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生前是个体面人[穿书](62)
当归问:“也不怕再受我牵连吗?”
顾怀盏道:“不怕。”
“可是我很怕,我看见那些人伤了你,看见你跪倒在地,看见你身受剑穿,我什么都不敢去想。”当归捧着顾怀盏的脸,与他额头相抵,“怕你会和襄泽国君一样,闭上眼睛再也不会睁开。”
顾怀盏闻言叹息道:“我会保护好自己。”
当归说:“因为我是怪物,才害你被道修盯上,因为我太弱了,才害你受伤。你之所以离开襄泽,不与他人接触,也是这般想的吧?”
顾怀盏眉头紧皱道:“我从未将你当做怪物,为何一定要如此贬低自己。”
当归颤抖着说:“可我本就是啊,也就只有你才会不追究根底的将我当做寻常人看待,我知道我是什么,看见你倒在地上,只想杀尽天下生灵,无法控制自己,回过神时那些人已经全都没有了生息。”
顾怀盏道:“郁昭泽呢?襄泽国君呢?难道他们待你不好吗?”
当归说:“他们也怕我,我能感觉得出,所有人都怕我……但我怕你,人当真是最麻烦不过的生灵,动不动就会丢掉性命。”
“我想到有一天你也会从这世间消失,就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踏出过昆仑禁地,没有结识你,没有生出过灵智,没有存在过。”正说着他的声音越发喑哑,眨了眨眼,细长的睫毛上沾挂上一颗晶莹的水珠子,泫然欲泣道:“是不是当初就应该杀了你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顾怀盏:你现在想杀我,七百年后的你只会想上|我,嘻嘻嘻。
第57章 酱酱酿酿
顾怀盏深吸一口气, 心中百感交集,他抬手刮蹭着当归的鼻尖道:“小哭包,我不想那个时候就被你杀死,死了还到哪儿去看连哭都能好看成这样的人?”
一套连贯的动作做下来,伤口又开始阵阵作痛,顾怀盏想先调动灵力将外伤愈合,却发现自己的灵台空滞无一物。
当归发现他的异样,也顾不得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连忙坐起身想要将他的衣衫掀开, 为他检查伤处。
顾怀盏连忙摁住他的手道:“我不要紧。”
跟顾怀盏不同,即便不靠灵丹妙药,当归先前受伤的地方也都全部愈合。
“真要说的话, 你是比人更高等的生灵才对,何来怪物一谈。”顾怀盏忍下痛楚, 故作无事的样子支起身体,笑说:“我也知道你是什么, 你是这天下最好看的、最该受到呵护的、哭起来时最惹人疼的当归。”
可那血腥味,又怎么死他掩藏得住的。
当归蹙眉,只好妥协退步道:“不远处有清潭,我从那些死去的修士身上翻找到一些灵草,可以用来愈合伤口。”
善解人意的小当归让顾怀盏的双手蠢蠢欲动, 想把他摁在地上一顿揉。
“在这里等我。”他从当过手中接过那几株灵草,转而又倾身亲了亲他稍有婴儿肥的细嫩脸颊。
当归闷声闷气的点头回应,目送他走出山洞, 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树丛之间。
灵草疗效断然是比不过顾怀盏天阶灵药,他存货很多,受伤时可以眼睛不眨一下的拿外人求之不得的灵药当糖磕,可没了灵力,顾怀盏取不出自己那堆灵丹妙药,只能暂且靠这些外敷的灵草。
顾怀盏可以很自豪的说一句:“我吃过的药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系统:“我没吃过饭。”
他将那几株灵草放到潭边不远处的岩石上,宽衣解带时,系统又冷不丁跳出一句话来。
系统:“准备好了吗?”
