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怪物情书(107)
刚刚,时间倒转了吗?
那几个人似乎很不满意少年的表情,把他的头强行抬起来。
“你在发什么呆啊!”
“杂种狗就是杂种狗,被打习惯了吗,在这种时候都会分神?”
白桑在后面加的字是想要回应少年的祈愿,看到【修改成功】的时候,他意识到好像成功了。
白桑伸出手,看到自己的手似乎拥有了更醒目的实体。
不,这样说也不准确,还是虚的,但是有了形状。
同时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有了更加蓬勃的力量。
“别打了。”白桑伸出手把少年护在身后。
明明应该是没有重量的拥抱,少年却觉得好像能够感受到温和的力量。
从来没有人敢抱住的污秽肮脏的身体,此刻就像是镀上了一层温和的内壳。
少年的瞳孔微缩,抬起头看,但是什么也看不到。
白桑来不及多想,也不确定自己的阻止是否有用,但他还是坚定地冲过去挡住了找茬的人类的拳头。
那些拳头就像是落在了棉花上一样,被白桑尽数接住了,没有落到少年的身上。
几个人当然察觉到了这种奇怪的触感,收回手以后吓了一大跳。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和杂种之间仿佛隔着某种空气屏障,肉眼看不见的,但是他们确信真的存在。
几人面面相觑,皆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迟疑。
他们还在交流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突然捂住额头:“啊!”
另一个人刚想问他怎么了,就感觉到自己肚子被砸了一拳。
被打不算什么,恐怖的是他们看不到是什么触碰到了他们。
他们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这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但是传递来的触感不是假的。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人魔混血的杂种了。
几人心里在衡量,心知如果再对这小杂种做什么,下一次就未必是这么轻的警告了。
这时候王国协会的其他人也出来了,他们就像是找到了台阶下一样,“要不是有人来了,我们横竖地给你点颜色看看。”
“就是,今天算你好运!”
这些人离开了,生怕多呆一秒就会撞到鬼。
白桑松了口气,转而看向少年。
他好不容易有了点力量能抱到他,于是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抱抱。
白桑的手这一次没有穿透过少年的身体,而是轻柔地搭在他的背上,尽管也没有什么力道,尽管无法被看到。
这一个拥抱过后,他又变回了完全概念的状态。
白桑飘到少年的旁边,托着下颌问:“你能感受到吗?”
少年如果听得到他的问句,一定会回答他可以。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拥抱。
不掺杂任何恶意情绪的,一个单纯的拥抱。
白桑并不知道自己的拥抱能不能传达得到,但是他依旧想抱抱这个可怜的孩子。
这样一个平常的拥抱,对少年而言却像是昂贵的宝物。
他轻轻晃动手指,试图确认自己没有在做梦。
身上仿佛还残留着温度,他越想要保留住那份温度,温度就消散得越快。
刚刚的一切他没有忽视,也永远不会忘记,那触感就像是一双温柔的手,想要抚平他的疤痕。
少年站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狂热的光。
回到王国协会的大厅,少年把事情告诉了维德。
事实上不用他主动诉说,因为那些人做事并没有要隐瞒谁的意思,从少年被拖出去开始,就有人在议论这时了。
不过没有人为他出头罢了。
“请为我解开脉络。”少年幽绿的眼睛盯着人的时候,宛若盯着猎物。
维德蹙起眉,显然是不想的。
少年目光执拗:“尽管我可能因此而死?”
维德没有动摇自己想法,“人类都是很善良的,不会无缘无故为难你,那几个人只是因为父母死于邪恶的魔族手下就把愤怒迁怒到了你的身上,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只要找协会就好,我们会帮你教育他们的。”
少年没有被他的说辞劝导,“人类不全是好人。”
听到他说的这话,维德深深地拧起了眉,中间凹陷成了眉窝,“你为什么不考虑自己的原因呢?你是人魔混血的,他们当然会迁怒你。”
维德的心底开始产生了一个念头:人和魔的混血,到底是混血,心是不会完全向着人类的。
少年略一挑眉,眼底已经染上了不耐。他并非不知道维德在想什么,但是这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他不需要改变任何人的想法,他只想用更加快捷高效的手段达成目的。
这一次当然谁也没有让步。
少年离开了以后,维德在屋内踱步,他为看不懂一个少年的想法而感到疑惑和不安。
是的,不安。
少年当然管不着他的想法,他躺在床上仔细回想有破绽的每一次“祂”的到来。
想着想着,疲惫的少年进入了梦乡。
白桑托着下巴漂浮在空中,趁着这时候继续研究新道具,那个从未来的自己手里拿到的树枝。
他白皙的手百无聊赖地晃动着树枝。
就在这时,树枝的某个角度正好对准了躺在床上的少年。
对准了他残缺的腿的位置。
令人惊奇的是,从这个角度看上去,树枝和他残缺的腿正好严丝合缝地组合在了一起。
白桑心头一跳,喃喃道不会吧。
他飘到少年的旁边,试着把树枝放上去。
这怎么能是腿?
白桑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好笑,很异想天开。
但是,弹出了一条消息:
【使用树枝。】
【是】【否】
“……”
白桑选择了“是”。
随后,那根树枝就像是拥有生命一样,长出了细小的枝芽,树的脉络犹如神经的脉络一般与伤口的地方相连,在少年空荡荡的腿的位置慢慢转变成了大腿的形态。
眨眼的瞬间,那根树枝就消失了,而恍若原生的腿生长了出来。
原来这就是树枝的正确用法?
挺抽象的。
连接脉络、肢体重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树枝突然开始升温、灼烧起来,白桑看少年拧起眉,便有预感他会醒过来。
他下意思地想要躲起来,然后很快回想起来他根本看不到他,又放下心。
少年被炙热的痛感拽醒,睁开眼后两人直直地对视了。
那一瞬间,白桑觉得他好像能看到自己。
随着少年皱眉摸向自己的腿,白桑又确信了是错觉。
树枝已经完全变成了腿的形状,那是一双崭新的、真正的腿。
少年被炙热的痛感麻痹了五官,他按着太阳穴,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
最终他在痛苦和灼热中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种痛苦持续了大半夜,树枝完全拟合好了以后就没有任何其他不良反应了。
白桑观察了一个晚上,这才放下心。
少年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的腿本应该空洞的手是灼热的,滚烫的,那种温度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