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生前是个体面人[穿书](66)
唐凛唔唔唔挣扎着被拖到了轿子里,双目通红怒视着顾怀盏。
“做戏要做到位,这样才不会露陷,委屈你一会儿了唐大哥。”顾怀盏把他绑的结结实实,嘴也给堵上了,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眼角道:“唐大哥, 你的眼眶都红了,大丈夫有泪不轻弹,更不要为我而流泪。”
唐凛瞪着他, 嘴巴被棉布缠了一圈,除了唔唔声再无法说出其他语言。
顾怀盏自我感动了许久道:“我觉得我演兄弟情也特别真。”
系统:“……”先帮你兄弟松松绑。
帝轿冲出昆仑巅上空, 立刻就引来修士追逐,唐凛的呜声更大了。
顾怀盏摁住他的肩膀道:“唐大哥你歇歇, 不用提醒我,我知道他们来了,你放心好了,如果他们敢过来,我就把你丢下去吓唬他们。”
唐凛一脸惊恐的望着顾怀盏。
系统道:“有什么废话赶紧说完, 宝莲灯重燃了。”
顾怀盏道:“给我五分钟。”
系统说:“好。”
顾怀盏将头探出车帘外,对抬轿器灵道:“把人送到长恨天,帮我给当归带个话, 魂珠的下落只有唐凛知道,那些人有异动,或许已经知道了如何利用魂珠来对付他。”
嘱咐完这些话后,顾怀盏便冲出了帝轿,那些修士马上就要追上来了,他还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势必要让帝轿离开这些修士的追寻范围。
他从荷包中掏出一堆大补的灵药,一边嗑药一边挥剑,后方的昆仑弟子刚追上来,就被作乱的虚无赑风刮得跌下灵剑,铺天盖地的玄冰锥如离弦之箭朝他们疾袭去,几位大乘期长老使出全力企图用结界挡下他的攻击。
顾怀盏见状又吞了一颗天阶补灵丹,混沌元灵卷着玄冰朝结界壁面上砸去,顷刻间就让结界出现了裂痕。
密集的玄冰遮挡住他们的视野,大乘期长老们的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叫手下弟子顶上为结界输入灵力。
可等他们将结界修补完后,狂风与冰凌的攻势却骤然截止,等寒气消散时,他们才发现,前方已经没有了那妖道的身影。
昆仑掌门笃定道:“给我搜!一定还没跑远,就藏在附近。”
远在长恨天中静待明日到来的当归忽然睁开双眼,就在方才的一瞬间,他感知不到那人魂魄的存在了。
顾怀盏交代的那些话在他心头反反复复回放,依旧没有消除他心中不安。他割碎了自己的一缕残魂,用来烙印在顾怀盏魂魄上,结成的不是普通的魂印,如果不是魂消魄散,怎么可能连并蒂魂印都不起作用。
还是说那些修士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所以提前动手了?
当归无法再等,他前去地洞中唤醒沉睡的睚眦,睚眦睁开双眼,清醒后瞧见是他,打着哈欠道:“不是说好了明日吗?你怎么跟那人修一样急性。”
当归道:“他的魂魄消失了。”
睚眦起身道:“你说什么?”
当归道:“我现在就要去昆仑。”
睚眦化作人形道:“走。”
谷中妖兽受睚眦号召风风火火的跟在他们后方,准备去那些不知好歹的人修老巢大闹一番。
可刚出了花灵里,就看见万丈高空之上有什么东西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呼啸而过,只留下一道残影,笔直的朝着长恨天扎下去。
妖兽们看不清,睚眦与当归看得清清楚楚。
睚眦道:“若吾没记错的话,这是那小道士的轿子。”
当归回过神,转身往回,身形化作烟雾被一阵风吹得不见了影子,妖兽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该如何。
与此同时帝轿安稳的降落在平坦的草坡上,器灵左右望了望,下一刻一股烟雾在他眼前凝聚,云雾融合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烟消云散,器灵面向在瞬间转为清晰的身影,向他鞠躬行礼道:“吾主命吾前来长恨天寻当归大人,并向您转告以下……”
器灵空洞淡银色的瞳孔如同镜面,倒映着明晰的景象,他将顾怀盏所言一字不漏的转述,接着撩开帝轿帘幕,等待当归将他运送来的货物提出轿外。
当归抬手泼洒出一片灰雾,它们迅速的凝聚为一条长鞭,将轿厢中的人卷出轿外。
轿灵阖上双眼,整个帝轿在顷刻间失色变得灰暗不起眼,继而缩成一个手玩石雕的大小,掉落在当归的脚旁。
当归弯下腰身伸出手,将那小石雕拾起收入衣袖,余光略过摔倒在地的那人惊恐的面庞上。
捆绑着他嘴巴的棉布条松落,当归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道:“说,他去哪了?”
