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战利品(159)
江宁问道:“侯爷好吗?”
白玉麒道:“好着呢, 马上就要来巡九边了。”
江宁遥想了下侯爷绣蟒貂裘,华冠仗剑,光华耀目,不由微微有些神往,若是代天巡狩,那自然越发威风了,百万军听从号令,千人扈从,旌旗招展,他的主人在万军从中,不晓得是多么骄傲又尊贵呢。
白玉麒也舔了舔舌头有些懊悔:“原本我也可以跟着侯爷出巡的,偏偏接了你这差使,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来了。”
江宁没理他,转身往书房里头去了,白玉麒道:“如今如何了?那北楔幼主,不是个好相与的吧?”
江宁道:“他前日不过三言两语,便说动得有狐族族长送了几百人给他用,三家头人的嫡子来王庭为他效劳。十二部族勾心斗角,我看王庭随时可能乱起。”
白玉麒张口结舌:“有狐族是什么族?”
江宁道:“胡太后出身有狐族,现任首领族长是北楔王的外公,北楔一共十二部落,每族都有首领——你什么都不知道,好意思说智谋来助我?”
白玉麒道:“来得仓促,没来得及了解,我会别的东西啊。”
江宁问:“你会画地图吗?你会速记吗?你熟读经文史书吗?你会看病制药吗?你会暗杀吗?”
白玉麒哑然,江宁转过头斜斜蔑了他一眼,万千鄙视,尽在其中,白玉麒恼道:“我会唱戏!”
江宁冷嗤了一声:“有一桩事,原本倒是能用上你之所长。”
白玉麒振作精神:“哪一桩?”
江宁道:“胡太后风流,王叔元仑半年前送了个巫师美男子给她,极尽宠爱,出入王庭,左右不离。你看看你能否取而代之,我听说胡太后有些怪癖,房中往往喜好凌虐,男子多不能承受,若是失了美貌,她又嫌恶,弃若敝履。”
白玉麒怂了:“别了,我承认我什么都不行。”
江宁嘴角微微勾了起来,白玉麒看他这笑容,才醒悟过来:“你在戏耍我?”
江宁没睬他,白玉麒却稀罕道:“你居然也会开玩笑了?从前我以为你就是个站在侯爷身后的木桩子呢。看来侯爷这放你出来放得对,居然有些人气了。”
江宁心说,我愿在侯爷身后做木桩子,也不愿来这里。
白玉麒果然留在了长广王府,成为了江宁身边的随侍护卫。长广王和这个儿子感情生疏,江宁找回来后,又是文武全才,样样皆能,他既是爱惜又不知道如何爱惜,只是对他予取予求,大街上抓回来一个美男子就留着身边做侍卫这样的事,他自然也没放在心上。
倒是元钊听了很是好奇,问道:“听说你大街上抢了个美男子?叫来给我看看。”
江宁没说什么,转头叫人传了来,元钊盯着白玉麒下拜,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江宁这样的人,若是好龙阳,喜欢的应该是那种面若敷粉,容如好女,类似巫师那样的美男子,没想到招进来一个昂然七尺英伟男子,下拜姿势也说不出的潇洒好看。
他吩咐:“抬起头来给我看看。”
白玉麒依言抬头,元钊苛刻地看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这人长得的确还不错,是有被抢的本钱。他问道:“叫什么名字?”
白玉麒道:“世子赐名阿白。”
元钊噗嗤一下笑了:“这是给阿猫阿狗起名字吗?”他转头看了眼江宁,陡然起了个念头:“我看这人是长得不错,能把这人给我吗?”