顾怀盏被它一句话问得摸不着头脑,系统也就是象征性的问问他,不等他回答与否,就将宝莲灯点亮。
柔光温暖如阳将他笼罩在其中,顾怀盏这才读懂了系统的那句问话,连忙打断它的蓄力。
倘若他现在忽然间不辞而别,定然会对当归造成极大的创伤。
顾怀盏不想就这么一声不响的在当归看不到的地方消失,可他阻止时为时已晚,白芒消失时,眼前的景色令他十分陌生。
昏暗的洞窟中当归抱膝蹲坐在篝火边枯等了许久,眼看着那柴火就要燃烧殆尽,温热逐渐消散,刺骨的寒风侵体,令他又在一遍遍怀念起被顾怀盏抱在怀中时,令人安心的温暖。
“在这里等我……”
那人走前明明这么说过,让他等他回来,可等到火堆完全熄灭,等到石洞中毫无光亮,依旧没有等到那抹身影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
当归垂首将头埋进臂弯之中,幻想着被他拥抱时的温热,可他天生冷血体寒,壳子模仿得惟妙惟肖也终究不是真正人,即便再怎么抱紧自己也都是徒劳,冰冷一片。
一声自嘲的冷笑空洞的回荡在石窟中,转眼间熄灭的灰堆旁已经看不到那少年的影子。
他双目漆黑无神,仿似孤魂一只游走在荒野密林,单薄的身形时隐时现,最终寻到了水潭边。
几株灵草被整齐的摆列在石面还算是平坦的页岩上,当归踩在落叶上一步步走上前,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他站在半人高的奇石边,伸出手将那几棵灵草一一捡到手中,苍白到几近病态的脸面无表情,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眸中尽是冷冽最终被暗淡吞噬。
车水马龙的商道,凭空冒出一个受伤不轻的俊美男子,周围来往游人倒也见怪不怪,那些个修士一直都是这般来无影去无踪。
顾怀盏跌坐在地,疼得流了不少虚汗,他道:“等等,为什么每次登场我都身受重伤。”
系统:“你完了,扭转乾坤中途被你打断,自己找人问问这是多少年后吧。”
顾怀盏懵逼:“你再传一次?”
系统:“熄火了,等着吧。”
顾怀盏道:“下次提前跟我说一声。”
根据上次的经验,顾怀盏判断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也应该没有离被宝莲灯传送走前的位置有太大的偏差,可这一代放眼望去甚是平坦,不要说那样的山壁了,连树丛都看不见。
宝莲灯在蓄力过程中被他打断,虽然没有把他扔回七百年后,可依旧让他跳跃了当时的时间点。
一名女子从马车中走下,弯下身打量起这挡在商道中央的人,待看清他面容时,转瞬间红云遍布脸颊。
小女儿家娇羞的问道:“公子你还好吗?”
顾怀盏回过神,起身抚平衣摆道:“无碍。”
他婉拒了那女子邀他同路的好意,匆匆离开众人视野。
沿着商路一路走到附近的城镇,索性他钱袋中还装着不少灵石,找到城中的灵药堂去买了几瓶丹药。
服下灵药后,还在淌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过程极其难忍,仿佛有数千万只蚂蚁在伤口爬弄,脏腑也像是正被烧灼一样疼痛,令他脸色惨白一片。
恢复了一点儿灵力后,顾怀盏立刻就从荷包中掏出一枚天阶上品的灵丹服下。
“……”灵药堂的老管事看他现买现服后,又从荷包中摸出一颗云光充溢、芬芳馥郁的药丸吃下,或许是觉得这人脑子不好使,正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望着他。
顾怀盏转眼与他对视上,浅笑温声道:“我吃惯了天阶之上的灵药,尝试之后,果然不能习惯。”
老管事嘴皮子上的胡须抖动两下,厉声道:“出去!”
顾怀盏:“……”
皮外伤与暗伤皆已痊愈,顾怀盏走上街头,也打听出了年份,竟然已过去了几近百年,不知当归现在下落何处。
百年前还活着并清楚当归事迹的,也就只有修士,因害怕引起他人警惕,顾怀盏不敢随意与其他人打听有关于当归的事情。
如今襄泽当朝天子也已经不是郁昭泽,听闻他在数十年前便已驾崩,顾怀盏只好直接潜入长恨天去找睚眦。
他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或许当归此时就正在长恨天中,但期望终究是落空了。
睚眦还在地洞中打盹,见来人是顾怀盏顿时清醒,诧异得盯着他看了好半晌。
它打了个呵欠道:“那小子当年为了找你,险些连天都给翻过来,连根头发也没落着,你这又是突然打哪冒出来的?”
