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性别男(104)
姜无岐转到酆如归背后,扬声道:“如归,随贫道破开这幻境。”
后背向来是空门之所在,俩人互相交付后背,一人使剑,一人使红绸,不多时,面前的金碧辉煌与那迷魂殿一样变作了断壁残垣。
破开这太子府后,又有侍卫围了上来。
这些侍卫全数是幻象,但死状却与活人无异,瞧来令人触目惊心。
鲜血、内脏、肠子、断去的四肢与头颅,凄惨的呻吟,无一不似活人。
又有些看似不知事的侍女迎了上来,弹指间,便与那些侍卫落得一般下场了。
其中有个侍女尚且年幼,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被割断了喉咙后,竟是抱住了酆如归的左足。
酆如归低下首去,见她面容稚嫩,心下不忍,幸亏得姜无岐当机立断,砍去了侍女的双手。
“走。”姜无岐单单吐出了一个字,便驱散了酆如归内心的罪恶感。
这是幻象,这是幻象,这是幻象……
酆如归在心中不断重复着,又握了握姜无岐的手,心脏才安心下来。
姜无岐心志坚定,不为幻象所动摇,斩杀间,吻了吻酆如归的唇瓣,道:“我们回人间去,如归,贫道要与你成亲,贫道要与你洞房花烛,贫道要将适才记下的让你舒服之处一一在洞房花烛夜践行一番,贫道决不允许你折在此处,你假若折在此处,贫道上天入地,亦要将你拥入怀中,你可记住了?”
“嗯,嗯,我记住了。”酆如归感动得以额角蹭了下姜无岐的手臂,“无岐,我们走。”
少时,俩人破开太子府的围墙,入眼的却是九重宫阙。
太子府即便与九重宫阙比邻,决计不可能近得仅隔一面围墙,恐怕幕后之人又在作祟了。
酆如归又唤出一条红绸来缠住了自己同姜无岐的手腕,才与姜无岐一道去破那宫墙。
宫墙被“却殇”的剑气与红绸轻轻一点,即刻坍塌了下去。
大片大片的宫墙,大片大片的宫殿连续不断地坍塌着,期间又有些侍卫、内侍、侍女前来阻挡,之后,宫中的妃子以及些皇子皇女亦围堵了上来。
位于九重宫阙居中央的大殿内正上着早朝,听闻动静,文臣武将陆陆续续地出了大殿。
待酆如归与姜无岐将这些文臣武将尽数除去后,姜无岐却听得有人呼救:“姜公子救救小僧。”
姜无岐循声望去,却见得那慧忻被缚于一根宫柱之上,急得涨红了脸,冲着他挣扎不休。
姜无岐侧首去问酆如归:“你可能看出他的身份?”
“他便是你在迷魂殿遇到的那个小和尚罢?”酆如归问罢,见姜无岐颔首,迟疑地道,“由我看来,他应当是个凡人,但他两度出现的时机都甚为蹊跷……”
姜无岐思忖着道:“倘若方才不幸被贫道料中,那第七七四十九日必然还未至,不然幕后之人便无须施幻术阻挡我们,但离第七七四十九日恐是没多少时间了。”
他说着话,耳侧挤满了慧忻的呼救,慧忻的呼救愈来愈悲惨,甚至含上了哭腔。
慧忻哭得可怜,一张小脸上覆满了泪水,泪水自他下颌滴落,濡湿了他的僧衣衣襟。
他不停地朝着姜无岐道:“姜公子快来救小僧,小僧不愿死在这儿。”
他见姜无岐只顾着与酆如归言语,不理会于他,不免怨恨地道:“若不是你在集市中将小僧抛下,小僧怎会落入贼人之手?”
姜无岐满面慈悯地望着慧忻,一步步上前,他手执“却殇”,剑锋沾满了猩红,猩红沿着剑身,自剑尖一滴一滴地跌坠于地,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随着姜无岐渐渐走近,慧忻破涕而笑:“姜公子,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但下一瞬,那“却殇”竟然不是去斩断缚着慧忻的麻绳,而是毫不迟疑地没入了慧忻的心口。
已然没有功夫耽搁了,纵然是滥杀无辜,他也必须让酆如归返回人间。
他拔出剑来,盯着剑尖新染的鲜血,并无一丝后悔。
只“滴答,滴答……”的声响有些刺耳罢了。
他的酆如归不该平白无故地被困于这虚假的幻境之中。
他的酆如归喜欢各式点心,喜欢荤食,若是困于此处,便再也吃不到了。
他的酆如归喜欢胭脂水粉,金钗钿合,若是困于此处,便再也买不到了。
第104章:迷魂殿·其六
酆如归眼见姜无岐不由分说,执剑杀人,霎时怔住了,无力阻止。
他清楚姜无岐这人是为他而杀的,姜无岐素来只杀奸邪,哪里杀过手无寸铁,且尚未判明是否有罪之人。
他的双目登时一片湿漉漉的,疾奔过去,从后背抱住姜无岐,埋首于其上。
姜无岐回过首去,以未执剑的左手揩了揩酆如归的眼尾,柔声道:“如归,你勿要哭了。”
酆如归却是拼命地摇首,同时泪水浸透了姜无岐衣衫,没入内里,沾湿了姜无岐的后背肌肤。
姜无岐低首吻了酆如归的眉心,才又去看慧忻。
那慧忻未及留下遗言,他的头颅却已然低垂下去了,只能瞧见生出了些许青黑发根的后脑勺,以及被染红了心口的衣衫,“却殇”贯穿了他的心口,那个破洞尚且新鲜着,其中的死肉与脏器清晰可见,残血不住地自破洞处漱漱而下,湿润了他足下的一片金砖。
为了酆如归,姜无岐不曾有一瞬后悔,但心底却是不忍,他行至慧忻面前,抬起慧忻的下颌,见其死不瞑目,便伸手将其双目阖上了。
姜无岐低声道:“是贫道对你不住,待下了地府,再同你赔罪罢。”
他既已杀了无辜之人,便也做好了留于此处的打算,只消酆如归能出去便好。
他此生能与酆如归两情相悦,已是千百世修来的福气了,应当知足了才是。
他左手向后一探,留恋地抚过酆如归的腰身,出言道:“勿要耽搁了,我们走。”
酆如归抬起首来,以含着水汽的双目望了姜无岐一眼,又在姜无岐后颈上印下一个吻,才松开了姜无岐的腰身,后退一步,催动红绸。
那坐于龙椅上的皇帝原本没有一点动静,见俩人将大殿毁去大半,才施施然地从龙椅上下来,奇的是崩塌的砖石居然无法伤及他的龙袍分毫。
他不紧不缓地行至俩人面前,扫都不扫那些文臣武将的尸身一眼,仅朝着俩人客气地笑道:“两位不若便留在朕这皇宫当中罢。”
他说话间,手指已附上了姜无岐的“却殇”,他明明没有使甚么气力,那“却殇”竟是半点都动不了了。
姜无岐亦不与他硬拼,反是温和地问道:“七七四十九日快要到了么?”
