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反派剧本(316)
要是家中夫人善妒,担心有这样的丫鬟在会威胁自己的地位,也简单,换成小厮、家院,要是觉得他们不够格替自己说话,还可以去外面雇人,比如雇个家境贫寒、学识一般的秀才之类……
如此一来,无心插柳,倒是给应天府新诞生了一种职业,帮谈。
跟帮闲差不多,都是伺候达官贵人的,只是一个类似于秘书,另一个则类似于陪玩。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如今还没出现这种潮流,孟昔昭整日几个地方乱窜,也顾不上在意外人的眼光。
这一日休沐,他站在自家的后院里,心血来潮,突然扒着后院的院墙,想要爬上去看看。
庆福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连连劝道:“郎君,使不得呀,您快下来,就您这孱弱的身躯,若摔下来,怕是半年都别想下床了!”
孟昔昭:“……”
他确实下来了,也捡起地上自然掉落的一个空果壳,啪的砸向庆福:“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孱弱!”
果壳还没半钱重,砸到庆福肩膀,直接就掉了下去。
庆福不敢跟恼羞成怒的孟昔昭叫板,便讨好的对他笑了笑,还小跑过去,拍了拍他身上的灰,然后问他:“郎君,您看什么呢,这墙外面什么都没有。”
孟昔昭没好气的瞥他一眼:“谁说什么都没有,那么大的一片宅子,你没看见?”
庆福比孟昔昭还稍微矮一些,闻言,他踮起脚,看着跟他们近在咫尺的那座破败府邸,庆福挠挠头:“看见了,可是这宅子看起来都荒废好些年了,前几日我经过的时候,还看到他家大门有杂草长了出来呢,定是早就被人废弃了。”
孟昔昭听着他的话,也看向那边,却口中喃喃:“不是被人废弃了,而是人死了,便彻底无主了。”
庆福:“……”
那就更不该看了吧,多晦气。
还不等他开口劝阻,孟昔昭已经先失去了兴趣,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
八月十八,这日子十分吉利,不过对朝堂中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日子。
因为,这是甘贵妃的祭日。
说来甘贵妃的祭日,和她的诞辰,十分相近,十八是祭日,二十三则是诞辰,只差五天,她的寿数就能多加一年,如此遗憾,更是让天寿帝无比扼腕。
这极度相近的日子,让孟昔昭很难不怀疑,天寿帝原本是准备杀了皇后,然后将新鲜出炉的皇后之位,送给甘贵妃当生辰礼物。只是谁也没想到,里面会杀出个程咬金来,将一件对天寿帝而言的大喜事,变成了他此生当中最大的悲事。
……
每年到了这几天的时候,大家都十分默契的不去触天寿帝的霉头,不管后宫前朝,全都绷紧了皮做人。
而去年这个时节,孟昔昭也看不见天寿帝,毕竟那时候他忙着招待匈奴来使呢,几乎日日都在应天府里当帮闲,也用不着关心这个。
今年照旧,在没想出合适的克制办法之前,孟昔昭都坚决避着甘贵妃的锋芒走,只要跟她有关的,他就绝对不掺和。
只是,一个意外来客,打乱了孟昔昭的计划。
去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节来出使大齐的金屠哲,金都尉,他竟然又来出使了,而且他还升官了,已经不是左贤王帐下那个小小都尉了,而是坐镇单于庭的左骨都侯,地位么,有点像大齐的散骑常侍,就是同样隶属于中书门下省,而官职,仅仅比宰相差一点,等于是宰相的亲信与副手。
由于匈奴的官制和大齐实在是差距太大,说这个职位像宰相亲信,还差点意思,它实际上的作用,可比宰相亲信大,每天都能觐见单于,旁听匈奴的所有内务,并给出建议。
……好家伙。
孟昔昭心情十分微妙,他这东奔西跑的,才刚当上应天府尹,国家决策机构是什么样,到现在他都没见过呢。而匈奴乱成那个样子,金屠哲居然能一跃成为骨都侯?