唐凛哆哆嗦嗦道:“是他、是他自己自寻死路,和我无关!”
当归双眸红光乍现,他手成爪状抑制组唐凛的喉咙,将他提到半空中,从牙缝中艰难的挤出两字:“死、了?”
唐凛双手抓着当归的手腕,奋力的挣扎,喉咙间发出咯咯的声音,眼前昏黑一片,那只手几近要将他的脖子生生掐断一般。
“是……是昆仑的…呃…”
当归的面色越发阴沉,他松开手,唐凛又一次摔落在地,双手附着自己的喉咙,剧烈的咳嗽与干呕不止,涕泪横流。
他生怕会丢了性命,缓过劲儿后便一股脑的说了一堆:“他是死在昆仑大乘期长老和弟子手下,那些人追上来,咳、咳……是他、他自己冲出这法器要跟那么多大乘期太一硬碰硬,我什么,什么都没有做……”
“你……你的魂珠,现在也不在我手里,就算杀了我也……也是无济于事。”唐凛见他的脸色越发阴冷起来,更是浑身抖个不停,说话都带着颤音。
当归连连冷笑,一转眼的功夫身影在原地消失。
让人心生不详的黑烟环聚在长恨天上空,青空成还被昏暗的漩涡侵袭,狂风席卷着那堆云雾朝东方涌进。
山道中的妖兽抬起头,目露怯怕,缩着身子一个劲向后退去。
睚眦眯起双眼道:“去将那人带到吾面前。”
兽群齐齐往长恨天内跑去,叼起被留下的唐凛,忙不停歇的送到睚眦手中。
谷中的动向睚眦一向最清楚不过,先前器灵所言他也都全部收入耳中,可那小子太过冲动,竟然没有问清楚魂珠一事便先去了昆仑,白费了那人修的一片苦心。
睚眦一脚踩在唐凛背上道:“吾问你,魂珠可还在昆仑中?”
唐凛连连摇头说:“被那夺了昆仑掌门之位的人抢走了,昨日就已送到云梦泽去了,其他的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睚眦冷笑一声,“吾几近千年没有开荤了,就先拿你打打牙祭。”
话音方落,他摇身一变成了凶神恶煞的巨兽。
睚眦张开血盆大口,闷头一口咬下去,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鲜血四溅的在周边青嫩的草叶上。
睚眦张口将黏着肉沫的白骨吐到地上后道:“去云梦泽。”
瘴气笼罩在东陵上空久久不散,昆仑之巅一夕之间惨遭血洗,昆仑弟子全数像中了邪一般自相残杀,生吞同门血肉,最后癫狂大笑化为黏在地砖上的一摊肉泥。等援军来助时,昆仑巅上下已经寻不见一个活口。
“孽障受死!”千万众修纷纷祭出法器,朝屹立于昆仑巅上空的那抹被雾环绕模糊不清的身影攻去。
舍尘方丈站在原地沉稳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此番因果已消,莫要再添新仇。”
当归身影时隐时现在云雾缭绕之间,正当他准备故技重施时意外突生,剧烈的疼痛刻入骨中,侵袭身体中的每个角落。他垂眸扫过过于苍白的皮肉上出现的伤口,眼中出现不解之色,它们在不断的扩张,好似马上就要将他溶解。
雾海被血色蔓延,沾染上异香。
众修见状畅快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毒印生效,看你还有什么招数!”
