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我和你白月光好着呢(208)
他说完仰头看向藤白,眼底没有丝毫因为藤白隐瞒的不满,只有浓到让藤白感觉自己像是被沈可衍捆绑缠绕起来了的爱意,还有很多其他的藤白不能够理解的汹涌情绪。
但看到沈可衍没有因为被隐瞒而不开心,藤白还是松了口气。
他没再试图把沈可衍拉起来,干脆坐到了沈可衍身边,抬手擦掉沈可衍脸上的眼泪,用他一贯认真的语气道:“我第一次当着你的面给你,你没要。”
沈可衍听完藤白的话明显愣住了,他发怔地看了藤白好半晌,喉咙像是被鱼刺卡住,叫他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可能是因为他长久的沉默,藤白以为他记不起来,于是又提醒了一句:“你第一天到爷爷的道馆训练的下午。”
沈可衍记得,他当然记得。
那是在他发着烧被罗岭骆几个人穷追猛打到公园后没几天,爷爷知道了他被欺负,就说要教他防身的本事。
训练的第一天其实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项目,只是一些拉伸和跑步。
但跑步的时候沈可衍不小心摔了一跤,脑袋上摔破了一个小伤口,伤口不大,但对于那时候怕疼怕得要命的人来说已经极其严重了。
当时摔在地上,他被旁边的小朋友拉起来的时候差点就直接掉眼泪了,但看到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他硬生生红着眼眶忍住了。
他害怕。
那段时间他极其害怕别人的眼神,那些看似天真有时候却带着最赤.裸伤人的不喜和嫌弃的眼神。
他怕在这个新环境里也被笑话是没骨气的爱哭鬼。
所以他忍着眼泪跑了出去,跑出去没多远的时候就撞上了一个人,那人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但他当时根本就没有注意。
眼泪早就在眼眶里蓄势待发,他的视线也早就模糊,因此直接绕过了挡在他面前的人,加快速度跑了。
那也是第一次,他收到了一张创可贴和一包纸巾。
在他缩在公园的滑滑梯下面,哭完后从那个可以完全容纳他的轮胎里钻出来,被摆在他的脚边。
沈可衍回忆起来,整颗心几乎拧着痛。
一想到藤白分明已经在他这里碰了第一次壁,却仍然那么多年没断过地给他送,他都想跑回去到八岁那年,按着那个逃避的小孩不让他走,让他好好看清楚站在他面前的人。
“对不起。”沈可衍泪眼朦胧地看着藤白,朦胧视线下藤白替他擦眼泪的耐心仿佛被无限放大,他有些难受地将整个脑袋塞进了藤白怀.里。
藤白明显对沈可衍非发烧状态下的投怀送抱感到震惊,毕竟平日里沈可衍虽然时常会主动和他亲近,但像这样埋进他怀里全然依恋放软的态度却从未出现过。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沈可衍,抬手搂住了,盯着看了半晌,忽然有些表情古怪地开口:“衍衍,如果给你送这些的是别人,你会怎么做?”
