是不喜欢听见你说话。”
周自横墨镜被打歪,斜斜地挂在鼻梁上,他露出一口白牙,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周袍辉大怒,尖声道“拿开水过来,给我灌他!让这贱种永远开不了口!”
周围人得令,屁颠屁颠地拿了个保温杯,滚烫的开水灌进杯内,冒出的白气氤氲了周自横的眼镜。周自横脸色不变,反倒是笑得更加厉害,泥鳅似的挣脱桎梏,满房间乱跑,他走位又骚又滑,还嘻嘻直笑,把周袍辉气得浑身发抖,站在桌上指挥人往周自横身上泼开水,周自横后颈被烫红了一大块,却仿佛没感觉似的,咧着嘴嘶嘶地笑。
周袍辉横眉怒目,趁周自横被堵在门侧,举起杯子就朝着他额头掷去,周自横头也不偏,疯笑着迎,不过,他也没地方躲,除了迎没别的法子。
杯子破风而来,在周自横的视野里越放越大,忽的眼前闪过了一抹极亮眼的红色,速度极快地擦过了周自横的脸,砰一声,红色铺天盖地在眼前张开,水珠在边沿炸开一朵朵水花。
水珠顺着伞面凌凌往下滴,伞囫囵转了一圈,水珠四散而出,凌凌有光,红色的伞微微往上,是一条优美下颌线最后是一张写满了“尔等屁民”的脸。
周袍辉心想“终于来了,周向晚。”
红伞如花开合,在周向晚手里自动收紧,众人这才发现他手里捧着一个黑如墨玉的罐子,不过成色再好,也掩盖不了它是一个骨灰罐的事实。
里面装的是,周向晚母亲的骨灰。周向晚前世最遗憾的就是没能接他妈妈的骨灰回故土,现在得偿所愿,骨灰盒踏踏实实的抱在怀里,心情前所未有的平和。
周向晚揣好骨灰盒,若无其事扫视了一圈,咋一见前世这些无端惨死的废物兄弟,心里还有些新奇,更何况,不相干的人很少能让他动气,他英国女王似的朝这些倒霉玩意儿招了招手,笑道“一年到头难得见一面,都排好队,朝我妈鞠个躬。矮的在前,高的在后。不要急,每个人都有机会。”
众人“……”
一室死寂,但气氛突然苏维埃了起来。
☆、第30章 彻底放飞周向晚
周向晚背地里被人叫作疯狗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座的各位基本都是被周向晚摧残过的辣鸡,有的被周向晚放狗咬过, 有的被他养的熊锤过, 更有甚者被吊在直升机底下飞来荡去,大家互相确认眼神,往事不堪回首,愤怒又胆怯地瞪着周向晚。
周向晚仿佛习惯了这样的眼神,对周自横道“左转第三间, 去冷敷,别进来了。”
钱盟同情地看了周袍辉一眼,周向晚和周自横很是有点交情, 护短,又是人不犯我我偏要惹你,人若犯我我弄死你的性子,心知把人烫成这样, 周袍辉肯定得倒霉,当下做好了和周向晚一起搞事的准备。
长柄伞在手里转了个流畅而漂亮的圈,皮靴踏水,清凌一声响, 周向晚一步一步地朝主位走去。
周袍辉巴不得周向晚在寿宴上大闹一场, 当即垮下了眉,哭嚎道“大哥!是周自横先骂我的……明明都是你的兄弟, 你怎么可以这么偏心呢!……”周袍辉很清楚周向晚最讨厌什么, 讨厌别人提周向清, 讨厌别人自称是他的兄弟,基本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炸。
谁知道,周向晚听了,盯着他端详了半晌,忽然笑了。
周袍辉正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周向晚就用伞柄勾住了他的脖子,周袍辉被勾的一个趔趄,正要摔个狗吃屎之际,周向晚足尖一抬,把椅子勾了过来,伞往下用力,周袍辉被按着头,一脸懵逼地坐在了椅子上,干干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
周向晚随意地往桌上一坐,一只脚搭在椅子的扶手上,端的是气定神闲,和颜悦色,缓缓道“你们先把满地的水拖了,再过来鞠躬。”
周袍辉“???”卧槽这个画风不对。
这时,有一个硬气的小弟挺起了胸膛,道“你凭什么命令我们,现在当家的可是小周少……”
小周少一词彻底逗乐了周向晚,他拍着大腿笑了几声,招呼钱盟道“掏”。钱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黑漆漆的枪,黑幽幽的枪孔无声无息地对准了这位硬气的小弟。
小弟“怎么可能!门口的安检那么严,你怎么过得去!?”
