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60)
沈臻:“黑眼圈都有了。”
沈臻小声说:“像熊猫宝宝。”
可惜秦邢没听见熊猫两个字,就听见了宝宝二字,表情霎时间有些复杂。
沈臻从沙发上站起来,他做得久了,觉得腰和肩膀都有些酸,抬手伸了个懒腰,他这时候没穿外套,身上就有一件衬衫,抬手的瞬间衬衫也被带起来,露出小半截腰肢。
沈臻的腰算不上细,但是因为常年不在室外活动,所以很白,这段时间疏于锻炼,腹肌只剩下影影绰绰的影子,十分的不明显,但即便如此,也依旧显得性|感。
秦邢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帮沈臻洗过澡,换个衣服,但那时候并没有什么绮丽的幻想。
因为那时候沈臻是没有意识的,像是一个人偶,他对人偶可提不起什么兴趣。
他喜欢热情鲜活的沈臻,放肆大叫和哭嚎时的样子,那是另一个沈臻,不带任何掩饰。
秦邢专注的注视着沈臻。
沈臻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敏感,又有强烈的自尊心,他给自己铸造了一个壳子,窝在壳里看着外面,小心翼翼的触碰,发觉不对又马上缩回去。
秦邢想到了沈臻十二三岁的时候,那时候秦邢工作很忙,他野心勃勃,又正值国内经济大动荡,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在意家里晚辈们的事。
那是一次家庭晚宴,他坐在最中心的位子上,看着家里人各自怀揣着小心思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每个人都对他有所求,但又都不愿意直白的说出来,他们期盼着秦邢能看出他们的愿望,满足他们的愿望。
那让秦邢觉得十分无趣,他兴致缺缺,如果不是因为他姓秦,还记得父亲临走时的嘱咐,或许早就已经脱离这个家了——他对秦家实在没什么感情。
秦家在他眼里早就该死了。
巨大的怪物垂垂老矣,一步步走向衰败,在适当的时候走进棺材才是最好的归宿。
当时不知道是谁给沈臻买的礼服,别的孩子都穿着小西装,只有他一个人穿着棉袄,还是大红色的,红色的棉袄和裤子,还有鞋,喜庆的像街边任何一个小孩。
他一出来,所有人都盯着他。
小孩子藏不住心思,他看见沈臻惨白的面容,那衬得他的嘴唇更红了,可他没有退缩,反而把背挺得更加笔直,走路的时候平视前方,唯有微微颤抖的双手暴露了他的情绪。
过来拜年的时候,沈臻跟在秦越身后,他拿着一杯果汁,强打着精神,艰难地冲自己笑。
秦邢当时就觉得,这么小的年纪,就学会了隐藏自己,将来不走弯路,或许也能有一些成就。
秦邢让管家辞退了当时跟着沈臻的另一个保姆,只让张妈一个人照顾沈臻。
那天晚上,在意乱神迷的时候,沈臻睁着那双茫然的眼睛,嘴唇颤抖自言自语,他像是在问人,但没有希求答案,他问:“为什么没人需要我?”
他被沈家推出来,失去了父母兄弟。
他唯一的朋友和爱人,秦越爱上了苏时清。
就连张妈,也还有一个亲生儿子。
他甚至不该问为什么没人爱他,只敢问为什么没人需要他。
秦邢忽然伸手抱住了沈臻的腰,明明不细,秦邢却觉得不及一握,稍微用力就能勒断。
“叔、叔叔?”沈臻呆滞的站在原地,双手还保持着伸懒腰的动作,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起了鸡皮疙瘩,他就像生了锈的齿轮,再不能自然运转。
秦邢的手伸进了衬衣里。
他的嘴唇靠近了沈臻的耳廓,湿热,暧昧,像一股无法抵挡的热风,叫沈臻口干舌燥。
“小臻。”秦邢的语气有种说不出来的诱惑,“叔叔疼你,嗯?”
沈臻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出窍了。
秦邢的手所到之处,每一寸干渴的皮肤都在尖叫,再多停留一秒。
秦邢又说:“叔叔爱你。”
沈臻终于失去了所有力气,要不是被秦邢抱着,他下一秒就能掉到地上去。
他不知道秦邢为什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突然捅破那层窗户纸,但他在惶恐之余,还是升起来无法言喻的甜蜜。
冷漠和高傲只是他用于保护自己的外壳。
让饥|渴的灵魂按耐住渴望爱的本能。
他需要亲情的爱,友谊的爱,爱情的爱。
但那距离他都太远了。
就像两个星系之间的距离。
可是现在,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在战栗,理智和冷静,都已经毫不留情的抛下他离去。
沈臻不敢动弹,也不想动弹。
第58章 058
秦邢的手掌很干燥, 也很温暖, 沈臻微凉的皮肤慢慢热了起来,只是他的理智依旧在天外, 秦邢的声音就像从遥远他方传来的一样, 他强硬又温柔地说:“小臻,叔叔爱你。”
没有回应。
秦邢又说:“我不逼你。”
他拉起沈臻的手,在沈臻的手背落下炙热的一吻:“你想要的一切, 我都会给你。”
沈臻终于找回了他的声音, 但这声音嘶哑难听:“为什么?”
