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回来的幼崽全是反派(195)
先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个绮丽的幻梦。
然而床头柜上闪烁着光芒的水晶球却又提醒着他,那不是梦。
他紧紧盯着闪烁不停的水晶球,牙关紧紧扣着,许久,才伸出手,将其握在了手中。
光阴并未告诉他要如何通过水晶球查看上一次失败的记录,可当他握着这颗水晶球时,却忽然有了一种玄妙的感应,他闭眼默念着容珩的名字。
声纹缓缓荡开,水晶球散发出柔和的蓝色光晕,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再睁开眼时,阮时青发现自己回到了B3024星——不是现在繁荣和平的B3024星,而是他刚刚穿过来时,那个混乱的垃圾星。
他出现在嘈杂的地底人拍卖会上,看到了正在被拍卖的“银隼”。
当初容珩在巴格达大区遇袭,便是驾驶银隼逃离,最后因为银隼受损严重,能源耗尽,坠落在B3024星的垃圾场。
那时候阮时青存着捡漏的心思,发现了银隼,以及受了重伤藏身舱中、退回了幼崽期昏迷不醒的容珩。
此前他从未想过,如果发现银隼和容珩的人不是自己会如何,但现在,他知道了。
坠毁的银隼被拆解拍卖,藏身密封舱内的容珩自然也被发现了。落后的垃圾星上无人认识犹弥尔幼崽,又见他受了重伤奄奄一息,也卖不出钱来,便被随意扔进了拍卖场外的垃圾堆里。
有流浪汉毫不介意地从垃圾堆里将他翻捡出来,却并不是可怜这只幼崽,而是准备带回去做晚餐。
而奄奄一息的容珩对此毫无知觉。
阮时青的心揪起来,焦急又愤怒地跟在流浪汉身后,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看见流浪汉回到藏身之处,避开人群小心翼翼地升起了一堆火,B3024星物资匮乏,饿了很多天的流浪汉甚至懒得清洗,粗暴简单地将濒死的幼崽架在火上烤。
火舌舔舐幼崽白色的皮毛,发出阵阵焦糊味。
陷入昏迷的容珩终于在灼痛的刺激下醒过来,他挣扎着逃离火焰,用尽全力杀死了流浪汉,却加重了腹部的伤势,最后拖着重伤的身体逃进了垃圾场深处。
他本是强弩之末,终于勉强找到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之后,便再次昏迷过去。
他昏迷了多少天,阮时青就守了他多少天。他看见小小一团的幼崽皮毛焦黑地蜷缩在阴影里,腹部渗出的血液在皮毛上结了块,引来藏身垃圾堆、模样奇怪的食腐动物。那些体型极小的生物一群群趴在他的身上,贪婪地啃食他的血肉。
阮时青拼命地驱赶,却无济于事。他甚至无法触碰到他,只能一遍遍地祈求他快醒过来。
第138章
容珩真正醒来时,已经是五天之后。
B3024星的气候由人工调控,多晴少雨,他又躲在垃圾场里,闷热不通风,又有食腐生物啃食血肉,身上的伤口毫无意外地感染了。
阮时青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心情随着他微弱的呼吸而起伏。
煎熬中时间的流逝也仿佛变慢了,直到那团小小的身影终于动弹了一下,挣扎着起来时,他才松了一口气,眼眶发酸。
容珩不知道他的存在,他挣扎着起来,看见自己一身的伤口也没有太大的意外。只是凝着那伤口许久,才艰难地垂头去舔舐伤口。
没有伤药时,舔舐是最原始的疗伤方式。
他一下一下缓慢地舔舐伤口,舔了一会儿后,便要吐出一口黑红的血水,血水里还混杂着腐肉和焦黑的毛发,想也知道清理这样的伤口时会有多么的疼痛,但是他的动作却毫无迟滞,只是眼神里透露些许嫌弃。
小小一团的幼崽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勉强清理干净伤口,之后他便又躺回去,不动弹了,只一双棕色眼眸大睁着,眼底黑沉沉的,看不出在想着什么。
阮时青蹲在他身侧,手掌一遍遍轻抚过他绷紧的脊背,即便明知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却还是没有放弃。