江宁道:“王上喜欢,便给你,只是还得让人查查他底细。”
元钊笑嘻嘻问白玉麒:“阿白,你会什么?孤身边可不留无用之人,可别说什么暖床叠被,孤可不缺这样的人。”
白玉麒道:“我会玩。”他被人从大街上抢来,立刻又被转手送人,似乎脸上也没有什么委屈悲愤之色,而江宁面色平淡,仿佛随手抢来的人,王上想要就给了,果然就是只阿猫阿狗一般的角色。
元钊哈哈哈哈笑起来:“很好,会玩就很好。”
他叫白玉麒起来,叫了身边的人领下去,安排个差事给他,心里舒畅,转头又对元钊道:“前日我在外公那边送来的有狐族勇士挑了三十个作为我的近卫,想请你有空帮忙指点指点他们。”
江宁抚肩应道:“谨遵王令。”
元钊这些日子手里有了钱,身边有了人,又有这么个人才跟在自己身侧,忽然觉得意气风发,他甚至能发现日常见大臣之时,大臣们待他都恭敬了许多,不再似从前眼里只有长广王和胡太后,忽略他这个小儿。
毕竟,若是惹了王上不快,至少能立刻让身边侍卫拔剑斩了你头颅,到时候你能找谁讲理去?这就是生杀大权。
原来如此,不是因为是王,人们才尊重你,而是要么惧你之威,畏你之权,谋你之利。
如今不过只做到第一点罢了,元钊原本就是个聪明伶俐之人,已迅速领会了这王者的要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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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
云祯回府的时候,看到司墨、司砚几位跟着他的小厮跪在书房里,章琰高坐在座位上,一个一个审着。
云祯讶然问道:“这是怎么了?”
章琰脸色难看,挥手示意他们全部下去。
司墨、司砚起了身,个个显然跪了不短的时间,一个一个一瘸一拐老老实实走了出去。
章琰道:“我非得揪出是哪个把你带歪的人出来不可。”
云祯脸色茫然了一会儿:“什么带歪?”
章琰看他根本不当一回事,气不打一处来:“龙阳那事!”
奇怪的是经过了那蓄马匹藏武器养私兵的事以后,章琰竟然对龙阳这事没那么天崩地裂了,意识到这一点,他越发觉得又短寿了几年,最近每一日都想去定襄长公主灵前哭。
云祯嘻嘻笑道:“嗨呀章先生,这小事,小事,别放心上了。”
章琰阴沉沉道:“皇上也知道你好龙阳是吗?”
云祯心一虚:“啊?”
章琰道:“我审了那几个书童,结果他们说,几年前宫里丁公公也来一个个问过话,问的话题也差不多!什么平日里更宠爱那个小厮,哪位公子相公到府里过,和侯爷同床夜话过,什么侯爷爱去哪里玩,可有玩戏子,去南风院,烟花馆巷等等,都一样!”
云祯嘿嘿嘿:“皇上圣目如炬,自然是观察入微。”
章琰跺足:“难怪皇上为你拒了屈太傅的孙女的婚事!真成了怕是要结仇,但!皇上也是糊涂!早几年发现,就该狠狠管教你才对,如何倒纵着你?如今……”他气得跺脚了一会儿,看云祯只是满不在乎,恼得没法子,想了想道:“好龙阳也行,但这般的话,侍妾更该纳了,你有了后,随便你怎么玩。”
云祯上上下下打量他:“章先生,昔日青衣军师,风流绝世,如何如今老了却变成如此大俗物了!”
章琰气得七窍生烟,云祯只是拍着手笑道:“你姓章又不姓云,你管我们云家有没有后,再者,你怎的自己不先生一个?”他扔下这句话,一溜烟跑了。
章琰被他问到脸上来,的确自己立身不正,有些颓然坐了下来,最后也恼了,横竖连皇上都不管他,我管他呢!
多半,不是朱家那小子,就是河间、庆阳那几个郡王,再不就是之前那蓝眼睛的胡儿,姓白的戏子,这一数起来,越数越多,章琰头越发疼起来,管不了,孩子大了,我也不管了!
干脆拍了拍袖子也离了书房。
然后他很快知道皇上给军机处刚给了个差使……让他们编一部大雍武事史。
章琰茫然:“这马上就要巡九边了,开年就这么多事,忙得狠,这修史的事,皇上怎不交给翰林院?”
军机处王参赞其实也有些懵:“皇上说看着您挺闲的,让您拨冗主持一下,翰林院那些只会寻章摘句,真正打过仗的可不只有您了?您这文武全才的,主持此事再好不过了,翰林院也派了几位大人听您调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