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绪(480)
“十分抱歉,是我们过于仰慕您,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请原谅我们的冒失,以为荣誉保证,类似的行为,我们绝不会再犯。”
“您的正直和威严令人钦佩。”
“我相信,您会是最公正的执法官之一。”
“您如此尊重法典,不愧是伊戈尔阁下选定的继承者。”
“巨星,不,整个星系将为您荣耀。您犹如不灭的星辰,在宇宙中光辉闪耀。”
一边道歉,口头做出保证;一边恭维,好话连篇,没有一句重复。
议员们巧妙地把握分寸,在触犯法条和严守规矩之间横跳。他们小心翼翼地探出脚尖,谨慎进行试探,随时观察谷绪的反应。
行为看似滑稽,反而取得显著效果。
至少从法律层面上,谷绪不能拿他们如何。
“你们仰慕我的爱人?”严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议员们同时一凛,未完的话卡在嗓子眼,紧张感沿着脊背爬升,迅速转变成惊悚。
严珣施施然走出人群背后,身上仍穿着宴会时的礼服。
日光照射下,满头银发闪耀,礼服上的刺绣繁复华丽,镶嵌在花纹中的宝石流光溢彩,几度晃花人眼。
他迈开一双长腿,信步穿过人群。
坚硬的靴底敲击地面,每一声轻响都似重锤砸向议员们的脑袋。
“你们向银龙的伴侣大献殷勤,花言巧语,巧言令色。想必已经有心理准备,愿意承受我的报复。”
来至谷绪身边,严珣托起谷绪的右手,俯视闪烁微光的指环,嘴唇轻触戒面。
紫眸中满含深情,瞳孔中尽是谷绪的影子。
一旦他移开视线,目光扫向在场议员,柔情立刻隐匿无踪,只余森冷寒光,刺骨凛冽。
被他的视线扫过,议员们不由自主打着哆嗦。
有心开口为自己辩解,奈何承受巨大压力,难以发出声音。
精神力。
他们蓦然间明白,严珣的警告不局限于语言,他的怒意也非作态。他是真的在生气,也决定要教训一下这群胆大包天的家伙。
“我、我们……立刻走!”一名议员艰难发声,为之前的举动后悔不迭。
早知如此,他绝不会试图接近谷绪,尤其是在严珣面前。这名年轻的不死族后裔简直就是银龙的逆鳞!
不能触碰,触之将死。
所幸严珣仅是警告,并非真打算解决掉他们。
磅礴的精神力向后收缩,压力骤然减轻,严珣收回了自己的杀意。
议员们终于重获自由,当即向谷绪告辞,苍白着面孔转身,慌忙奔向自己的飞船,一刻也不敢回头。
目睹此情此景,谷绪心中若有所思。
一叶障目,他分明陷入了思维的困局。
要破局,方法很简单,完全是轻而易举。
巨星法典要求执法官刚正不阿,未限制他使用武力。能用简单的方式消除烦恼,显然更加高效便捷。
“亲爱的,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谷绪随意答道。
他抬眸看向严珣,反问道:“你找我有事?”
“是的。”严珣没有否认。他握住谷绪的右手,五指穿过对方指间,微笑说道,“我希望和你谈一下婚礼的事情。”
“现在?”谷绪皱了下眉,他马上就要启程,时间并不多,“我们可以路上谈。”
“不,关于婚期和典礼环节,我更希望和你当面确定。”严珣十分坚持,表现出强硬的固执。
谷绪看着他,终究点点头:“好吧,你想定在什么时候?”
“水月末,火月初,你认为如何?”严珣提出想法。
原始种族的婚礼是一场盛大的庆典。
根据族群不同,典礼耗费时间有所差别,总体上的跨度不会超过五天。
“历史上,不死族与龙族多次缔结婚约,上一场婚礼是在千年之前,典礼持续八天。我认为可以参考。”严珣抬起手指,在谷绪面前划出一个圆。圆环凝聚白光,中心浮现一行文字,选自留存的文献资料,“你以为如何?”
