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反派辞职之后(94)
江容易的身体一震,看着那双庞大的眼睛,脸上渐渐被迷茫所覆盖。似乎被蛊惑了一般,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
那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呢喃道:“来吧……”
江容易与冰壁之间,只有一臂距离,马上就要进入冰壁之中。
就在江容易的手掌即将贴上寒气四溢的冰壁的时候,他的神识勉强挣脱了控制,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他看见前方白色月桂摇曳,透过枝叶缝隙,后方是怀抱玉兔的仙子,对着他浅浅一笑。
随后,江容易就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沉沉黑暗中。
唯有鼻尖还留有一抹冷冰冰的桂花香气,久久未曾散去。
与此同时,三方主宰以三角之势坐在一张圆桌前。
“……并不是为了西魔洲,而是因为其它事情。”
确实,西魔洲的动静在神帝这般境界的人眼中并不算多重要,毕竟一个小小的西魔洲,根本无法与三大洲相抗衡。
听完神帝所说的话,苏东凰轻笑了一声,问道:“不是为了西魔洲,那神帝邀请我们前来,是所为何事?”
神帝表现得极为神秘,他压低了声音说:“自然是为了更重要的事……”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比如,长生不死。”
苏东凰的眸中闪过一丝晦涩不明的情绪,随即被卷翘的睫毛掩盖其下,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放在桌下的手掌微微用力,握住了那一柄羽毛扇。羽毛扇诚实地显现出了主人的情绪,羽毛上流光四溢,差点就要冒出点点火星。
“哦?”苏东凰眨了眨眼睛,压下了所有的情绪,装出一副不解的模样,“神帝是什么意思?”
“妖后。”神帝看了她一眼,似乎看破了她的伪装,“你我这般境界,难道还察觉不到自身生命力的流失吗?”
没有等苏东凰回答,神帝自顾自地往下说道:“以现在的修为,我们至少还能存活万年、万万年,可是等到万万年之后,依旧无法抗拒时间流逝吗?”
伴随着苍穹上的一道惊雷,神帝说道:“我可不希望在那时,妖后这般的美人,都要容颜逝去,红颜化作枯骨。”
话虽这么说,可是神帝的脸上还是冷冰冰的,有些没有说服力。
世上谁人能不死?就算是修炼成仙,也抵挡不住天人五衰。
“哎呀。”苏东凰轻叹了一声,面上显露出丝丝忧愁,她看向了神帝,问道,“既然这么说,神帝是有应对的方法了?”
神帝的目光扫过两人。
苏东凰脸上的表情定是装的,而周思危看起来却并不感兴趣。
“自然是有的。”神帝收回了目光,回答了苏东凰的问题,“四方主宰,按理来说自古不会变更,但白玉京执掌北洲之境不过千年时间,你可知是为何?”
苏东凰说:“愿闻其详。”
神帝指了指上方,苏东凰侧脸望了过去,只看见白玉所制的横梁,但透过这一层,神帝所指的方向正是月亮所在的地方。
苏东凰若有所思:“月宫?”
“正是。”神帝收回了手,说道,“白玉京所修法决正是来自于月宫,为上古仙人所创,而我从白玉京的法决中得知月宫中蕴藏着一个秘密——正是上古仙人长生不死的方法。”
神帝说完后,观察了一番两人脸上的表情,这才继续说:“两位主宰可愿与我一同前去月宫?”
月亮是一个极为神秘的地方,一般修士,只要多看一眼,就会神魂离体飘向月宫中,下方所见月亮上的月桂、宫殿与仙子,都是暗含杀机。
“神帝这话说来有些难以服众。”苏东凰红唇一翘,语调柔软,可字字都是如刺一般的质问,“若是上古仙人长生不死,那为何现在不见上古仙人的踪迹?”
神帝看了过去,回答:“上古仙人并非因为天人五衰而灭绝,是因为……”他正想开口说,却止住了嘴,摆出一副不能多言的模样,“我只是告知二位,愿不愿意,还要看二位定夺。”
“长生不死。”苏东凰悠悠一叹,似有所心动,但话锋一转,“我本体为凰,为至阳,而月宫至阴,怕是无法相容。”
苏东凰委婉地拒绝了神帝的提议,她并非是不动心,只是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即使要去,也不能如此草率地答应下来。
神帝并不强求,转而看向了周思危。
显然,周思危对他所提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兴趣,不仅如此,他还极为冷淡地说:“说完了吗?”一副很想马上离开的样子。
神帝也没想着这两人能立刻答应,毕竟月宫中存在着上古仙人的遗迹,就算是四方主宰这样的修为,到了月宫中也是危险重重。
越是身居高位,就越小心谨慎,这并不是一件可以轻易决定的事情。
沉默了片刻后,神帝说:“希望二位再考虑几日。”
周思危站了起来,在离开前,好像想起了什么,多问了一句:“在白玉京之前,是谁执掌北洲之境?”