容珩就这么不动弹地躺了半个月,他身上清理干净的伤口有些反复,他一次又一次清理干净,又因为环境恶劣引发感染,引来一批批的食腐生物。
他从一开始的嫌弃不耐,到后面,已经能够面无表情地清理反复发炎的伤口,甚至利用污血和腐肉吸引那些食腐生物,当做自己的食物。当他沉着眼将那些连最穷的流浪汉都不吃的生物咽下去时,阮时青眼眶全红了,他花了所有的自制力,才忍住了没有哭出来。
……
在水晶球的记录里,阮时青一直跟着容珩。
他看见他躲在垃圾场深处,靠着食腐生物勉强维持基本的生存需要,偶尔下雨时,回使用脏污的金属管储存雨水。从前蓬松柔软的白色皮毛因为严重的营养不良和伤势脱落,露出下面肉粉色的皮肤。恶劣的环境让他的伤势反反复复,足足过了将近三个月才勉强愈合,大块的丑陋疤痕横亘在瘦弱的身躯上,再看不出犹弥尔幼崽的模样。
靠着顽强的意志力,他熬过了严重的伤势,成了B3024星上最常见的流浪者。
阮时青看着他努力求生,一点点地积蓄力量,终于恢复了成年体的模样。可因为之前伤势太重,他的实力只有先前一半不到。
这个时候的容珩,在恶劣的环境里历经厮杀,遭遇过无数暗箭,也见识过无数利益之下的背叛,他变得极其冷漠,不肯再轻信任何一个人,包括延吉斯大区曾经那些并肩作战的战友。
他没有联系达雷斯等人,也没有激活诺亚,而是独自藏身在B3024星,慢慢经营着自己的势力。他买下了一艘退役战舰,召集了不少凶恶之徒,组建了一支星际海盗舰队。
这支星际海盗舰队,不劫持普通船队,专门针对四大古族,以及四大财阀下属的运输船队,但凡出手,绝不留一个活口。
靠着四处打劫,十余年间,这支星际海盗的队伍日渐壮大,成为帝国通缉的要犯。而此时的容珩,出现在人前时永远一身整齐的军装,戴着一张白色笑脸面具,面具之下的眼睛冰冷残酷。
其他人称他为“死神”。
阮时青看着这样的他,才终于体会到了这个代号的含义。
和这一次不同,上一个世界的容珩,是真正从深渊爬出来的死神。
阮时青心口抽痛,却只能看着进度不断往前推进。
在某一次海盗团袭击人鱼族名下的运输船队时,他遇见了诺塔。
当容珩带着人冲进运输船驾驶舱时,诺塔刚刚将尖锐的刀从船长的喉咙里抽出来,淋漓的鲜血自刀尖滴落,她伸出舌尖舔干净,仰着下巴说:“你就是‘死神’?听说你们正在召集人手干票大的,你觉得我怎么样?”
此时的诺塔已然是少女的模样,身姿婀娜,穿着一身黑色皮衣,腰间挂满闪着寒光的刀具。只不过她狭长的双眼里再没有半点纯真,满是杀人后的享受。
她的外貌也和从前不同,那对毛茸茸的红色耳朵缺了一只,漂亮精致的脸颊上多了一道狰狞的疤痕,生生给他增添了几分匪气。
容珩打量她半晌,同意了她加入。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即便这一次两人在幼崽期并不相识,但在一次次并肩作战中,他们的配合越来越默契,诺塔很快成为了容珩的左膀右臂,在海盗军团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两人在不出任务时,偶尔会一起喝酒。诺塔喝醉无意间露出尾巴时,阮时青才发现,她原本如火的十条蓬松狐尾,只剩下一条。那孤零零的一条尾巴周围,环绕了一圈伤痕。
阮时青看得心疼,手掌虚虚落在她的头顶,轻轻抚摸她残缺的耳朵。
“你的尾巴怎么没的?”容珩问出了阮时青无法问出口的问题。
“自己砍的。”诺塔看了看身后残缺的尾巴,露出满不在乎的神色:“我原本有十条尾巴,图塔尔星视混血种为异端,容不下我。我准备离开时却被掳走,好不容易逃走,却又在个偏远的垃圾星被人捉住,成了拍卖品。”
混血种在图塔尔星备受歧视,但到了外面,因为四大古族的血统和容貌,在黑市的拍卖场上仍然备受追捧。
她耸了耸肩,喝了一口酒,略过被拍卖之后的经历,轻描淡写地说:“后来我杀了我的买主,他的身份不低,我遭到追杀,为了少些麻烦,就砍掉了多余的尾巴。脸上的伤也是那时候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