“可以,我没有意见。”谷绪对庆典不算热衷,可既然答应对方求婚,就会摆正态度,不会故意扫兴。
两人都很注重效率,加之时间的确不多,交流速度飞快,很快敲定多项细节,决定婚期和大致流程。
“我会盛装打扮,像我的祖先一样,以最完美的姿态走进你的领地。”严珣环住谷绪的腰,垂首抵住他的额头,声音缠绵,好似融入蜜糖,“不会有人比我更漂亮。不管是巫妖、鲛人、还是星蛾,在我的面前,他们必然黯淡无光。”
谷绪:“……”
他罕见会产生尴尬情绪。
很显然,严珣是同道中人,甚至超过他,天生就没有这根神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停机坪上的队伍越来越少。
谷绪和严珣也将出发。
在分别之前,严珣双手捧住谷绪的脸颊,在他嘴角印下一记吻。动作温柔,缠绵悱恻,恰似羽毛轻轻拂过,悸动悄然袭来。
“我的爱人,我期待与你再会。”道出这句话,严珣正欲松开手,肩膀忽然被扣住。紧接着,强悍的精神力铺天盖地,化为锁链束缚住他,将他困在原地。
一双鸦翼在谷绪背后展开,墨色飞羽向前包拢,将两人围在其中。
这一幕仿佛求婚时的情景重现,只是两人的角色发生转换。
严珣没有挣扎,任由谷绪控制住自己。他略微仰起头,感受脖颈上的刺痛,愉悦和兴奋油然而生。
灵魂因喜悦震颤,笑意盈入眼底。
紫眸深处酝酿风暴,风暴中心燃烧烈火,炽热、激烈,衍生出毁灭的气息,几近疯狂。
谷绪咬破严珣的脖颈,獠牙刺穿皮肤,牙尖尝到血的滋味。
良久,他松开牙关。
一枚清晰的牙痕烙印在严珣颈侧,伤口被衣领遮挡,仍浸出一片殷红。
“亲爱的,你在标记我。你比我认知中的更加喜欢我,舍不得与我分离,是吗?”严珣靠向谷绪,亲昵地蹭着谷绪的鼻尖,任由脖颈上的伤口被拉扯,享受着真实的刺痛。
“你可以这样认为。”谷绪抬起手,指尖划过属于他的印记,继而扣住严珣的下巴,望入他的眼底,“我很偏执,既然属于我,就不会再有别的选择。我的东西,我宁可毁掉,亲手粉碎,也不会任由其脱离掌控。”
“听上去真是美妙。”严珣毫不动摇,他变得更加兴奋,指腹擦过谷绪的眼尾,红唇轻启,呼吸竟有几分急促,“我们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没有任何人或事能让我们分离。即便有,我也会让他们彻底消失,不留一点残烬。”
随员们站在不远处,碍于精神力阻隔,完全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只能看到谷绪收拢双翼,转身登上战舰,而严珣目送他离开,回过身时,笑得春情荡漾。
简直没眼看。
“你猜是怎么回事?”塔瓦雷斯用胳膊肘拐了绯云一下。
绯云没直接回答,反而皱眉道:“塔瓦雷斯,注意一下,你好歹是名城主。”
“我当然记得。”塔瓦雷斯收回手,安静不过两秒,再次开口,“你难道一点也不好奇?”
绯云斜他一眼,就差把“嫌弃”两个字写在脸上。
“你是白痴吗?”她说道。
试问在场众人,有谁不会好奇?
好奇就能知晓答案?
当然不可能,想都别想。
明知是白费力气,还有可能触碰逆鳞,聪明的人都该偃旗息鼓,压下旺盛的求知欲。
况且他们肩负重任,这次回去后,就要投入婚礼的准备工作,每一天都会很忙。与其满心好奇,不如养精蓄锐,为即将到来的忙碌做好准备。
“塔瓦雷斯,与其浪费精力,不如认真检索文献,抓紧确认典礼环节,以免到时手忙脚乱。”绯云认真劝说,完全是出于同僚情谊。
“好吧,你说得对。”塔瓦雷斯很听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