沈可衍埋在他怀里半晌,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向藤白。
他擦掉眼眶里多余的眼泪仔细地看藤白明显不是十分好的表情,察觉过来藤白的意思,拉住了藤白开口:“没有这样的假设。”
藤白明显对这个回答不是十分满意,执拗地开口:“有。”
“不一样的阿白。”沈可衍说,“我这些年的确很感激一直给我送这些的人,但仅仅只是感激而已,这件事情后面一旦赋予了你的名字,就完全不一样了。”
沈可衍说着,忽然搂住藤白,手不断地收紧,他开口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半晌没有说出来,最后只是呼吸有些短促地开口:“完全不一样,我竟然错过了你那么多次,我真的太坏了。”
他又一次将脑袋埋进沈可衍怀里,整张脸皱在一起,安静了半晌以后,竟是发出了细小的哭声。
藤白整个人都愣住了。
两个人接触以后,藤白看过沈可衍很多次哭,但那些与其说是哭,倒不如说是纯粹地掉眼泪。
沈可衍每一次哭的时候都很安静,不会发出一点响动,仿佛那是不被允许的。
然而这会他靠在藤白怀里,哭声渐渐传出,从最开始的小声呜咽,变成了明显的抽噎。
藤白又变得束手无策起来,他小心地搂着沈可衍,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憋出三两声“衍衍”。
他每叫一声,沈可衍就会搂他搂得更紧两分。
沈可衍整张脸埋在藤白怀里,贪婪地呼吸着藤白身上的气息。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他曾经一度觉得他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他日复一日地活在痛苦里,每天清晨睁开眼时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雾蒙蒙的。
好多时候他都想过,就一睡别起来了吧。
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在他以为他被抛弃了的这些年里,会有人一直在爱他。
差一点,就那么差一点点,他可能就要遇不见这个人了。
藤白搂着沈可衍,两个人坐在地板上不知道坐了多久,沈可衍的哭声才渐渐停下,缩在藤白怀里没了动静。
藤白惦记着沈可衍手臂上的伤,见怀里的人没了动静,就干脆直接把人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他乍一动作的时候,沈可衍明显惊了一下,但还是条件反射地抬手搂住了藤白的脖子,信任地靠着藤白。
藤白不管是身材还是力气都与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不太相符,沈可衍好歹将近一米八一百二十多斤的人,藤白将他整个人抱起时却看着十分轻松,仿佛没费什么力气就已经把人抱到了床上。
而后藤白重新拿过一旁的药膏,将沈可衍的手拉到自己腿上小心上药。
药膏碰在沈可衍手臂上的时候还是让沈可衍疼得整个人抖了一下,但他没有出声,只是盯着认真上药的藤白看。
藤白的每一下动作都放得很轻,结束了还要会给他吹一会,细致地像在对待一个小孩。
沈可衍盯着藤白,过去好久,他似乎彻底平复下来了情绪,忽然又开口问藤白:“阿白,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事情吗?”
藤白的动作一顿。
沈可衍也被他这一顿顿得一愣。
他只是随口一问……
“真的有?”
藤白垂着眼眸没有看他,好半天过去才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小时候还见过你一次。”
沈可衍又一次开始反思起自己小时候的的鱼记忆:“什么时候?”
“我五岁的时候,第一次去爷爷家,看到花坛里有几个小孩和大人。”
“你五岁?”沈可衍有些诧异,“那我不是……才四岁?那么小你怎么记得……当时我们有过交集?”
藤白摇头:“没有,就是路过看见,记住了你。”
沈可衍有几分发怔,再问藤白时,藤白却是拉着他的手不说了,只是给他上完药,才开口说了一句:“只是见过,下一次再见到就是你发烧那次了。”
至于为什么会记住,他不知道因为什么,下意识地不太想让沈可衍知道。
五岁那年他第一次跟着爸爸妈妈到爷爷家,刚进小区,远远就听到一个小孩的哭声。
哭声是从小区中间的花坛上传来的,那小孩的声音很脆嫩,哭声里还夹杂着几分不自觉的撒娇意味。
藤白跟着他的爸爸妈妈走进了,就看到花坛中间,一个脸上还没褪去婴儿肥的漂亮小孩靠在一个满面温柔笑容的女人怀里,整张脸哭得通红,小身体还一抖一抖的,目光哀怨地看着对面的一个比他稍微要高大一些的男孩。
小孩的额头上擦破了,渗出了一点血,再加上他那副哭红了脸的委屈表情,叫人怎么看都觉得他一定受到了欺负。
而周围的人似乎也这么觉得。
周围的大人几乎都十分喜欢模样地看着小孩,嬉笑地捏捏小孩的鼻子,说:“小衍真是爱哭鬼,但是哭起来这么惹人喜欢,让阿姨们更想看你哭啦。”
小孩听到这句话似乎有点委屈,瘪着嘴缩进了搂住他的女人怀里,就露出了小半张脸,一副委屈模样,红红的眼眶里还时不时晃出两滴眼泪。
周围的人似乎十分喜欢他的反应,全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