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转人生(快穿)(87)
“嗨。”小二把汗巾往肩上一搭,随意道:“要我说,还是好。我们这开门做生意的,最怕的就是这种人。您说那普通人吧,他至多就是喝了酒来闹事,一个醉汉也弄不出什么花来,那些江湖中人可不一样,他们打完架,损坏了不少东西,便是给些赔偿吧,我们定新桌子不要时间么?这点时间里头少赚的钱,谁来赔?”
牧云闲问道:“你羡慕他们么?”
“羡慕什么羡慕。”小二笑道:“我这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活法,不也很好么?”
“是。”牧云闲也笑了,又扔给他一点银两,打发了他出去,便见外面人群已然逐渐聚集起来了。
午时二刻,行刑之时将至,这里人虽然是多,却没半点喧闹的意思,最里层是两家人,一家是这件事中的苦主,被江湖中人害了的中年人的老母亲,捧着排位站着,哭的凄凄切切,另一边,则是受刑者的家人,等着收尸的。
其中有个青年喝道:“大哥,你且去吧。”
台子上跪着的人回了句:“二弟,日后父母就由你照顾了!”
再在人群里头,听见议论纷纷:“真英雄啊。”
原致维站在人群中间,冷笑了声:“什么英雄。”
又过了半刻,台子上,刘大人已经准备就绪了。正午的阳光映在刽子手的刀锋上,亮的灼人眼。只待刘大人一声令下,刀锋落了,此时就完了,不过谁也知道,不会这样简单。
原致维深吸口气。
“斩!”刘大人扔出了令牌。
刽子手举起了刀来,还未等刀锋落下,忽听周围极细的一声轻响,一道不引人注目的暗光便向着刽子手喉咙间飞去。原致维第一时间察觉,一跃上前,举起剑,便将暗光劈落。刽子手刀也斩不下去了,连退三步,出了一身冷汗。
“动手!”在台子上,原致维对着下头大喝了一声,一群护卫四处散开,顷刻间,便抓住了数个有异动的人,不少人被抓时还喊着冤枉,亦有冷笑的,并不当一回事。
又一阵暗光闪过,袭击向刽子手,原致维再次替他拦下,而后对着刽子手道:“动手。”
刽子手却没动静。他是被吓破了胆子了,做他们这行的,最忌讳这个。杀人前心中要提一口气,这口气已经散了,哪敢杀人。
在台子上,即将被处斩的的高声道:“懦夫,你动手!”
“闭嘴。”原致维冷眼看他。对方不以为然,又是一阵长笑。
一明一暗,两方对峙着,情况逐渐不慎明朗。刘大人道:“你杀,你快杀了,误了时辰,谁担得起?”
原致维再看刽子手,他却还是一脸为难。在刘大人的一再逼迫下,他咬咬牙,便要强行下手。
这时,忽听见了一阵笛子声传来。周围人纷纷要寻声望去,可每人看的方向都不尽相同。按理说,这地方嘈杂,哪有乐声能传的这么远的。
这笛子声里像是含着莫名的力量,在笛子声落下时,已经是没人在动手了。随即,乐声落后,他们听见了个带着笑意的人声:“你还等人斩你么?若我是你,便直接拿了刀起来,自己抹了脖子,不然你是应了你刚说的那声懦夫么?”
台子下,受刑者的家人横眉冷目道:“哪里来的宵小,休得胡言!”
那声音接着说道:“我是不是胡言,你们心里不清楚么?瞧瞧你们的做派,误杀了人,还当自己是英雄不成?你生活在人间,就该守人间律法,拒不接受,岂不是懦夫?”
那青年又说:“我大哥罪不至此,分明是有人要拿他立威!”
“是么?”声音依旧带着笑:“你不如问问你对面那老妇人,你问她觉不觉得你大哥罪不至此?”
青年横眉竖目,似是想说一句那老妇人是谁之类的话,却被旁边的家人拉住了。他这才知道了,闭了嘴,满脸郁闷之气。
瞧着在场所有人似是都被吸引来了,那声音也没什么骄傲的意思,不疾不徐,只是笑:“要按着那老妇人的意思,你大哥该千刀万剐,你大哥此时能得个痛快,才是因为罪不至此。”
声音回荡在现场所有人耳边,道:“要我说,你们都该死——不为旁的,仅仅是因为你们对认得性命没有半点尊重!当街闹事,是一罪,误杀了人,是一罪,误杀了人之后,不改便罢了,连错都不认,还妄想挑战律法权威,这是最大的罪!”
“难不成你觉得,这世间合该万事凭你心意吗?死者亦有父母子女,白白死了,不值得个公道,因为你高他一等吗?你这般觉得,旁人可不是,律法更不是,所以你大哥才在这。”
那声音把一番话说完了,周围鸦雀无声,青年脸色涨红,不知如何辩解。那声音又说:“时辰快过了,刽子手何在,你可愿给那可怜的老母亲一个公道么?”
原致维从台子上跳下去了。五大三粗的刽子手刚才被吓着了,这会听了这番话,像是鼓起了勇气,举起刀,再落下——
周围响起了一阵哭声。
原致维从刑场回了王府,里头小厮看见他,忙笑:“原少爷回来啦?姑娘还等着你呢。”
原致维问:“他呢?”