钱盟讥讽道“嗨,屁大点事儿瞧把您给惊的,主人回自己家,需要安检吗?也就你们这些杂鱼得过。”
硬气的小弟只挺了三秒的胸膛顿时漏了气,臊眉嗒耳地朝骨灰盒鞠了一躬,并噔噔地拖起了地,头顶顶着一把枪,所有人迫于淫威,都老实巴交地做起了保洁。
周袍辉简直要怀疑人生,不得不接受他手底下似乎都是废物点心的事实,仰头瞪着周向晚。
周向晚语重心长地道“年轻人,我有一件事情要通知你。”
周袍辉茫然地道“哥,你到底在说什么?”他完全想不通周向晚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画风还变得和公园相亲角大爷一样!
周向晚沉吟片刻,和蔼道“你把我惹毛了,我决定要剁掉你的鸡鸡。”
两人的姿势颇为玄妙,周向晚坐在桌子上,周袍辉的脖子被一把伞勾着,坐在凳子上,仰头看着周向晚。他现在不能和周向晚起冲突,他必须掐着点,等周鉴林到这里,让炮仗精周向晚当面质问周鉴林,那才是真正的一场好戏。
“……”周袍辉讷讷的“现在吗?”
“对啊。”周向晚眨了眨眼,温柔得像个天使,和善道“我现在是个好人,换以前,我会剁了你的头。”
话音刚落,周向晚神色不变,依然是笑眯眯的,举起雨伞往周袍辉两腿之间快准狠地一戳。
没有人想到周向晚上一秒还如春天般温暖,下一秒就突然发难,直到周袍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裆满地打滚,众人才反应过来,尖叫着往周袍辉那边冲,周向晚挑眉道“钱盟,拦住他们。”
钱盟作为一名少女格斗选手,虽然发福发出了双下巴,但好歹身手依旧,一脚踹一个,越踢越来劲,哈哈笑道“走你!!!”
周向晚走近周袍辉,居高临下地看了看,觉得不满意,“先别嚎,连血都没,还得补一脚,啧。”
周袍辉哀嚎道“哥,哥,我错了,我真错了!!!”
周向晚抬起脚“哥?”
周袍辉眼神一变,更加惊恐,吼道“爸!爸爸!救我!!!”
周向晚啧了一声“谁他妈是你爸!?”
“我是。”
周向晚身后穿来一声极为沉缓的声音,很威严,周向晚已经有很多年没听过他的声音了。
周鉴林。
周鉴林一身笔挺的西装,发型被精心打理过,鬓边有几缕银丝,他没有刻意掩盖岁月的痕迹,脸上有着细细的纹路,却不显沧桑,只让人心生畏惧。
周鉴林从来不管这种儿子间的闹剧,他上下打量了周向晚一眼,发现他手里拿着一盒骨灰,道“把你母亲的骨灰放回去。”
周向晚以前对他又敬又恨又怕,但现在却不会了,他看着周鉴林,平淡道“她不会想待这里的。”
周鉴林重复道“周向晚,我说,把你母亲的骨灰放回去。”
周向晚微微挑眉,道“周鉴林,我今天要带她走,你拦不住我。”
周鉴林凝视着周向晚灰蓝的眼珠,感觉到了一丝陌生的气质,周向晚做出什么荒唐事都不奇怪,但不该用这种姿态来面对他,他可以容忍周向晚的叛逆,但不能容忍他的不服从。
周鉴林向后招了招手,四五名保镖会意,围住了周向晚,“周少,得罪了。”
周向晚微微一笑,道“该我说才对。”
年轻时的周向晚也就会几招搏斗术而已,后来在南非为了活命,取百家之长,什么花架子都没了,打人技术直线上升,更何况他这次是有备而来,红伞如一条灵活的蛇,呼呼生风,又快又狠地击打在关节处,每一次击打都带出一圈耀眼的电光,四个保镖,只用了四下,一击倒地,还浑身抽抽。
周向晚安慰道“也就50v,一会儿就能动了。”
周袍辉捂着档气若游丝道“爸爸,小心,大哥他有枪……”
这么一说,事情就不像管教儿子这么简单了,剩下的保镖神色一凛,纷纷掏出枪对准了周向晚和钱盟。
周向晚面不改色,看着周鉴林,心态平和,道“小时候,那傻逼老师剪了我的头发,我从你身上学到了一件事——打架,人一定要带足。”
钱盟缩在周向晚旁边,闻言顿时拿出了一个人顶三个人的架势,但还是小声耳语道“周少,咋整啊?我哪打得过啊?”
此话落地,一个小红点倏忽照在了周鉴林的眉心,钱盟惊叫“狙击……卧槽……”
周鉴林顶着眉间一点红,倒是从容,道“你弄这么大阵势,就为了你母亲的骨灰吗?”
“不。”周鉴林的身后是当年那面银镜,周向晚的视线越过周鉴林的肩膀,看见了自己的脸,他平静地接受了他长得有点像周鉴林这个事实。基因就已经这样了,回炉重造也来不及。“我本来想打爆你的头,但你运气好,我妈骨灰还在。周鉴林,我决定和你断绝父子关系。明天我让律师和你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