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的美好生活(3)
当年娶刘春花时,他不是没拒绝过,只是太窝囊了,加上他爹许满屯,娘许刘氏寻死觅活逼着让娶,他那操淡的性子又拗不过人家,还有明文还小,一屋里一大二小都是男的,过的确实不成样子。
结果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让明彰对他的心结越来越深,越来越沉默,到后来又有了嘴甜的老三,老四做对比,这沉默的明彰和刘春花嘴里不省心的明文可不就不侍见,忽视了个彻底,直到明文最后出事,他和明彰两亲父子已经形同陌路,见面连句话都没得说了。
用明彰后来故意刺他说的话来说,得亏当时明彰记事早,要不是念在当年春梅走后,当时他那个豁出去非要进祖坟的样子,就是他被刘春花和他那俩个宝贝儿子虐待死了,也不会去瞅他一眼。
许明彰说这些话时,虽然己是心平气和,但并没有原谅往日的恩怨。其实许向华也知道自己不可原谅,不说其他,就单单这中间夹着明文十六岁,便永远定格,鲜活的生命,自己便是罪有应得,活该受报应。
不知不觉,快到许家庄了,许向华抹了一把脸上已经变得冰冷,不知不觉流下的泪水,把装着这十来天存的干粮和红薯干的小布袋塞进了怀里,好在外面的破棉袄够肥大,稍猫一点腰,也就看不个啥来了。
红薯干,粗粮窝头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些对于这个时代却都是能救命的粮食,这些他不会再向前世那么傻,都交给了老娘,这些他现在只想留给梅子和两个孩子。
自家兄弟三个,加上三个儿媳妇,今年十七岁的小妹,还有今年才四十多岁,不到五十岁的许满屯和许刘氏,九个劳动力挣工分,还有家里一人一分,一共有将近一亩半多的小片荒,除了种一些少量的蔬菜,大部都种着玉米,红薯,高梁这些产量高,抗饿的粗粮。
家里只有几个还年幼吃不了多少的毛孩子,家中的存粮如果少接济一点那个只会搜刮娘家,看不起自小长大的乡下,自觉高人一等,嫁到县城好些年也上不了城市户口,吃不到供应粮的城里人三妹许英,再加上从队里分的粮食,足够一家度过灾年的吃用了。
想想自己以前可真够傻的,怪不得别人给起了个“蛮牛”的外号,还真是够贴切的,可不就是个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傻货么。
老大老四都会藏私房,私下里给媳妇孩子们藏些吃的,买些东西。只有自己这个傻不愣的,只为得到爹娘一个赞许的眼神,一句表扬的话,在爹娘面前争个面子,恨不能把自己搜刮清了,掏干净了,一有些点钱,好吃的,好用的,赶紧巴巴的就给爹娘供过去。
爹娘也从不问他还有没有,他和几个孙子可吃用了,转过头便贴补了他们的宝贝大儿子,和嫁到县城里替他们,争了光的三闺女。
记得老四-->>
当年还劝过自己一回,只是自己没当回事,还当场就把老四怼了回去,现在想想老四当年那仿佛看到一朵大奇葩的眼神,还真是……
等进了村子,一路从东边村外到到西边临山边的家,除了几个拿着木头做的弹弓,琢磨打鸟的毛小子,就没碰见个超过一米二个的人。
这会正是生产队里上工的时间,虽是冬天,但是生产队里是不会闲着的,像出粪,深翻地,搓麻绳,打芦苇席子,帘子,绑笤帚,挑来年春播的种子等等活计多着呢。
再加上今年天旱,没收成,人肚子都吃不饱,学校都处在半停课的状态,村里的人为了活命,为多挣公分能多分些粮食,真是忍饥挨饿全家总动员,整个许家庄十岁以上的基本上是找不出闲人来的。
