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师不是道士(87)
侍者问他:“请问您要用什么来进行支付呢,旁边这两位是我们山宴的鉴定师。”
侍者几不可察地扫视封泉。
封泉背着一个灰不溜秋的麻袋,唐装也并不是十分好的用料,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有财力的。
封泉“哦”了一声,在外面天师们窥探的目光中把肩膀上扛着的麻袋卸下来,放到木制柜台上。“在这里呢。你们挑。”
侍者微微惊讶。
袋子看起来份量不轻,里面东西想必不少。竟然全都是灵宝?
等到鉴定师把袋子打开,看到里面随意扔着的玉石和器物,饶是见惯了奇珍异宝的侍者,都忍不住用惊叹的目光再次看了封泉一眼。
而封泉也探着头,去看袋子里有些什么。
除了成堆的有各种颜色的玉石,还有一些带了灵气的器物,诸如年代久远的酒樽、镶着宝石的匕首等。也不知道商阳是扒了多少个坟墓搜集来的。两位鉴定师不由得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里面的东西。
左边一位鉴定师捧着一个酒樽,露出赞叹着迷的表情,忍不住对封泉道:“这位先生,要不您……再买几件拍卖品?”
封泉问他:“想要这个?”
鉴定师点头。
封泉道:“留下来了是拍卖场的,又到不了你手里。摸一摸就得了,要不可以拍个照片。赶紧挑吧。”
鉴定师恋恋不舍,只是可惜这个酒樽价值超过了石头的拍卖价格,不能把它留下来。于是只能对着酒樽换着好几个角度拍了照片,这才把它放回去;另一位鉴定师最终挑了两块里面所含灵气价值和竞拍价格差不多的玉石,把剩余的交还给封泉。
封泉拎起袋子,就要往肩膀上背。
那位拍了照片的鉴定师连连喊住他:“且慢且慢且慢!这位先生,要不……我给您找些锦盒,您把这些装着……”
“不动。”封泉说,然后还拎着袋子颠了颠。鉴定师被封泉这个动作弄得心惊肉跳。
“放心,我用灵力护着呢,磕碰不了。那就告辞了,不必送。”
封泉和尹从带着小石头扬长而去,而剩下在原地的天师们,恍惚中意识到,天师界……好像要迎来一场大变化了。
第一个变化,就应该是从这个突然出现的、明明没有什么背景,不属于任何天师家族,却不仅实力胜过封家的封靖,并且还能拿的出许多灵宝的少年开始。
出来时已经十点钟,尹从坐在车上,眉头紧皱。
封泉把一袋子宝贝放好,回头看见尹从的表情,问道:
“怎么了?买的东西有什么问题?”
“不是。”尹从道。他看着前面的时间,语气懊恼:“到睡觉时间了。”
封泉挠挠头:“……然后?”
尹从:“开车到家要半个小时。”
封泉想了想,明白过来,嘲笑道:“晚睡一会儿,看把你难受的。那到时候咱们为爱鼓掌,难不成还要固定在十点钟之前完工?”
尹从抿了抿嘴,“什么是‘为爱鼓掌’?”