神帝像是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愣了一下后,回答:“好像是……”毕竟是千年以前的事了,他费力地回想,才得出一个模糊的答案,他有些不确定,“一个名为上衍的门派?这个要查阅古籍才能知道。”
周思危听到“上衍”二字,心中一动,问:“能否借阅白玉京的古籍一观?”
神帝对这位有着杀子之仇的人还颇为客气,点了点头说:“自然可以。”
周思危道了一声谢,转身从宫殿中走出,在迈出宫殿的前一刻,他突然察觉不到江容易身上的印记。
他的嘴角抿起,身影消失,再次出现时,就到了印记消失前的地方。
江容易正坐在池塘边上,伸出手指轻轻划动着下方的水面,以指尖为中心,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他发觉了周思危的靠近,抬头看了过去,说:“谈了什么事?”
印记只消失了短短片刻时间,周思危看到江容易的时候,又感受到了印记的存在,他上前走到了江容易的身边。
“没说什么重要的事。”周思危握住了江容易的手腕,有些湿漉漉的,或许是在池水边上待得太久了,肌肤上透着一股冰凉,他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凉?”
江容易的眸光落在了两人相接触的地方,说:“可能是池水太冰了。”
周思危用自己的体温捂了一会儿,才让他手上的肌肤渐渐恢复了原有的温度。
“好啦,没事了。”江容易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周思危的手,站了起来,朝着他笑了笑,“我们走吧。”
周思危感觉有些违和,但又从江容易的身上看不出什么来,只能将疑惑压下,说:“我们去查阅白玉京的古籍。”
虽然有点古怪,但身边这个人确实是江容易,身上还有着周思危留下的印记。
江容易亲密地贴了上去,只是亲密之余,隔绝了任何与周思危肌肤上的接触,只是虚虚地靠在周思危的身上。他的眼睛落在了虚空中的某一处,里面似乎装盛了白茫茫的霜雪,只不过是一瞬之间,随后就被掩藏在了黑色眸子的后面。
“好啊。”江容易笑眯眯地说,“去哪里我都陪你。”
周思危低垂下眸子,看向了身边的人。
即使两人之间隔了两层衣物,还是有一股寒气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
江容易仰头,对上了周思危的眼睛,他看见里面的探究之意,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轻笑了一声,道:“看我干什么?”
周思危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对视了片刻,没有说话,移开了目光。
江容易也没有再追问,在周思危看不到的角度,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最终变为了面无表情。
但只是维持了短短的一瞬间,在周思危看过来的时候,又以极快的速度变成了笑眯眯的模样,但只要仔细观看,就能发现这个笑容有些僵硬,眼中更是没有一点笑意。
两人在神都之中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来到了一座宫殿前,这里冷冷清清的,看不出一个人影。
周思危踏上了门口的台阶,一仰头就看见了一块牌匾,上书“藏书楼”三字,牌匾古朴,笔迹犹如铁斧银勾刻成,一看就年月深远。
还未等周思危伸手推门,就听见吱嘎一声,藏书阁的门就自动打开了。
周思危走了进去,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虽然无人管理打扫,但里面布满了阵法,地上没有一点尘埃。
准确的说是,不仅没有尘埃,还连一本书都没有,并不符合藏书楼这个名字。
周思危上前一步,像是触动了藏书阁内的阵法,面前立刻亮起了一个光幕,蓝盈盈的光芒洒满了整个空间。
他伸出了手指,在上面写出了“上衍”二字。
光幕将这两个字收入其中,转变为了无数光点,在藏书阁的每一个角落都转了一圈后,无数光点又聚集到了光幕中间,接着一片玉简从上面掉了下来。
周思危接住了玉简,里面装着的都是藏书阁中关于“上衍”的信息。
江容易的脸颊被浅蓝色的光芒照得过于白皙,甚至透露出一股不真实的感觉,他看着周思危的动作,突然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查‘上衍’的书籍?”
周思危的神识钻入玉简,将里面的讯息一一查阅,便没顾得上回答江容易的问题。
由于“上衍”存在的痕迹是在千年以前,就算是白玉京的古籍也无法查到完整的资料,只能得到零星的几段讯息。
上衍,为北洲主宰,从古至今执掌北洲之境。
本是一个有着近万名子弟的宗门,但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宗门内的所有弟子都死于非命,只余下了十余名修为高深的宗门长老。
后来这些长老去为弟子报仇,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了一名上衍宗主,也就是曾经的北洲主宰。
古籍上还有关于这名上衍宗主的只言片语,是一位天资绝艳之辈,只是姓名早已淹没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周思危仔细地查看了一番,才找到了这位曾经的北洲主宰姓氏,姓徐,名字是什么却不知道了。
还有奇怪的一点就是,“上衍”这两个字好像是存在着什么诅咒,之后再以“上衍”为名字的门派,无论大小最终都会遭遇各种劫难,直至覆灭。
而现在的上衍宗也是破财无比,在周思危没来之前,还是一个只有两个人的宗门。
玉简中的讯息被看完后,就化为了点点碎末,回到了光幕上。
“徐……”周思危还保持着那个动作,将这个姓氏念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