许向华看着眼前低矮的房子,就这,也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几家下面是砖头,用上用黄泥土胚垒砌成墙,房顶盖着瓦片的几户人家,现在村子里的大多数人家还住着用黄泥做成墙,盖着茅草顶的的土胚房,他家这还算气派的房子,还是许向华的爷爷当年进深山,讨生活,给攒的家底盖起来的。
许家的院子坐北朝南,大门连着一个五米长的胡同,挨着胡同是一间灶房,灶房里有两个大灶台,原来,每个灶台上安着两口大铁锅,后来搞人民公社大食堂,家里不用做饭,锅都交到大队炼钢铁了。
再然后食堂解散,各回各家做饭,这连口锅也没了,许家费了不少功夫,还搭上金贵的工业券才买了一口铁锅,剩下的那个灶,这手里实在是没有工业券了,只能先黑洞洞的空着了。
村里现在也有不少没锅的人家,只能先拿瓦罐陶罐之类的先凑和着用。至于说炒菜,简直是想的美,这时侯油都少的可怜,家家基本都是拿纱布浸着油抹下锅,泛点油花,开水加盐煮菜,那来的炒菜。
正对灶房的是一共三间的上房,一左一右两间房,中间一个堂屋,许满屯老两口住左边的那间,隔出一个小暗间当小仓房的屋子里。
那小仓房里装着许刘氏的宝贝粮食,鸡蛋,油,腊肉,布匹之类的东西。小仓房门上常年锁着许家唯一的一把锁头。
锁的严严实实,钥匙白天挂在许刘氏的腰带上,晚上压在她的枕头下面,一天二十四小时,决不可能离开她身边。
右手边那一间,在一铺足能睡七八个人的大炕中间拦了个帘,住许老大,王秀芬两口子带许家的长孙,他们的大儿子许明亮,大女儿大丫,二儿子许明江。
上房两边一左一右各两间,总共四间厢房,左边的两间,一间住着老二许向华一家和没出嫁前的许英,许英出嫁后,空出来,当了许家存放粮食,杂物的仓库。
右边的两间,一间住着许老四,柳小满两口子带着他们的女儿二丫,另一间住着还没出嫁的五妹许萍。
灶房旁边靠墙边开了一扇小门,从小门过去,是一个靠山边还围起的大院子,开了一小片菜地,菜地后面是许家的鸡窝,猪圈,牲口棚,厕所。
猪圈里空荡荡的,连根猪毛也没有,这年头人都养不活了,谁还有心去养猪?
鸡窝里倒是养了四鸡,这可是许刘氏的宝贝疙瘩,这四只鸡,每天早晨都得被许刘氏摸一遍屁股,看有没有蛋,这样她心里就有数,今天能得几个蛋。
谁想偷吃个,你试试看!看许刘氏能不能闹的满村风雨,让你以后见了鸡蛋,心里便发怵。
许家人丁兴旺,大家长许满屯今年46岁,娶了抱了一块金砖,比他大三岁的许刘氏,今年49岁,育了三子二女。
大儿子许向荣,今年二十七岁,娶妻王秀芬,今年同样二十七岁,育有二子一女,大儿子许明亮,今年八岁,老二是个闺女,叫大丫,今年六岁,老三小儿子许明江,今年三岁。
二儿子许向华,今年二十五岁,娶妻田春梅,今年二十四岁,育有二子,大儿子许明彰,今年六岁,二儿子许明文,现在刚好整一岁。
三闺女许英和老二许向华是一对双胞胎,今年也是二十五岁,嫁到县里在木器厂上班的张建华,育有一子一女,大儿子张军峰五岁,二女儿张红花三岁。
四儿子许向民,今年二十三岁,娶妻柳小满二十二岁,育有一女二丫,今年三岁。
小女儿许萍今年十八岁,许刘氏三十一时生下的小女儿,虽然这会还没有出嫁,但已经与隔壁村马家屯的大队长马六斤家小儿子马江海定了亲,算算时间,这亲事也快了。
许家兄弟子妹几个,包括大家长许满屯在内,都是早婚,早育,不到二十都当了爹娘,在许向华记忆里,随后几年许家的兄弟子妹几个也是一个接一个小崽生个不停歇,很是符合当时人多力量大的国情,对国家的政策支持,贡献是很大,很大的。