“昆仑巅被灭也值了。”
“抓住他,要活的!”
百年前襄泽一战惊鸿一瞥,令幸存众念念不忘,仙人之姿印在心头,思及心切入狂,随着时间推移更是成了心底无法驱散的劫,如今这邪物的刺都要被摘干净了,眼见着就能将他拘起来。
“坊主想吃独食?见着皆可分一杯羹。”
“这邪祟也活不久了,不如就将脑袋留给我,其他的让尔等随意分刮。”
他们贪念毕露,嘴脸丑陋,狰狞的面目尽显疯狂,朝雾海中冲进。
当归冷笑一声,任由血肉斑驳,释放出红雾一片淹没众人,雾海中癫狂的笑声源源不断。
他们心中越发的畅快,眼见着就能触及到一片衣摆却又被他人抢先,杀心被轻而易举的勾动,拔刀将前方修士的人头斩下,继而仰头大笑着砍向身旁人。
“是我的了,是我的了!”那修士朝着上空伸出沾满了鲜血的手。
后方的人抡锤将他的手臂硬生生砸成两节,砸碎他的头颅,踩在他倒下的尸体上向上攀爬。
舍尘众从起初便一直站在昆仑宗门外,并未像其他修士一样靠近,见状纷纷退避开,面色凝重的望着雾中残影一个个倒地。
方丈身边的一名弟子始终抬头望着上空,隐隐约约见到那抹身影从高空中跌落,他下意识的朝前迈近一步,方丈眼疾手快将他摁在原地。
“释无,不可。”
那弟子眼中明晰,却毅然果断的挣脱了方丈的手,掩着口鼻朝雾中走去,佛光环绕将他与周身血雾隔开来。
雾中的修士全数失去理智,他们撕扯着那具血肉模糊的躯体,从彼此手中争夺不休。
舍尘方丈在外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号令他回返,释无置若罔闻,脚步稳健一步步走上前,伸出手握上皲裂着诡异符纹的手,将他从人堆淹没下拽出。
那些修士如同失去了猎物的怪物,齐刷刷的回过头,张牙舞爪的朝两人扑去,当归动也不动,任由这光头和尚背起他,在一群丧失理智的修士追逐下逃窜,最终一同被逼至绝路。
“施主有天功之德,命不该绝。”和尚一步步向后退,义无反顾的带着他跳下断崖,没入波涛暗涌的川流中。
那些道修脚步不停,一窝蜂的追赶上去,如同下饺子般,紧跟着一个个摔下悬崖。
人间有仙境,古有医圣仁心妙手济世天下,寻灵草有幸误入其中,于是便有了现在的蓬莱仙岛。
“小关鸠,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
清隽灵秀的小弟子红着脸将装满了灵草的篮子藏在身后,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告别师长后他匆匆离去,护着怀中的仙草赶回房中。
屋中的僧人接过他递来的药茶,垂首道:“施主有心了。”
关鸠朝释无身后张望,带着些许迫切道:“我来为他诊脉。”
此时此刻,凭空消失的顾怀盏已经回归故里,入眼是一片焦土,不知发生了什么,放眼望去见不到任何生灵。
顾怀盏急朝长恨天赶去,在路过东陵皇城时,顾怀盏放慢行速,下落到城中,只见往日人欢马叫的皇城,如今萧瑟不见过往游人,到处是断瓦残垣,寻不到一个完好的屋檐,街头能看见脏兮兮、面黄肌瘦的庶民缩在墙根,偶有济世僧人与蓬莱弟子的身影从街道中穿梭而过。
一人捂着肚子斜倒在地,不过一会儿有端着白粥的舍尘僧快步赶来将他扶起。
顾怀盏走上前打探道:“劳烦阁下能否告知我……究竟发生了何时?”
东陵子民苦不堪言:“那些修士都疯了,都疯了。”
舍尘僧人道:“众修为救济天下而斩妖除魔,如今本末倒置,妖魔丛生却并未谋害苍生,那些人却诛妖魔不成反摧岌凡人家舍农田无数,殃及无辜生灵,令多少人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