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对我跪下了(43)
方暇听到这话,忍不住插了句话追问,“前朝皇室?”
方暇虽然觉得自己冒出来的想法有点狠,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一般而言,前朝的皇室是没有活路的吧?
这样的事,方暇上个世界在卫尘起身边见得实在不少,他甚至连举例子都能说出两位数的,也因此实在不明白黎朝为什么要为自己留这么一个明晃晃的隐患。毕竟按照常规操作,就算是为了彰显仁德,在昭告天下的封王赐爵之后,再出什么“意外”那就谁也说不准了。早在第一次打着前朝名头的叛乱起的时候,被幽闭的前朝皇族就差不多要遭到这种“意外”了。
商钦显然知道方暇的疑惑在哪,他解释:“直系血脉当然已经不存,但是前朝绵延数百年,皇室血统散落各地,总能找到沾着一星半点联系的。”
商钦稍微顿了顿,又补充,“而且这也只是一个名号罢了。”
这最后一句话倒是让方暇瞬间明白过来。
叛乱的那些人只是顶着前朝的名头,皮下究竟是不是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毕竟造反也是要扯大旗的嘛。
但是这里面就涉及到另一个问题了。
凡是一个王朝到了最后,都是有人造反、还被造反成功了的时候,那必定是早已民心尽失、甚至是人人喊打的局面,这些人怎么想的,居然扯着前朝的虎皮?还不止一个。
要知道黎朝可不是什么对立的异族政权,而且别看现在黎朝腐朽到这种德性(在这个政权的最中心的皇城里都是明晃晃的欺压链,外面就更不必说了),但在开朝的那几代,也是政治清明,出了好几个名臣贤主的(虽然自家夸自家祖宗这里面多少有点水分,但是能被那么大书特书、还是有政绩的)。方暇有点想不通,叛乱者在黎朝开朝的时候扯了那种大旗,到底是怎么聚集人手。
商钦接下来的话倒是很快解答了方暇的疑惑,“传言邺朝建朝之初,有仙人赐下的神种,每亩可产十余石粮。彼时大邺王朝初立,各地粮仓却已满盈,新陈相积,甫一打开仓门便有满得溢出的稻米,连路边的乞儿都能饱腹。”
方暇:“……?”
怎么听起来好像又是他的锅的样子?
好在商钦看不见方暇脸上现在异常精彩的表情,倒也无从据此再有什么猜测,他继续,“只是后来仙人赐福之力渐渐衰微,神种也终归为凡物。”
这件事方暇早在那天和系统的“友好讨论”中知道了。
他从商城里带来的种子毕竟是外来的东西,这种外力介入导致的改变,会在世界意识的自我矫正之下一点点被抹消。表现在这件事上,就是种子一代又一代退化,最后变回了原本发展线中该有的水平。
这也是为什么系统从一开始就不建议宿主过多的干涉这个世界的发展,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这都是在做白工。
白工吗?
方暇想着自己初到那个世界时见到的情况,觉得这种“白工”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毕竟对那一个个面黄肌瘦,枯瘦到连胸腔外的肋骨都凸出来的人来说,这种事可不是简简单单只“白工”两个字就能概述的。
……
“诗篇词曲、梨园唱曲。那些年流传下的传说,数不胜数。天下为公、路不拾遗,简直是圣人所言之大同盛世。”
“故此,叛军只要拥立一位前朝皇室,再言有‘神种’在手,便是响应者云集。”
方暇:???
他听着听着,觉得这情况渐渐离谱了起来。
——不不不,这锅他一点儿不背!
还“大同”?!清醒一点!
以这个世界的生产力发展水平,别说跑步了,就是骑着马也赶不上啊!这明显是流言一传十十传百,从“村东头的老母鸡下了个蛋”传成“村西头的老王头生了只黄鼠狼”这么离谱。
问题是那些人不但信了,还跟着豁出命去造反?!
就连方暇都觉得不可思议,想也知道当年黎朝那几个皇帝得是如何的憋气,也怪不得方暇在这个世界待了这么多年,什么前朝的流言都没有听到。
恐怕当年黎朝那几个皇帝下了大力气整治吧?
