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反派[快穿](118)
“又开花了?那是好事儿啊。”空羽松了一口气。
精灵族每年都有新生人口, 暂时不必担忧延绵与传承的问题。他们是母树孕育出的孩子, 母树能够开心, 他们也因此欣悦。
空羽放下水壶:“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母树很少开花, 更从未如此频繁地开花。
空羽今年已经两百多岁了,他出生以来, 第一次见到母树开花是在五十年前。
那一年沈明泽降临这个世界, 母树绽开了一树繁花。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把那人当成是精灵母神。
当时赛诺还问,为何母神不像族里流传的传说那样,是个美得惨绝人寰的女子?
空羽义正辞严地批评了他的文学水平,然后信誓旦旦地告诉他,因为神不分性别。
一直到深渊出现,他们才彻底相信, 那人当真不是精灵母神。
纵观大陆万年历史,神明虽然稀少, 但也有上百。
可只有那人,才能称得上则鸣大陆真正的掌控者,远远高于精灵母神、光明神、黑暗神……
严格来说, 沈明泽才是唯一的神明。
第二次开花就是上个月了。
与第一次纯粹的欣喜不同,他似乎能感受到母树浓浓的思念, 像是见到了久违的故人,望穿秋水、喜不自胜。
空羽以为母树是想念沈明泽了,正巧,他也想念,于是才有了派遣族人去圣殿一事。
可惜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还被希尔扣押。
“王,我还没说完。”米瑟罗忧虑又惊怖,他犹豫道:“母树开的花……枯萎了……”
从未有过这种先例。
空羽震惊抬眼,立时消失在了原地。
距离母树这么近,他竟然也用上了瞬移魔法。
母树绽开的花会在枝头停驻满满一天,而后在最艳丽的时候完整落下。
精灵们会用魔力将其保存好,花瓣不会凋零,花朵更不会枯萎。
空羽想,如果花开代表母树欣喜若狂,那枯萎当与之对应,该是近乎绝望的悲伤。
为何这样短的时间,母树会有如此剧烈的情绪变化?
*
唐彦面色铁青地将江洗秋扯进了房间,重重关上门,发出一声巨响。
他偏爱清幽僻静的住处,此处人少,但也不是没有。江洗秋跪在房门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看见。
江洗秋把风骨和尊严看得比性命还要重,从前连沈明泽都不曾跪过,怎么能在一个公开的环境里向他下跪?
他们四个人里,江洗秋是最早遇见沈明泽的。
那时他还是某个邪恶魔法师的药仆,被迫试药时受万蚁蚀骨之痛,宁可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也不肯发出一句痛呼和求饶。
他有傲骨嶙嶙,可偏偏又从很小的时候就成为了奴隶,一天跪着的时间比站着还长。
为了活命,江洗秋的原则与坚持被摔碎在地,只余满地的怪诞滑稽、丑态百出。
是沈明泽救了他。
那人俯身将碎片拾捡,重新拼凑好了他被所有人漠视的尊严,此后小心翼翼地维护。
莫说是下跪,当着其他人的面,那人连一句稍显严厉的话也不会对他说。
唐彦心中烦躁,厉声质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洗秋曾经把这些故事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话讲给他们听,用抱怨的语气炫耀地说沈明泽对他太过谨慎,态度轻漫随意,像是早已经放下。
但他们几个人知道,下跪仍然是江洗秋最厌恶最抗拒的事情。
江洗秋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意,“我想让你原谅我。”
“你用这种事情算计我?”唐彦怒火中烧,不知气的是江洗秋算计他,还是气用这种方式算计。
“对不起。”江洗秋从善如流,熟练道歉,膝盖弯曲又要跪下。
唐彦立刻上前扣住他的肩膀,“江、洗、秋!凡事可一不可再!”
同样的计策用两遍,姓江的是笃定了他舍不得。
江洗秋仿佛没有察觉到眼前人的怒意,他被唐彦用力按住,肩膀透着微微的疼痛,可他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表情还有些得意。
“有用就行,你不是让我进来了吗?”他笑意盈盈地说,试图将这些年的隔阂全部抹去,重新回到两人亲密无间的时候。
但是怎么可能呢?
唐彦缓缓松开手,“然后呢?你进来了又能怎么样?江洗秋,你知道我是不可能原谅你的。”
三十二年前,江洗秋给沈明泽端了一杯酒。
那酒里被他下了药。
江洗秋于魔法一道起步晚,又因为那段漫长的试药生涯毁了身体,实力在他们四人之中是最低的。
可他再怎么说也是大魔法师,依旧是普通人不可触碰的天堑,所以其实也没必要担心他的安全。
只是沈明泽不这么认为。
为了让江洗秋多一些自保之力,那人手把手教他配各式各样的药剂。大多都是良药,提升自己,有的则是毒药,用来防身。
江洗秋有伙伴们保护,能够用到毒药的机会其实很少很少。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以沈明泽的性子,所谓的毒药,也不会伤害性命。
这药名叫“荼蘼”,服用的人,会在一段时间内实力尽散,犹如稚童。
沈明泽教江洗秋的时候,告诉他这药十分强大,即便是神也会有效果。
最后江洗秋用在了这人的身上,证实了“荼蘼”的立竿见影。
“我……”江洗秋苦笑,“你可以恨我,但是请你相信我,唐彦,我真的后悔了。”
他看着因为他这一句话当真开始思考和犹豫的唐彦,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
唐彦,你可以恨我,你应该恨我。
——千万不要相信我,因为你会是下一个,被我牺牲和放弃的人。
“我之前说,你若回来杀我,我绝不还手。唐彦,这句话还做数。”江洗秋原地闭上眼睛,安静等待,将自己的性命完全交给了面前的人。
他期待着唐彦真的动手,活着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倒不如死了。
可他又知道,唐彦不会的。因为他从敲门开始,就一步步地用言语和行动算计,唐彦下不去手的。
唐彦握紧拳头,看着闭目等死的江洗秋,心中有说不出的焦躁和怒火。
现在说这些,早干嘛去了?
当初他把那杯酒端给那人时,眼神可有犹豫?手可有颤抖?
唐彦很想问问他,江洗秋,如果重来一次,你知道未来的自己如此后悔,还会不会……
但想要开口时又觉得没有意义。
何必再问呢?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了,世上没有如果,更不能重来。
唐彦的拳头用力地砸在江洗秋的心口,江洗秋睁开眼,倒退两步,低头吐出了一口血。
他脸色苍白,嘴角还在不断溢出血丝,却轻声笑了起来,“咳咳咳……咳,唐彦,我可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闭嘴吧。”唐彦快被烦死了,他看着江洗秋本就憔悴的脸色更加苍白,有些后悔刚刚下手太重。
“江洗秋,我暂且再信你一回,你最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我记得。”江洗秋说:“我会把神从地牢里带出来的。”
则鸣大陆不应该成为那人的负担和限制。
他曾经宁可背上渎神罪名,众叛亲离也要将那人强留下来。
如今他丧失病狂地筹谋一场献祭,以大陆为祭坛、所有生灵为祭品,送那人一段没有拘束的坦途。
——即使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他也心甘情愿。
——只要那人自由。
*
唐星煜觉得自己今天接收到的信息量有点多,他期期艾艾地问:“明泽,你要去杀谁啊?”
他不是不能理解血仇的概念,但从前被唐彦保护,后来被校长保护,小小年纪未见过世上不平事。
少年虽然嘴上中二地喊着“行侠仗义”,可对“杀”这个字眼仍是有些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