这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骨都侯身为匈奴二十四长之一,是匈奴里地位最高的那一批人,自然也就可以挑大梁了,因此,这一次前来出使的匈奴人里,金屠哲就是首领,他这次来,也不是为了求娶公主,没带多少护送的人马,也没有带非常多的礼物,只意思意思,带了一车匈奴特产,名义上还是来给天寿帝过万寿节,但实际上,是来打秋风的。
匈奴现在境况很不好……他奉单于之命,前来找大齐皇帝讨要粮草,以便准备接下来的一场硬战。
嗯,没错,他还带来一个令众人哗然的消息,匈奴单于准备攻打女真,让他们对自己俯首称臣了。
…………
东宫里,孟昔昭皱着眉头,满脸都是疑惑。
“缺乏粮草,那就说明当初的绝子药起了作用,他们肉不够吃了,可在这种境况下,他们居然还想攻打女真?为什么,明眼人都知道,粮草不够,那他们必败无疑啊。”
崔冶:“若从齐国买来粮草,自然就不用担心这些了。”
孟昔昭:“……”
他条件反射的就想说一句痴人说梦,但他突然反应过来,然后闭上了嘴。
要是放以前,卖粮供另一个国家去征伐,就是天寿帝那个有坑的脑子也不可能答应,可现在不同了,他们刚跟南诏打了胜仗,收获了大批的粮草,去年南诏皇帝抢走的隆兴府粮食,他们都还一粒未动呢,就又被大齐军队搬回来了。
如今的大齐,确实是不缺粮,再加上刚抄了邱肃明的家,也不缺钱。
这就导致,不管天寿帝还是户部,都很有底气,搞不好他们就膨胀了,准备借机,煽风点火。
煽风点火这事不是不能干,问题是,变数太大。
沉吟一番,孟昔昭说道:“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想打女真,只是因为怕齐国不肯卖,所以编出这么一个由头来,等粮草买回去,怎么用还不是他们说了算。若他们不打算打女真,而是打齐国呢?秋收刚开始,地方上的秋税直到十月才能尽数收完,这时候,正是劫掠的好时候。”
孟昔昭的担心自然很有道理,毕竟匈奴就是这个德行,千年来都没变过,比起同样穷得叮当响的女真,那肯定还是齐国这个肥羊更能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
孟昔昭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搞不好连金屠哲来买粮,都是噱头,故意转移他们的视线,麻痹他们的思维,然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崔冶见他越想越远,不禁提醒了一句:“二郎,你可有注意到,金屠哲这一次来,只说他是奉了单于之命,却只字未提他的义父左贤王。”
孟昔昭看看他:“在朝堂之上,金屠哲自然只能这么说,明面上,他还是单于的臣子。”
崔冶闻言,却一言不发的笑了笑。
卖了一会儿关子,他才说道:“匈奴探子回报,金屠哲是在上个月初,朔日那天,成为了左骨都侯,也就是说,在他刚升上来没多久的时候,他就被单于安奴维派来出使了。安奴维如今还是受制于他的母亲,以及左贤王,可单于庭的情况却不是那么简单,女真在匈奴稳定下来之后,又开始骚扰试探,边境不稳,单于庭内部两大势力水火不容,左贤王求稳,而支持单于的一众贵族,求战。”
“今夏匈奴有涝灾,不止农田,连草场都被淹了,匈奴的牲畜缺乏草料,大贵族的草场又迟迟不见牛犊羊羔,如今他们可急得很,养不起牛羊,就养不起奴隶,奴隶吃不饱饭,就会揭竿而起,还容易同室操戈,被其余有余力的贵族吞并,各方压力之下,兴起战事,是消耗他们精力、以及补充实力的最好方式。匈奴人好战,如此急于攻打别国,不过就是为了贵族的利益,左贤王不认同这种理由,他看出匈奴威胁重重,齐国又结束了与南诏的战事,若匈奴打起来,以陛下的性子,很可能想要插上一脚,所以,他反对的很强烈。”
说到这,崔冶停了停,低下头,准备喝口水。
孟昔昭:“…………”
他呆滞的看着崔冶,好半晌才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