封泉坏笑一下,凑到尹从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尹从顿时从脸颊到耳尖染上薄红,怒道:
“闭嘴,回家了。”
封泉往后倚靠在椅背上。
他舒了口气。回家啊……
*
易良到了晚上十点钟才回来。
易佰在门口抽着烟,猩红的火光一明一灭。桌上摆着简单的大米粥和小菜,早已经凉了。
第74章
屋子很憋闷,还有些潮湿,是因为白日里楼上的某家水管坏了,水流了一地,渗进水泥地面里。整日也没出什么太阳,所以就只能这样阴干。
这是他和易良现在住着的地方,学校旁边居民区的车库里。
最开始,他从楼道里捡到了瘦小一团的易良。
他睡在楼道底下,被那个男人赶出来。那时候是雨季,夜晚很冷。
后来两人住到了这里,添置起桌椅、床铺、锅碗瓢盆。一个并不大的地方被堆得满满的,地方很简陋,但是两人都很满意。
因为,这里勉强能够算得上是家了。
原本如此过下去,一直平平淡淡,也未尝不可。
但是后来他惊醒过来,易良不能和自己一样、走与自己没什么区别的老路。
应该完全地、彻彻底底地把两人分隔开。然后,他要看着对方走得比自己远。
他努力挣钱,买了学习资料,到处找关系,让易良重新回到学校。而这个孩子也一天天变得,与自己截然不同。
易良回来了。远远地是昏黄色的车灯,车门开了,然后“砰”一声关紧。
车子驶去,留下那道修长的身影,一步步在昏暗中靠近。
易佰把烟头在地上摁灭了,一点猩红的光也消失不见。
“怎么不开灯?”易良走到易佰面前,绕过他,伸手在一侧墙壁上摸索着,按开了灯。
灯光昏黄,照映着墙角一张并不大的桌子,上面摆放着饭菜,已经没有一点热气。易良微愣。
易佰走了进来。他到了里边铺了被子,似乎是随口问道:“这么晚回来?”
易良皱着眉,把饭菜拿去另一个墙角处、充当厨房的狭小地方热一热,说道:“我给你发了消息,不必等我。怎么又没吃饭?”
“哦,是。”易佰坐在了床上,笑了笑,“忘了,你给我发过消息了。”
易良道:“你胃不好,吃饭一定要规律些。还有……”
“良良。”易佰突然出声。
易良回头看向他。
“和同学玩得怎么样?”
易良道:“还不错,班长生日,结束后有些晚,他叫了司机送我们。”
“听说你们之前考试了?”
“对,一次小考试。”
易佰绞尽心汁,努力想要找一个能让气氛好一些的话题,可是看着易良忙忙碌碌热饭菜、收拾房间的年轻身影,不知怎么就没能够说出下一句话。
……他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他愤世,仇怨,目光总是尖锐,不曾心平气和地停下来过。他没有上学,为了生计而在城市当中到处走窜。他快要成年,所以每天都要和那个名为父亲的人费力对抗,弄得一身狼狈。
他就是几年前,那个藏身在暴雨的夜里的楼道底下,铺着一堆塑料袋,半个身体睡在渗进来的雨水中的麻木且狼狈的小孩儿。
并且过了这么多年,他远离了十二岁,到了二十二岁、二十四岁、二十六岁,也依然如此,一直都是。
……而不是这个,身材修长,一身青春气息,隐去了满身尖锐,性格变得温和的少年。
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少年,在他眼皮底下一点一点、从那个躺在水里浑身是刺的小孩儿,长成现在这个模样,这样回想起来,竟然恍惚一瞬间,感觉陌生得完全不认识。
还是那张脸,和自己一样的脸。混迹在芸芸众生中。
易佰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身下的被单,半晌,抬起头,脸上的长疤在灯光中分外明显。
“我们谈谈吧。”
*
回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而这全都要得益于尹从慢得天怒人怨的车速。
封泉觉得,自己有必要学开车了。
封泉也感觉略有些困意,看尹从进屋后直接回了房间,便也直接回到卧室躺在了床上。没过一会儿便睡意袭来,然而刚刚开始进入睡眠,便被人推醒了。
尹从站在他床头,像一尊门神一样,语气冷酷道:
“起来洗刷。”
封泉:“……遵命。”
打理完自己,封泉没了睡意,干脆溜去了尹从卧室,坐在他的床上。
尹从正躺在被窝里,腿上放着一本书。只有台灯亮着,有些昏暗。
封泉羡慕地环顾尹从的房间,整整齐齐,所有东西都在它们该在的位置上排列好,不像自己房间……
“还不睡觉?”尹从看着封泉,提醒道:“明天周末,允许你七点钟起床。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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