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尽白衣(46)
“我没有为你们说话。”谢沉渊纠正了一下:“如果被我发现你害人的话我也会对你出手。”
如玉站起来,隔着牢门定定的望着谢沉渊。
“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你放心,这件事不杀人放火,不伤天害理。”
“甚至…也不需要一个承诺,只是万一,我的意思是说,这事对你来说就是顺手而为的那种。”
如玉手紧紧握着栏杆,一双眼眸浓紫泛着妖异的光,一字一句道:“只要你愿意,我就把我知道的消息告诉你。”
谢沉渊没有回答,耳边却响起了许不才焦急的声线。
千里传音。
这次他一人进入牢内,也是因为许城主的计划,他与闻寒在墙后处正看着这一幕。
“谢剑君,还请暂且答应她。”许不才凝声成线,声音只有谢沉渊可以听见:“这等机会不可错过,至于所应之事,剑君可以酌情看帮与不帮,毕竟那如玉也没说一定要帮忙。”
谢沉渊却想问个清楚:“是什么事?”
他想听听看是什么事才能决定答不答应下来。
“如果剑君以后遇见像我这样的,可否帮他们一帮。”如玉眼睛一亮,充满了希冀。
“师兄,万不可答应,我等剑修岂可耽搁于风月之所。”闻寒如果不是见时机不对,早就厉喝了。
这个如玉难道是想让师兄救风尘?那这样,师兄的剑道怎么办?还不如远远离开这些风花雪月之地,免得沾情爱。
谢沉渊却觉得如玉话里的意思还有另一层含义,他想了想,说道。
“在问心无愧的时候,我尽力而为。”
“好,好。”如玉听了,闭上了眼睛,她扔掉**铃,声音不复以往的柔媚,反而有种冷厉之感:“我不是人类。”
“亦不是妖族。”
“我是…狐族的半妖,半人半妖。”
在场众人听了皆是一惊。
“半妖?”谢沉渊蓦地握紧上邪剑,先前的猜测浮上心间,为何如玉可以完美的化作人形,还可以掩盖自己的妖气,除了妖气不强之外,恐怕她体内的人族血脉也起了一个作用。
“简直荒诞!”许不才再也忍不住从暗处走了出来,目露火气,声音难得拔高:“我们人类与你们妖族一向势不两立,如同水火,你说的话简直荒诞!就算有人愿意和妖族行天地之礼,但是诞生血脉哪有那么容易的,像你这种半人半妖不容于世的血脉,妖族一定是用了什么阴毒的法子来混淆人族血脉。”话说道最后,已经气的语无伦次。
如玉听了,微微一笑,却是说不出的讽刺:“你不愿意,可是其他人很愿意呢。”
“况且只是苟合罢了,哪有什么媒礼。”
闻寒不敢相信有些人居然真的和妖有了血脉,那些可是妖啊,那些在瑶台阁寻欢作乐的修士是以为那些是女子才这般浪荡,如果让他们得知是狐妖,恐怕不用闻寒亲自驱散,那些修士就屁滚尿流的逃开了。
“这是有违天道的,人与妖的血脉怎可共通。”
“我以前怎么从没听过半妖的存在。”闻寒看向如玉。
“你们当然没有听说过,因为我们半妖以前一直被关在锁妖塔里。”如玉看向窗外,脸上蒙了一层浅浅的光,她伸出手,捧了一捧月光,弯曲着背,头颅低垂,声音轻的不可思议:“人间真热闹,怪不得锁妖塔里的人想要回人间。”
“可惜我…看不见了。”
谢沉渊心里浮现一股不详的预感,他砍断铁锁,快速推开牢门,手刚碰上如玉的肩膀,如玉就软软的倒了下来。
她的心口,有一个虫子破皮而出,黑色的蛊虫一接触到外界,就猛地爆炸开来,死无全尸。
谢沉渊沉下眼眸。
如玉嘴角鲜血不断流出,她始终望着窗边的月亮,指尖蜷缩在地,动了动,而后僵住了。
谢沉渊将她的手移开,看见了两个字。
善妖。
闻寒下意识想起了善人尊者。
许不才脸色不好,善人尊者毕竟是他的弟弟,天资聪明,待人热忱良善,还是名门长老,可以说是陵川城的荣耀,如今种种迹象都指向他,这让许不才难以接受。