这一大家子祖孙三代,住在一起的大院子,先是十好几口子到后来的二十来口一个锅里吃饭,一个勺里抡稀稠,可想而知会是多么的热闹。
第4章
许家的院门只是从外面扣上,并没有锁上。不过想想也是,这个时代还是比较纯朴的,农村几乎家家都不锁门,再有就是大家都是穷的叮当响,一个样,想锁,估计连把锁头都找不着。
再加上许家庄又处在山中,要想从县里或是镇里进村,还得翻过一座大山,像别处饿的到处流窜的氓流,没人领路还真找到这块,村里人又是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冶安还是可以的。
看这状况,家里应该没人,大概都去生产队上工了吧,许向华并没去生产队上工的地方去找人,而是先回到他和春梅曾经住过的屋里。
家里没人,周围静悄悄的,许向华鼻子发酸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坑上铺的铺的干净粗布单子,两床叠好摞的整整齐齐的大红,大绿花夹底带鸳鸯的大花被子,这还是他和春梅结婚时做的被子。被子旁边摞的枕头和明彰,明文的小褥子,被子。小被子上还放着一个明文百天时,他姥姥给做的小布老虎。
坑头是并排放着两个大木箱,紧挨着炕边,靠墙放着一个老式的旧衣柜,正对着炕放着一个带着两抽届的大木桌,和两把带着靠背的木椅子,桌上放着一个暖瓶,一个白瓷的茶壶和成套的白瓷杯子。
靠近门口的位置一个木头做的脸盆架子,上面放着上洋瓷洗脸盆,下面放着洗脚盆,墙上贴着几幅《鸭多蛋大》《放鸭图》《辞旧岁不忘阶级苦,迎新春永做革命人》《公社的红枣》花花绿绿不是很新,但是很干净的年画。
整间屋子简单,干净,整洁,温暖,带着一点暖香,虽然养着孩子,可屋里却没有一丝异味和杂乱,就像是记忆中梅子的样子。
前世这间屋子在他娶刘春花之前,便改成了仓房,原先许英住的那间改成仓房的厢房,经过简单的粉刷,盘了一铺新炕,便成了新房,而这间屋子,他便很少,几乎就没有怎么再踏足过了。
闻着屋里的淡谈的暖香味道,许向华从醒一直不安的心里,终于有了安定,踏实的感觉,这就是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的感觉,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想到前世没有梅子后,过的那些乱七八槽的糟心日子,真是没法比。
许向华掏出怀里的小布袋,放进炕头的大柜子里。刚放好,便听见院子外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听动静,应该是家里在生产队里干活的人回来。
许向华走出去,便看见打头拿着黄铜烟袋,戴着破旧狗皮帽子,穿着黑棉袄,小腿处用绑带绑的紧紧的肥大黑棉裤,黑棉鞋,微有些驼背,面色黝黑的许满屯,人称许老头也就是他爹从院外走了进来。
后面跟着,穿着灰色斜襟盘扣棉袄,同样黑色棉裤,包着头巾的他娘许刘氏,以及后面同样包着头巾的大嫂王秀芬,弟妹柳小满,小妹许萍,还有抱着二儿子许明文的春梅,还有一窝小萝卜头。
小萝头之一的许明彰看见从屋里出来许向华,欢呼的边跑边喊:“爸,爸,你回来啦。”
许向华快走了两步,接住朝他跑过来的一脸欢乐的许明彰,一把抱了起来,用头抵了一下他的小额头,笑着点头应了一下,然后放下他,便朝着许满屯,许刘氏,喊道:“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