只是那个整治过程恐怕不怎么令人愉快。能到现在这种让人连提都不敢提的地步,方暇稍微设想一下,就知道当年是如何血流成河的场面。
系统察觉了宿主突然低落下去的情绪,连忙开解:[宿主你不要多想。就算是没有你,他们也会找别的理由造反的!到时候也一样要死人,说不定死的人更多。]
方暇压着声音答应了一声,但是情绪却没怎么好转。
他当然没有那么大的脸,觉得自己能抗下全部责任,但是无数原因导致这一后果,即便他只是在其中的一小环上非主观意愿上起了作用,也足够他难受了。
系统绞尽脑汁:[宿主你别难过,要是没有你的话,那些人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说不定早就已经饿死了,根本不会出生!]
方暇:[……]
这安慰的角度还真有点清奇。
但方暇自我开解了一会儿,还是想开了:有人用刀杀了人,难道还要去怪铁匠吗?何况他这连铁匠都算不上,充其量算是个挖矿的。
这么想想,一下子就豁然开朗多了。
果然人类一切的烦恼都来自于把自己看得太高。
他就给卫尘起到了两天国师,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就算是神仙也没有这么能耐的。
……
商钦再一次注意到了方暇的沉默。
第二次了。
上次也是,提到邺朝便是如此。
阿暇是前朝人吗?是皇室?
不,前朝的国姓乃是卫氏,阿暇说他姓“方”。
第35章 冷宫11
“阿暇,你当真能离开这宫城?”
这个问题早在之前商钦已经跟方暇确认过了,依照商钦的记忆力,显然不可能忘记。
不过,他这会儿再三确认的原因,方暇也有所猜测。
“可以。”
方暇先是斩钉截铁地又肯定了一遍自己的活动自由,然后问:“你要出宫开府?”
这倒不是方暇反应有这么快,是这段时间朝堂上都快吵翻天了。
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因为商钦,而是黎帝的那位爱子,十三殿下。
当年黎帝为了削减太子的威望,重开尚书房,让诸位皇子统一接受教导,之后更是隔三差五地训斥一顿太子,不像是亲父子、倒像是生死仇人。
方暇这些年去看小商钦,也偶尔会撞见一两次。
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太子从一开始被斥责得面色惨白、战战兢兢,到后来的面不改色、从容待之,礼仪越来越周到,态度越来越恭敬,但对待黎帝的神情却越来越冷淡。
方暇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种想法,但是他看着,这对父子这么下去迟早是要出事的啊:不是儿子干掉爹,就是爹杀了儿子。
当然在原本的剧情里,不管哪一个都没有来得及实施,这父子俩直接被傲天2号一锅端了。
方暇:“……”
总之,这些年黎帝不遗余力地给爱子铺路,而朝臣不遗余力的给黎帝添堵。方暇甚至都有点觉得或许黎帝一开始是真的疼爱小十三、宠爱那个已经封妃的美人,但是到现在,这两者都已经成了他对抗朝臣的那点儿逆反心理的一个具象化符号了。
不过黎帝这边有削减太子威望的政策,而另一边朝臣也有应对的对策。
尚书房的教育问题被黎帝一口咬定是家事,朝臣们不好插手,但是一等到十三皇子过了束发之年,一份份请皇子出宫开府的折子就没停过,朝堂上也是隔三差五地就有人上奏。
毕竟其他皇子过了一定年纪后都要出宫建府,只有太子能够居住在东宫,没有比这更能彰显太子威望的了。
黎帝和朝臣对彼此想干什么都心知肚明,这种明显给太子涨声势的事,黎帝愿意答应就怪了,于是就一直拖着。双方你来我往、隔三差五的就吵一架,黎帝的核心思想“这是老子的儿子,老子愿意怎么管就怎么管、老子愿意留到多久就留到多久”,朝臣的中心要义“太子乃是一国储君,该早入主东宫、参与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