小厮:“谁?”刚问完又想起来,赶忙道:“您说牧先生啊,陪姑娘坐着呢。”
他道了声谢,不待小厮回应,一转眼他就不见了。
☆、97.血海深仇5
牧云闲坐着, 手里翻着闲书, 原致音给他弹着琴, 等一曲听完, 牧云闲道:“音音又有长进了。”
“每次先生都夸我。”原致音笑:“哥哥昨天还说我弹琴他听得打瞌睡呢。”
“他一届莽夫, 懂个什么?”牧云闲道:“你那叫对牛弹琴——”
原致音掩着唇,微微笑了笑。
这厢两人说话和谐着, 那头原致维冲进来了。牧云闲看他,波澜不惊道:“这样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那……今天刑场上那人, 是不是你?”原致维道:“我认得你吹得曲子。”
牧云闲又说:“你差事做的不好,叫当师父的跟在你后头给你擦屁股, 回家里了你就是这态度么?”
原致维哑然。
牧云闲道:“傻子。”
见他还有不服,牧云闲道:“我再问你一回,你可知道,你现在是谁?”
原致维听出他话里有话,便道:“您是在提醒我?我是齐王府的人?该以齐王的利益为先?”
“倒也不是不对,”牧云闲说:“你且说说,站在这位置上, 你该如何做?”
“保证刑场的安全, 使齐王立威。”原致维道:“若是刽子手今日动不了手了, 我就亲自动手杀了他。”
“蠢材。”牧云闲道:“果然你这脑子是天生的, 教也教不会……”见他愤愤不平,牧云闲继续道:“我告诉你, 你自小受齐王大恩, 日后必将成为其肱骨, 你还背着深仇大恨,等着靠齐王得到权势,给父母报仇雪恨,给妹妹一个依靠,如此说来,等着机会上位的你,只想到这么一点么?”
“那我又该想到什么?”原致维追问道。
“再不济,你也该想想殿下要的是什么。”原致音在旁边说:“殿下力排众议才有了今日这一遭,你既然已经知道他要立威,那么在那时的情况下,你一刀捅了受刑者,旁人要怎么说你?”
原致维不答,神情是有点蔫了。他被妹妹一点,终于明白了。他刚刚说的清楚,齐王要杀这人是因为要向天下证实,律法无情,可在当时的情况下,明明那几人不占理,还生生被他们扳回了一成,弄得像是朝廷迫害他们似的。
牧云闲说的不错,身为一个合格的护卫,他可以一刀杀了那人,若要再升一步,就要动点脑子了。
“得了,想清楚了?”牧云闲瞟了他一眼,站起来:“你们兄妹二人聊着,我先走了。”他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又看了眼原致维:“回去好好想想,过后给我交份文章过来,给你足够的时间想,总得想出像样的主意。”
原致维不敢辩解,低声应了声是。牧云闲懒得理他,就走了。
原致音给他取了个新茶杯过来,倒上水,也笑话他:“你原本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是想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原致维说:“我就觉得他那话说的有点不对劲……”
“你呀,母亲说的不错,你生出了父亲钉是钉卯是卯的性情,却没生出他九曲十八弯的心肠……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该劝你换一条路报仇的好……”原致音笑道:“让你当官,岂不是难为你了么?”
“你也说我做什么什么不成么?”原致维有点泄气:“事先说好,让我像他似的,张嘴就是一长串,我可是不行——你说我练武不成,读书不成,做官也不成,我还能干什么?”
“谁说你不成的?”原致音笑:“我看你这脾气,齐王殿下就很喜欢,日后说不定会为此重用你……”
“所以我为了以后当大官,还得多动动脑子是么?”被妹妹每天变着法子的骂,原致维无奈了。
“你还是先动动脑子应付应付师父吧。”原致音笑道:“凭着师父对你的要求,你的文章可不好写。”
原致维当了牧云闲几年的徒弟了,当然也是知道,这些天里在晚上点灯熬油凑字数不算,还在衙门里头摸鱼,连带着把他妹妹加上后来认识的几个朋友问了个遍,才终于写出来一份文章,惴惴不安的拿到牧云闲跟前去等着挨骂,牧云闲只是草草翻了翻,什么都没说,就又放下了。
原致维忍了又忍,终于忍住了问牧云闲为什么的冲动,正想告辞离去,牧云闲却说:“你过来。”
他过去了,牧云闲对他说:“这件事你处理的甚好,王爷有意让你再升上一级。”
原致维道:“可是明明……”
“明明是我做的是吗?”牧云闲把原致维费尽心血写出来的文章拿过来,放在他眼前:“对我而言,如此便已经够了。”
原致维似是弄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说过你最大的毛病在于执拗,不懂变通,你既然已经学了,也要改了,你便当得起这份职责。”牧云闲对他微微笑着:“虽是这样说,你可不要骄傲自大。”
“我……我真的能行?”原致维小声说。
“你是我徒弟,谁敢说你不行。”牧云闲道:“你写过文章,现在再问你当日要怎么办,你知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