皇帝的面容半隐于冕旒之后,高贵威严,朗声笑道:“已被你识破了么?再过一盏茶的功夫,七七四十九日便要到了,到时候,你与酆公子须得留于宫中陪伴朕了,尔等杀了朕的皇后、妃子、皇子、皇女、文臣、武将以及众多的内侍与侍女,又将朕的皇宫毁去大半,该当赎罪才是。”
而后,他横于大殿内外的尸身,哀痛地道:“你瞧他们死得这样凄惨,活生生的人弹指间便被尔等一鬼一道害死了,尔等非但不悔过,还要刺杀朕当真是罪无可赦。”
姜无岐却是笑道:“我们留于此处,于你有何好处?你定是将我们当做替死鬼,你与……”
他瞥了眼慧忻的尸身,嗤笑道:“慧忻你勿要……”装了罢?
他话未说完,那慧忻早已挣开缚于身上的麻绳,变出僧棍来,一棍子朝着酆如归劈了过去。
酆如归猝不及防,以红绸抵挡住了僧棍,却是被施于其上的内息震得吐出了一口血来。
他瞪着慧忻,惊声道:“你原来是鬼!”
慧忻的模样稚嫩依旧,神态却有几分苍老,他一面以僧棍劈斩酆如归,一面笑道:“酆施主,你知晓得太晚了些。”
酆如归有了防备,在与慧忻的周旋中,并未落了下风,但他却实在无法将慧忻击退。
姜无岐催动内息,从那皇帝指间抽出“却殇”来,方要施救于酆如归,却是因后背空门大开,险些被皇帝一掌击中后心。
酆如归且战且退,好容易才到了姜无岐身边,急声朝姜无岐道:“抱歉。”
“无妨。”姜无岐一手按住酆如归的后脑勺,一手以“却殇”抵挡皇帝与慧忻。
自己分明未说明意图,姜无岐却已了然了,酆如归心下熨帖,紧接着,又生无奈,终是张口咬住了姜无岐的脖颈,他这一口咬得极恨,血液直直地灌入了他的口腔内,温热、可口,藏于他口腔内里的齿列、舌头以及口腔黏膜齐齐叫嚣起来:“多一些,再多一些。”
他百般不舍,吸食了足够的血液,便松开了唇齿。
姜无岐已是他的姜无岐了,这一大口血液足以他护住他的姜无岐。
他取出张丝帕来,正要去包扎姜无岐的伤处,眼尾余光竟瞧见慧忻的僧棍冲着姜无岐的后心而去。
他以一掌拍开慧忻,才将姜无岐的伤处包扎了妥当。
他这一掌鬼气森森,吸食了姜无岐的血液后,内息大增,慧忻当即跌倒于地,吐血不止,那皇帝急匆匆地过去,将慧忻抱于怀中,面露痛楚。
下一瞬,那残破不堪的大殿以及其外的九重宫阙竟是接连消失殆尽了。
余下的是一片空茫,同姜无岐与酆如归掉入招魂井后所见无二,除却不远处已没了那迷魂殿。
皇帝苦笑道:“慧忻,不若便罢了罢?”
慧忻却轻咳着道:“不可,决计不可!小僧不想认输。”
皇帝低首吻着慧忻的眉眼:“认输了又如何?由我陪着你不好么?”
慧忻不满地道:“你须得自称朕才是。”
皇帝摇首道:“我已不愿再做戏了,我本就不是皇帝,自称为朕作甚么?”
姜无岐趁俩人交谈之际,以“却殇”抵住了皇帝的咽喉,问道:“此地要如何才能出去?”
皇帝不答反道:“我乃是一位高僧的俗家弟子,而慧忻与酆公子一般,乃是只鬼,我与慧忻出不了此处,便打算将你们二人当做替死鬼。”
姜无岐复又问道:“要如何才能出去?”
酆如归已将四周勘查了一番,附到姜无岐耳畔道:“幻境已维持不住了,出口应当便在此处,我却寻不到,显然症结在面前这皇帝与慧忻身上。”
说罢,酆如归已觉察出慧忻实乃是这皇帝的软肋,令红绸虚虚地扣住慧忻的咽喉,威胁道:“你们若是不将出口说出来,慧忻,你已是鬼,不惧怕丢了性命,但我会将你的三魂七魄打散,教你消散于天地间,再无投胎转世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