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还爱他(30)
最终急怒占了上风,丛烈也笑了,开口却有些嘶哑,“你果然让人瞧不起。”
云集垂头站着,一言不发。
“我就知道,像你这种人,在最初的时候就想好了所有的退路,对吗?”丛烈紧贴在他身边站着,居高临下。
“你有钱,你不缺人喜欢,你走在路上,想要追求你的人一抓一大把,对吗?”丛烈轻笑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非得要来招惹我呢?‘丛烈,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灵魂伴侣’。这种话你说起来一点压力也没有,因为‘诺言’这种东西对你们来说……完全就是有口无心,对吗?”
“你们这种富二代全都是一路人,”丛烈的声音猛地抬起来,“昨天还是所谓‘终身挚爱’,今天就跟别人玩什么‘专属录音棚’了,对吗?”
他伏在云集耳边咬牙切齿地低语,“云集我问你,那个什么樵比我唱歌好,还是比我长得好?还是说你就是和我玩腻了,要换口味了,所以临了临了想分了连说都懒得说一声?”
有些东西在他心里压久了,被怒火烧得扭曲变形,最终在唇齿间淬成利刃。
云集全程一言不发地听着,腰背绷直,甚至连目光都没有一丝晃动。
“说够了吗?”他很平静地问:“说够了可以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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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周一)合并周二更新直接发七千,周三零点掉落入v的五章更新(对,桃某人写好了
第21章
安静。
“云集你记住,当初是你说要追我的,现在也是你说要分手的。”丛烈摔下一句话,推门出去了,只有推拉门上的迎客铃在清脆地响。
女孩抱着睡熟的查小理出来,有些小心翼翼地走到云集身边,“药我已经给它装好了,使用方法在盒子侧面。”
“好,”云集抬手在侧脸稍微蹭了一下,眼底愈发清明,“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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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烈双手抄在夹克里,在街上快步走着。
早春的傍晚正在起风,把他心头的急火吹散了些。
他脑子里全是云集刚刚跟他说分手的场景。
哪怕丛烈其实早就做好了这段感情不长久的准备,但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他最近感觉到了云集对他很冷淡,但他以为那是因为云集忙。
云集不缠着他归不缠着他,跟云集毫无缘由地说要分开是两回事。
他在冷风里吹了一会儿,又下意识地把手机拿了出来。
很多乱七八走的消息,他直接划走了。
丛烈打开邮箱,里面仍然是一串“对方未读”。
要往下翻挺久,才是有来有回的已读旧邮件。
他点开列表里最早的一封邮件。
那是他在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之后收到的。
他因为未成年且没有监护人被列入高中筹办的“未来助学计划”。
其实不用看,丛烈都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
那个人跟他打招呼,说同学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四中给你对接的未来资助人,接下来你在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花销由我自愿承担。因为校方要求资助人与被资助人之间是双盲关系,你就叫我C好了。
他没问丛烈怎么称呼,在后来的来信里面也一直叫他“同学”。
C很少来信,大部分是告诉丛烈生活费和学费已经转过去了。
他没有刻意回避钱这件事,说起来的语气都是稀松平常的,夹在一些别的问候里面。
同学,学费已付。
听四中说你最近在大学里成绩有点波动,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丛烈没遇到什么困难。
或者说他从未从一夜间失去所有亲人的困难中走出来。
起初他没回过C的来信。
全是C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地讲一些微不足道的琐事。
像什么“春天公园里好多人来放风筝抖空竹,树上的风筝比天上还多,”,还有“冬天堆了个雪人没到第二天就化了,好可惜”。
什么琐碎趣事都值得让C讲上两句。
C说话很有趣,一点没有资助人的架子。
但是他行文间那种气定神闲的从容,又让人感觉像是长辈一样的沉稳可靠。
丛烈第一次回信是在一次重感冒的时候。
他烧得迷迷糊糊的,总是梦到母亲一口一口地呕血,质问他为什么不救自己。
醒过来的时候正好收到一封邮件。
C跟他说湖边的柳树开始飞毛毛了,记得戴口罩。
十七岁的丛烈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但也只是给稻草回了一句话。
谢谢您。
C并没有因为他回邮件就有什么特别的改变,还是有事没事发点废话给他。
甚至还有“熬夜导致当代大学生身体的五大改变:秃头、出油、肥胖……”
他像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家人,让丛烈举目无亲的生活里多了一分遥远的惦念。
丛烈把他当成一位大哥来敬重,遇上不会处理的事也会忍不住向他请教。
比如追求者的数目过多。
C的信就变成了:同学你好,生活费已打。谈恋爱的事我也不懂,大概就是不喜欢的人直接拒绝就好,但是别伤了别人的心。
丛烈做不到后半句,但是拒绝桃花倒是愈发手到擒来,一句“没兴趣”很快就拒掉了系里的半壁江山。
丛烈从小就喜欢音乐,只是因为母亲生病,很多时候都只能自己在家唱唱歌弹弹吉他。
大学里时间稍微富裕些,他可以去酒吧打工。
后来他很想询问C自己是个理科生,能不能从兼职开始试试吃音乐这碗饭。
但是C说过,如果两个人互相透露了个人信息,学校就会终止自主关系并寻找新的资助人。
这样其实是为了保护被资助人,但丛烈遵从这一点只是因为不想和C中断联络。
而且他不希望C以为自己是在要钱。
他很久都没给C回信,因为他没想好怎么说。
然后C的信先来了:年轻人不要太拘束自己,干自己喜欢干的才是有意义的生活。这个月的生活费我给你多打了一点,你自行支配,但是要算好投入产出比。
丛烈用那笔钱给自己买了一把新吉他,然后在经纪公司自荐的时候直接进入第一梯队重点培训。
后来他准备等毕业专心做音乐,终于询问C说:如果我不需要你资助了,我能和你见一面吗?
过了几天,C回他的信里压根就没提到那茬事,只说了天气冷了多穿点,不要久坐对腰不好,年轻人多运动多吃饭。
最后还附赠五条提高睡眠质量的小窍门和八段锦动作概要示意图。
那就是C给他的最后一封邮件。
丛烈想过很多办法破解邮箱的加密。
但那是学校的教育邮箱,加密方法简单粗暴,除了邮箱主人本人,别人一概解不开。
然后丛烈又从C发过来的只言片语里面推测C是他们高中的校友,年纪至少要比自己大几岁。
C总是叮嘱他养生,自己发邮件的时间却时常是半夜,所以应该是工作比较繁忙。
他能独立承担一个大学生的资助方,又总是额外给丛烈打生活费,收入应该也很稳定。
关于C,丛烈有很多想象。
但他非常确定,只要自己能见他一面。
不管隔多远,哪怕只有一个背影,他都能立刻把他认出来。
那个时候他就要告诉C,他能赚很多钱了,想把这些年C资助给他的钱还上。
这样他就可以很有底气地问C的名字,成为C真实世界里的朋友。
他期待了那个场景五年。
但是他既没有见到C,也没有再收到C的来信。
丛烈拿着手机,回想起自己刚刚在宠物医院里对云集说的那些话,莫名觉得C会不赞成他那么做。
C会怎么说?
年轻人血气方刚不是坏事,但为了伤害别人还违心就不值得。
要是C知道了自己因为他,打架打到被经纪公司雪藏,会更失望吧?
丛烈放下手机,又转身慢慢走回刚刚的宠物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