顾怀盏道:“此事说来话长,当归现在人在何处?”
睚眦抬了抬眼皮子道:“吾不知,已销声数十载。”
“……”顾怀盏沉默许久,叹了口气。
睚眦起身抖落鳞皮上积攒得厚厚一层灰土,看向他道:“吾睡饱了,想吃点儿道修打牙祭,顺便同你一起去探探他的下落。”
顾怀盏先是一阵欣喜,随后又一次陷入落寞:“时过境迁,我能想到的知其下落者大多都已不在人世,除你之外再无他人……”
睚眦道:“我睡得太久,有许多事不清楚,但长恨天中的妖兽化形后也会去世间游玩,或许可以从它们口中得知些有用的线索。”
拿定主意后顾怀盏恨不得立刻将睚眦搬出地宫,他抬着睚眦厚重的前蹄往外拉,硬生生是把那小山高的巨兽挪到了洞口。
睚眦道:“你未免太过急切,吾还要乔装打扮一番。”
顾怀盏回头看了一眼,心中认同,放这样的睚眦出去十有八|九会吓哭小孩儿,他想了想,从地宫外折了一枝娇翠欲滴的花骨朵,反手别在睚眦龙角边,接着再次抬起它的前蹄往外拖。
睚眦疑惑道:“你这是做什么?”
说完,凶神恶煞的凶兽转眼摇身一变成了狂傲不羁的美男子,暗红的劲装蟒袍裹身,高立的衣领乃至衣襟半敞开,半遮半掩的秀腹肌,手里握着一柄短刀,烈火般的红发上还卡着一朵嫩粉蓬松的花。
顾怀盏讪讪的放下他的手,心说不愧是凶兽,骚的鸭皮。
睚眦看向他道:“为何不走了。”
顾怀盏后退一步道:“还是把花拿下来吧。”
睚眦不满的说:“你这人修真麻烦。”
妖兽皆以原形在谷中活动,这儿是他们的地盘,当然怎么舒服怎么来。
睚眦将它们召集到一起,这些妖兽跟排队领糖的小孩子一般,排排坐挨个上前汇报它们所知晓的情报。
妖兽与睚眦靠神交,这样最省时间不过,对视一眼就完事,不用听它们叽里呱啦讲一串子话,结果就是顾怀盏蹲在旁边,感觉自己全程在划水。
他叹了口气道:“我为什么要来围观美男与野兽深情对视。”
系统:“你之前还说睚眦长得丑。”
顾怀盏道:“之前他不丑吗?”
系统销声了一会儿后蹦出一个字:“丑。”
睚眦跟谷中妖兽眼神交流完了,伸腿踢了顾怀盏两脚让他回神。
“它们最后一次看到当归,是在茅山附近。”睚眦道。
顾怀盏皱起眉头,他对茅山有十足的偏见,总觉得与茅山搭上边就没有什么好事。
睚眦对仇恨的情绪嘴了解不过,一眼就看出顾怀盏异样,他懒洋洋的问道:“怎么,你跟茅山有过节?要不要吾出手帮你把他们给踏平了?”
顾怀盏看了他的手一眼,暗想果然那还是一对大蹄子。
他摇摇头道:“无事,我对这些大宗皆没有什么好感,毕竟有先前的过节在。”
睚眦抬手从上方的枝桠摘了一颗有脑袋大的果子,那古树抖了两下,又往顾怀盏脚边砸下一个。
顾怀盏有些诧异的看着他问:“您吃素啊?”
“吃人较多。”睚眦将先前一直被他以兽形吊在口中的短刀拔出鞘,开始埋头削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