为什么呢?他有哪里值得吗?
如果他足够好, 那为什么他的父母, 秦越都会离开他?
伪装的自信终于在这一瞬间全部崩塌, 沈臻的声音甚至带了点鼻音, 他正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他问秦邢:“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秦邢却认真而坚定地说:“我知道。”
秦邢像哄孩子一样说:“我知道小臻在想什么, 想叔叔是不是在逗你,玩|弄你。”
沈臻在轻微的发抖。
秦邢低笑道:“不会的。”
秦邢说:“小臻是叔叔的宝贝。”
他从不说甜言蜜语,然而只要愿意张嘴,杀伤力巨大。
“叔叔的一切都属于小臻, 叔叔的生命,金钱, 小臻想要, 叔叔都给你。”
沈臻一动不动, 好像化身一个木偶,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被吻了, 但是秦邢的嘴唇却并没有移开,他的唇舌像是有生命一样,过了几秒,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沈臻觉得自己的嘴唇被含住了,有柔软的东西抵在他的唇瓣中间。
像是客人轻叩主人家的房门。
态度并不强硬,他在等着主人发出进入许可。
沈臻张开了嘴唇。
一开始的时候,秦邢是温柔的,像水一样慢慢入侵,无微不至,他的唇舌和肢体包裹着沈臻,除了一点别扭以外,沈臻觉得很舒服,他像是徜徉在被太阳晒得十分温暖的河水里,舒适的让他心醉。
但是很快,沈臻发现秦邢抱着他腰的手臂越收越紧,他整个人像是陷入了秦邢的身体之中,他能感受到秦邢衬衣下的肌肉,结实有力,他的鼻尖是秦邢独有的味道,混杂着一丝烟草气息,是纯男性的味道。
他几乎要迷失在这样的味道和触感里了。
沈臻闭上眼睛,他此时此刻,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吻越发的激烈,秦邢一步步的引|诱着自己的猎物,在得到许可的那一瞬间,他终于暴露了自己的本性,他像猛兽一样侵|入,撕咬,啃噬,轻微的疼痛让沈臻更加迷乱。
时间像是停止了流逝,又像是加速的进程。
分开的那一刻,沈臻觉得自己的嘴唇都麻了。
他不知道秦邢还有这一面。
秦邢总是自律的,像是行走的苦行僧,从花花世界路过,却从不停留。
“疼吗?”秦邢的手指揉搓着沈臻的嘴唇,沈臻的嘴唇更红了,因为亲吻变得水润,这让秦邢感到满足,他问,“秦越这么对过你吗?”
话一问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秦邢的眉宇间出现恼怒的神色。
他依旧是在意的,在意了不知道多少年,一直深埋在心底,埋得久了,自己都忘记了。
但嫉妒从不会消失,只会静静的潜伏,等待着有朝一日化为一条毒蛇,从暗无天日的深渊里蹿起来,把宿主咬得鲜血淋漓。
为什么陪伴沈臻成长的人不是他呢?
为什么被青涩的沈臻所爱的人不是他呢?
为什么他视若珍宝,压抑克制,但却是秦越得到了呢?
有那么一瞬间,秦邢甚至想杀了秦越,在无数个黑夜,心里的怪物爬出来,怒吼嘶喊着问他为什么不下手?
他无数次辗转反侧,在黑夜中质问这个世界,为什么沈臻的命运那样悲惨?
可没人会回答他。
沈臻大脑一片混乱,他慌乱极了,有些口不择言地说:“没有,他没有,我单恋而已。”
说完这句话,他简直想打自己的嘴。
然而秦邢却把沈臻抱得更紧了,他亲吻沈臻的额头,亲吻沈臻的鼻梁,和刚刚热情又狂野的热吻不同,这吻没有参杂一丝情|爱之欲,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安抚。
“没事。”秦邢说,“都过去了。”
沈臻有些茫然的看向秦邢。
他张嘴想要说话,却又再次被秦邢稳住,这一次他没能稳住身形,被秦邢推倒在了沙发上,空气中都像是燃烧着火焰,沈臻的大脑被烧成了一团浆糊,可他已经放弃抵抗和思考了。
他在秦邢的唇齿间感受到了爱意。
哪怕这爱意只有片刻停留,也足够他放下理智。
他忘记了自己之前所想的一切,他忘记了他原本打算等他配得上秦邢的时候再去挑破一切。
就在沈臻的手伸向秦邢衬衣纽扣的时候,休息室的门却忽然被不合时宜的敲响。
秦邢从沈臻的耳侧抬起头来,他像是一头被惹怒的猎豹,眼里带着火,凶狠又残暴:“什么事?!”
外面的人似乎很害怕,但依旧哆哆嗦嗦地说:“秦、秦先生,我来打扫了。”
秦邢站起来,他的衬衣已经皱成了抹布,但这并没有让他分神,他怒斥道:“滚!”
沈臻却也站了起来,他后知后觉的有了羞耻心,迅速的整理自己的衣服,他的衬衣皱的没有秦邢那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