谢沉渊看着已经失去生机的如玉,将她的眼睛合上。
如玉的死亡给了许不才很大的压力,他忍不住怀疑自己弟弟是不是有些什么。
今晚审判的结果可以说是雾里看花。
唯一的线索又到了善人尊者那里。
闻寒回去的路上,对师兄道:“如玉这事我觉得有必要告知一下宗门,师兄,你可有话对师尊掌门他们说。”
“可以烦请师尊查查锁妖塔的存在。”谢沉渊回道。他莫名的在意如玉口中所说的锁妖塔。
如玉是半妖。
如果真是这么一座锁妖塔,里面除了妖肯定还有人,甚至是修士,他们结合之后才会有半人半妖的存在。
就是不知锁妖塔究竟在哪里,如果可以尽快查到自然最好。
“然。”闻寒点头。
两人分开之后,谢沉渊望着天上的一轮清辉月亮。
想了想,转身离开,去了青莲宗所在的笼烟小筑。
谢沉渊穿着黑金流云广袖外袍,戴着一张银色面具,和白日里的形象大相径庭。
他悄无声息的略过黑暗,最终在笼烟小筑面积最大的一个房间前方树上停了下来。
善人尊者就住在里面。
并且外面还有防护阵法。
谢沉渊等了几息,正欲离开再找找其他线索的时候,善人尊者的窗户忽然被打开了。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第34章
“怎么,不进来坐坐吗?老夫我可是很好客的。”
善人尊者站在窗前,袖袍一挥,房门无风自开,仿佛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善人尊者看向静立在树梢上的黑衣男子,他不过三百载龄便已到达大乘期,虽是中年男人的容貌,但自称一声老夫也不维和,修行之人越到修炼晚期,容貌反而成了其次。
谢沉渊轻然落下,步**内。
“谢剑君何不摘下面具,坦诚相见呢?”善人尊者许昌摸了摸胡须,笑道。
“尊者怎么确定是我?”谢沉渊问道。
许昌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才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气味。”
“人也有,妖也有。”
“而谢剑君的气味。”许昌把玩着茶杯,状似无意道:“很是独特。”
“是…凶戾的邪腥之气。”
谢沉渊眼眸微眯。
“年轻人,淡定一点。”许昌话题一转又笑眯眯的问道:“剑君这么晚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只是路过罢了。”谢沉渊看向窗外:”今天晚上月色极好,不巧漫步到了这里。”
“剑君真是好雅性,这么晚的天还在赏月,那我就不留剑君了。”许昌就当没看见谢沉渊一身的黑衣绣金华服和银色面具,他请人走之后,突然哼笑了一声。
不过是问心期就敢到他的面前,若不是…
谢沉渊离开笼烟小筑,脚步一转,隐匿身形又去了许言的院子。
谢沉渊自问别的优点没有,耐心却是极好的。
不出意外在许言那边看见了城主夫人郑轻燕。
爱子心切自不必说。
郑轻燕将手里的古灵髓放入儿子手中,殷切叮嘱:“你根骨不好,娘的这颗古灵髓就留给你,小叔一向待我们极好,这髓隐含先天灵气,你尽快食用,对你的身体好。”
“知道了吗?还有以后眼睛擦亮一点,别看见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
“那欢欢被人下了蛊,如玉死的时候她也**,背后之人肯定还有后招,言儿,你下次若是再敢把府里的地煞十方诛魔阵告诉其他人,莫怪为娘不客气了。”
许言眼泪花花的躺在床上,声音凄惨:“知道了,娘,你看我还有力气下床吗,我的屁股都快被爹打烂了……真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